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千丞
宋居寒竟被一拳击倒在地,后背狠狠撞在了电梯门上,发出咣地一声巨响。
恰巧有服务员路过,一眼认出了宋居寒,都惊讶不已。
“我操……”彭放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就抱住了何故,“妈的何故你疯了呀!”
原炀扭头瞪着那两个服务员,厉声道:“手机收起来,滚远点!”
两个服务员吓得扭身就跑。
庄捷予贴着墙站着,看看何故,再看看宋居寒,一脸世界末日。
宋居寒坐在地上,怔了几秒,才用拇指的指腹慢慢地、慢慢地抹掉了嘴角渗出的血丝,他抬起脸,脸颊火辣辣地疼,一双眼眸阴冷得如同最毒的蛇。
何故大口喘着气,浑身汗毛倒竖,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撞得他疼痛万分,急需一个渠道发泄出去。
“你、打、我。”宋居寒双眼赤红,一字一顿地说,“为了庄捷予?你打我。”
何故大口喘着气,他人生第一次体验这样的状态,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好像整个人都被一股邪戾的情绪托管,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了。
宋居寒跟豹子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推开彭放,猛地掐住了何故的脖子,狠狠地将何故按在了墙上,硕大的拳头高高地举了起来:“你敢打我!”
何故被他掐得满脸通红,看着这个他掏心掏肺爱着的人,他觉得身处地狱也不过如此。
宋居寒的拳头刚要落下,却怔住了。
何故哭了。
眼泪瞬间蓄满眼眶,不堪承重地滑了下来,大颗大颗地落进衣领。
相识这么多年,除了在床上因为生理反应流出的眼泪,宋居寒从未见何故哭过。
何故性格一直很稳、很爷们儿,他这么一个有钱有势的就在身边,何故遇到困难也只会自己硬抗,从不开口求任何人,有一次他见何故真的露出了愁容,才知道是一个施工队因为工程款纠纷和公司起矛盾,找了黑社会威胁何故,他知道之后气得想杀人,找人给摆平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何故的性格有多倔、多要强。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哭得这么伤心?难道,难道就为了那个该死的庄捷予?
宋居寒莫名感到一阵锥心地痛,他不可思议地颤声道:“何故,你哭了?”
他惹何故哭了?
宋居寒的拳头无力地垂了下来,手也松开了。他有些发慌,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别哭。”
彭放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已经看不懂这剧情了。
何故透过泪幕,朦胧地看着宋居寒的轮廓,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和冯峥好过。”
宋居寒如遭雷击,就像被当场撞破阴谋一般,简直是恼羞成怒,厉声吼道:“谁告诉你的!”
“是,还是不是。”
宋居寒脸色发青,嘴唇嚅动,却没说话。
何故早已经得到了答案。他闭上了眼睛,转身往外走去。
宋居寒上前一步拦住了他:“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究竟是谁告诉你的!”他突然反应过来,转头恶狠狠地看向了彭放。
彭放真是想找个洞钻进去,他满脸歉意,只好双掌合十,朝宋居寒做了个揖。
原炀冷冷地来了一句:“你嘴贱的毛病我说过你多少次了。”
彭放怒道:“你丫闭嘴。”
宋居寒恨不能掐死彭放,但他现在没空理会彭放,他抓住何故:“你别听他瞎说,我们……”
“放开。”何故抓着宋居寒的手,用力推开,他声音空洞得仿佛灵魂已经被抽干:“宋居寒,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这话会是我先说出口。”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我们断了吧。”
宋居寒当场僵住了。
何故看也没看他,径直往前走去。
“何故!”宋居寒暴喊一声,他脸皮滚烫,不只是被打的,还有当着这么多熟的、不熟的人的面儿被打然后被甩的难堪,大明星这26年风光璀璨的人生,何曾这样丢过人,他像个因受伤而极端愤怒的困兽,“我和冯峥都是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你他妈拿这个跟我作什么作?!”
闻声而来的小松一看这混乱的场面,差点没昏过去:“怎么了,怎么了寒哥,怎么了何故哥?”
何故没有回头,没有停下。
“何故!”宋居寒又气又急,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你说这话别后悔!你以为我宋居寒离不开你吗,到底是他妈谁离不开谁!你敢走,你他妈敢走就别回来!”
小松跑上去想拦住何故,却被何故眼里的昏暗和绝望吓退了,他又想去劝宋居寒,可宋居寒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起来吃人,他连靠近都没有勇气。他只能求助地看向彭放,彭放却是一脸悲壮,显然自身难保。
而庄捷予更是吓得呆若木鸡。
于是所有人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何故一步步走出了酒店。
第33章 最新更新
何故跌跌撞撞地回到车上,只觉得四肢虚软,手直发抖,钥匙插了半天都插不进去。最后他恶狠狠地摔了钥匙,彻底瘫在了座位上。
眼圈酸胀,他用力揉着,才勉强阻止它们落下更多难堪的泪水。
他的大脑好像停止运转了。他什么都想,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一片混乱。
所有的思绪最后都凝结成了那锥心刺骨的三个字——宋居寒。
记得Vanessa说过宋居寒的名字的来历,宋河是个很傲气的人,给自己儿子取名字,寓意来自“居高处而不胜寒”,听起来不太吉利,但他显然并不在乎宋居寒是否“胜寒”,而只在乎他是否居高处。
宋河对儿子寄予的厚望全都实现了。宋居寒人如其名,手持一柄无形的利剑,兵不血刃,就能杀得人遍体鳞伤。
六年多的坚持化作一纸笑谈,何故甚至提不起力气恨宋居寒或者冯峥,连他都觉得,自己活该。
活该把自己的心送上去任人践踏,怨得了谁。
宋居寒,这三个字光是重复一遍,就让何故仿佛连呼吸都伴着痛。
引线它终于烧到头了。
轰——
何故那天是被彭放的司机送回家的。
他回到家之后,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就那么躺着。
如果说之前的三天他只是颓废,那么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活死人,从里到外地被抽干了。
夜深时,那份令人胆寒的安静突然被刺耳的门铃声打破了。
何故毫无反应,门铃却锲而不舍地按着,到最后就咣咣咣地砸门,何故听到了庄捷予的声音。
他疲倦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但最后还是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了门。
庄捷予一看到他,就重重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何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空洞洞地说:“为什么?怕我自杀吗。”
“不、不是。”庄捷予抓了抓脑袋,“你没事就好。”
何故转身进了屋,庄捷予连忙跟了进来,急着解释道:“今天是宋居寒叫我去的,说只要我陪他出去,他就不跟我计较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去!”
何故充耳不闻,他根本不在乎,倒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宋居寒居然还喜欢玩儿这手来刺激别人,既幼稚,又险恶无比。
庄捷予看何故毫无反应,眼里染上几分哀伤:“你别这样好不好,宋居寒是个王八蛋,你、你别再喜欢他了好不好,他不值啊。”
连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何故有点想笑,可心脏疼得厉害,他背对着庄捷予,用力用拳头挤压着胸口,试图分散那令人窒息的痛。
庄捷予绕到他面前,勉强堆起一个笑容:“其实失恋嘛,谁都会经历的,时间能治愈一切的,我知道你现在难受,反正我这段时间没事,我陪你好了,跟我在一起很开心的,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何故想拒绝,又懒得开口,因为庄捷予很能磨人,他疲于应付,也许有一个会喘气会说话的人陪着,真的会好一些。
何故不说话,庄捷予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着:“你饿了吧,我带了菜来,我厨艺还不错呢,你等着啊我给你做饭。”
何故晃到沙发上,坐着发呆。他脑子已经清醒了不少,但浑身都没劲儿,也不想干什么。他目视着前方,好久,才发现他看着的东西是电视,是那个为了让宋居寒能多来他家玩玩儿游戏,而花了两个月工资买的大电视。
宋居寒曾经用这个电视给他唱过歌,只唱给他一个人听。
何故几乎是颤抖着呼吸,才能抵御那无边地绝望,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拳头悄悄握紧了。
庄捷予做完饭,把何故拽到饭桌前逼他吃,何故实在没有胃口,勉强夹了两筷子就放下了。
庄捷予急了:“不好吃吗?我觉得不错啊,你多吃点啊。”
何故抬起头,进屋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庄捷予:“我不饿。”
“你怎么会不饿呢,你肯定从……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何故摇摇头,起身走了,他还是去睡觉吧。
庄捷予直接跟进了卧室,看着何故钻进被子里,他就走在床沿,用手摸着何故的头发,柔声说:“你很快就会好的,真的。”
何故轻声道:“好与不好,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庄捷予看着何故失魂落魄的样子,体会到了一阵心疼,他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何故的眉角:“好与不好,我陪着你。”
第二天,陈珊来了,说是何故最近老生病,大老板唯恐何故累出大事儿,让陈珊来看看他的身体状况,不行就休长假。
陈珊见到开门的庄捷予时,惊了一惊,随即又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庄捷予皱眉,扭头看着她:“你好像是……”
“我是何总的助理。”
“哦对,上次见过。”庄捷予道,“姐,你可别往外说啊。”他虽然只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小演员,但也要注意形象的。
陈珊一脸了然:“放心放心,不会的,我懂的。何总呢?他怎么样了?”
庄捷予不想让她进来,但好像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道:“他不太好,要注意休息,你别跟他说太久。”
“好,没问题。”
看到陈珊,何故激灵了一下,从浑噩上的状态中清醒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孙董让我来的。”陈珊皱起眉,心里有些不好受,“何总,才几天没见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去医院检查了吗?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胃有点毛病。”何故随便编了一个。
“哎,你肯定是太忙了没注意按时吃饭。”陈珊叹气道:“孙董让我问问你,要不要放长假。”
何故为这句话足足反应了好几秒,他甩了甩脑袋:“我休长假,手头那两个项目怎么办?”
“不知道呀。但是上个月申城分公司累死一个工程师,孙董吓着了,怕你出事儿。”
“我没那么严重。”何故淡淡说道,“我再休息……一天,后天我去公司。”
庄捷予怪叫道:“你都这样了还要去工作!”
陈珊也道:“是啊何总,你也别太拼了,大老板都发话让你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