作者:南风歌
燕夫人一脸惊讶地看向丈夫:"你早就知道?燕周,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以底是怎么回事!"
燕周一时百口莫辩,,墨里口头上占足了便宜,才不会留在这里等燕家人反应过来一起对付他们,马上拉起燕凛,迅速逃出燕家,把所有的争吵和指责都远远地抛在身后。
燕凛和墨里没有开车,傻不啦叽地沿着马路跑出去老远,直到被人围观了,才赶紧打了一辆出租车,落荒而逃。
何玫的职业生涯,又一次受到了沉重打击。
这一次甚至连较量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墨里直接被打包扫地清除出娱乐圈,她的所有规划都成了泡影。
何玫气急败坏地给墨里打电话:"墨里,你给我说清楚!你又闯什么祸了,你真有本事啊,招惹的人一个比一个有来头,你是不是嫌我太清省了!"
墨里已经坐上了回老家墨县的火车,身边坐着他拐回来的别人的儿子。
燕凛微笑地看着他,捏起一粒葡萄剥了皮送到他嘴里。
他举着手机等何玫吼完,才贴到耳边,道:"何姐,对不起了,这一次真的game over了。之前让您费心了,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何玫觉察到不对,连忙追问:"你什么意思?你现在在哪里?!"
"我已经回老家了。何姐你不用管谁在对付我了,我不玩了,除非他们把我拽回去,不然他们是够不着我了。就这样,何姐白白,以后我会回去看您的。"
不等何玫再说什么,墨里果断挂了电话。
"你说,我们就这么跑了,你爸妈会不会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过瘾哪=。"墨里靠在燕凛肩头感叹。
燕凛笑了笑:"这叫,无欲则刚。"
墨里品味了几秒钟,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沮丧就这么姗姗来迟。
"唉,之前的片酬都寄回家了,爸爸跟着县里搞了几次下乡演出,也花得差不多了。现在我就剩了一点后结的酬劳,你更是个穷光蛋,回去又要白手起家了。"
"好过寄人篱下,这不是你说的吗。"燕凛趁着其他乘客不注意,飞快地在墨里脸上亲了一下。
墨里捂住脸颊,红着脸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燕凛一眼。
回到墨县之后,墨里除了偶尔登台献唱,大部分时候开始研究赚钱的门路。如今直播平台四处兴起,墨里也不怕别人说他过气凄凉,研究起网络直播的门道。
可惜只要是和网络娱乐沾点边的,都被如今重掌大权的燕周夫妇封锁得死死的,让他一毛钱也赚不着。就连墨家班也在被封之列。
好在墨里的名声还撑得起戏班的收支平衡,不然真要和燕凛一起喝西北风去了。
燕凛如今也是入乡随俗,西装扔到一边,牛仔t恤往身上招呼,天天穿着凉拖骑着墨老班主的那辆老式自行车出去晃荡,连一点落魄贵公子的影子都找不见,整一个墨县土生土长的小年轻。
正在S市宏图大展的周飞却陷入了百般不得其解的迷茫,他是为了墨里才努力把生意从墨县扩到S市来的,怎么如今他在S市风生水起,墨里又趴回墨县那一亩三分地里去了呢?如今生意铺得这么大,他就算想追回去,也回不了头了啊!!阿狸啊,你长得好看就可以随便坑我了吗?!
墨里感觉不到老同学的垂涎和怨念,他现在正一门心思地思考着怎样把墨家班带出来。网络营销的路子被燕周夫妇彻底堵死了,可是没有网络的时代,难道大家就不宣传了吗?总有一些人是资本的力量也管不着的。
一个傲娇的老头走进了墨里的脑海。
方导,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几个月前自作主张地硬是送给了他一个大人情什么的。
那是燕凛栽的树,墨里现在乘凉乘得毫无负担。
方导上一部电影刚刚上映,票房势头良好,口碑也保持了一如继往的水准,连那个戏分不多的小师弟都赚足了话题。
那个像一阵风一样袭来又像一阵风一样消失的漂亮男孩,即便已经不在江湖,却仍旧激起观众的热烈讨论。不说别的,只是他的突然消失已经让人十分好奇了,偏偏任何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神秘的色彩加上那副让人见之忘俗的惊艳长相,就算燕周花了大力气去镇压,也很难让大家完全忘记这个人,这个把他最乖的儿子拐走的罪魁祸首!
更可恨的是姓方的那个老头,竟然当众宣布他要为那个祸水和他的老戏班单独拍一个纪录片。
这一下子,观众的热情连资本的力量也镇压不了了。
凡是与人民群众做对的,都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燕周在人民群众的八卦洪流当中狼狈败退,只能看着那个软硬不吃的臭脾气老头用他非凡的电影制作技术把那个小子拍得更加妖魅惑人,短短三分钟的纪录片预告已经让万千观众为之疯狂。
而作为一名老父亲,他只能在那三分钟的短片里看到一个人,他的小儿子,穿得像个穷光蛋,乐呵呵地帮那个扮成狐仙的小子搬运古旧的道具,替他描眉画眼。
燕夫人看向视频里显得陌生的小儿子,他是那样快乐,仿佛已经得到了生命中全部的企望。
"我们……彻底找不回这个孩子了。"
她穷尽半生,终于把儿时丢失的那个孩子找了回来,可是这一次,她又把另一个孩子弄丢了。
上一次,她们还能怨怪燕凛,这一次,又该去怪谁呢?---------
视频的暂停键按了下去,镜头停止在墨里那张美丽得肆意又张扬的脸庞上。
李少天从小就知道,这个师弟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只要他在镜头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他的身上,无法移开,让其他人都成为他的陪衬。
他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左手的手指上戴着一枚订婚戒指,那是罗小姐和他一起精心挑选的。
如今他事业有成,自然该成家立业,一切都换照他的计划稳步推行。他的未婚妻高贵优雅,而且深爱着他,这都是他理想中的生活。
再也不用守着那破旧的戏班,被那些散发着腐朽气味的道具和箱笼束缚住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无法呼吸,像一个古旧又可怕的恶梦。
只有墨里还停留在那里,重新扮上的狐仙仍是他梦里的模样,守在他的身边的还有一个男人,李少天依稀将那人的身影看成了自己。
三分钟的视频,他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似乎有一些内容需要他仔细挖掘,却总是会被莫名其妙的镜头遮挡。
他看到了师弟拉着"他"的衣角,任性地说着什么。他看到了师弟从怀里拉出一条道具丝帕,扔到"他"的脸上,胡乱地擦了两下。"他"正在搬着那些年代久远的道具,他还记得那道具的朽木和油漆的味道,还有那张丝帕上的清凉香味,那是师弟独有的体香。
他从前没有想过,墨里那样骄傲的家伙,对他做出这些亲密的行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他现在却清楚地知道,墨里是爱着那个男人的,那个叫燕凛的家伙,为了他,放弃事业,放弃一切,被打回原型,还仍旧甘之如饴。
这样的感情,少年时的墨里,曾经投放到他的身上吗?他曾经拥有过吗?那懵懂的,甜美的,青涩的-----------
一股尖锐的疼痛突然从指尖传来,瞬间击中了他的心脏。李少天猛地甩开手,滚烫的咖啡倾倒在手指间,沾染了那价值不菲的订婚戒指。
李少天却顾不得清理,剧烈的心痛让他痛弯了腰,他伏在案上,低咽出声。偌大的电脑屏幕上,美丽的狐仙少年温柔专注地注视着他,一如当年年少时……
这一年的秋季,头发已经彻底秃没了的老县长------如今已经退居二线的县政府顾问,却又带着一群媒体迈进了墨家戏班的大门。
墨里以为是来采访戏班的,自从方导的预告片放出去以后,他已经习惯了三天两头有些媒体来戏班做个采访出些千篇一律的通稿什么的。方导的确很厉害,他镜头里头老戏班的风情和没落,连墨里自己都没想到会那样地富有魅力,令人心酸又沉迷。
墨里都有些后悔为什么早没有找上方导,有他这鬼斧神工的技术加持,哪还用他进入娱乐圈曲线救国。
不过,如果他没入圈走上一遭,也不可能和方导产生这样的交集,方导更不可能把他眼高于顶的目光放在他们这个小小的戏班上。
所以,一饮一啄,皆有天定。少了任何一环都是不成的。
墨里还在感慨,没想到这一次主角竟然不是他,却是把压箱底的西装风衣往身上一套,重新摇身一变优雅贵公子的燕凛。
墨里被挤到人群之外,看着一群媒体人长枪短炮地对着燕凛亢奋采访的情景,称燕凛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青年代表企业家什么的,感觉十分纳闷。
老县长站在他身边欣慰地看着面前的热闹,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墨里凑过去问道:"燕凛在墨县创业了?什么时候的事?"
"是啊是啊,厂子今年效益好起来了,成了咱们县的亮点企业。燕凛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是我们墨县难得的人才啊。"
"厂子?今年?"墨里敏锐地抓住了几个关键字。
再想问时,老县长已经领着采访完毕的媒体到别处显摆去了。
燕凛拒绝了众人的盛情邀请,笑意盈盈地走到墨里身边。
"你什么时候在墨县开的厂子?!"墨里眯起双眼,拉住他的领带问道。
"好几年前了,我不是替燕深来墨县考察过特色产业吗?"
"啊?那个时候,你就------"墨里恍然大悟。
"这叫未雨绸缪。"燕凛笑眯眯地把墨里揽在怀里。
鲁伯和墨老班主蹲在院子里抽旱烟,鲁伯看着两人个年轻人拉拉扯扯地往院外走去,忍不住开口。
"老墨啊,你看看阿狸是不是和那个姓燕的小子,走得太近了一些。"
墨老班主抬抬眼皮,又忍不住转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什么的。
他含含糊糊地道:"是啊,走得近啊,燕家小子对阿狸挺好。"
"这不太好吧。"鲁伯不太确定地道,"阿狸也这么大了,是不是该给他说个媳妇了。"
虽然他年轻大了不太懂得年轻人的时兴,但是两个男孩子这么要好,是要出问题的。
墨老班主哼哼了两声:"阿狸从小就被养得太娇惯了,哪个女人受得了他。就这样吧,别祸祸别人了。"
姓燕的现在都住进儿子的房间了,他还能说什么?
其实他早就看出苗头来了,本来还以为会是那个对阿狸照顾周全的李少天。阿狸现在这个目下无尘的样子,他这个老父亲占一半责任,李少天就得占另一半责任。
他俩合力把阿狸娇惯成了这样,转头却便宜了这个姓燕的小子。
当年这小子像个恶霸一样来强拆自家老戏园,他押着不情不愿的阿狸去给他敬酒的时候,谁又能想得到今天呢?
缘份这种东西,大概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