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太咸
沈栗笑了笑:“是张鹤俞,你要是想来随时欢迎。”
阿扬觉得张鹤俞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突然想起来,“嘶,这不是民国有名的的建筑大家?”
沈栗道:“他和太爷爷是朋友。”
阿扬道:“真好。我只怕来拍景会拉低这园子档次,算了吧。”
沈栗道:“什么档次不档次的,当初刚建成的时候几乎是个开放式的公园,没那么多讲究。”
阿扬道:“我再想想。”
“行吧,随你。”
两人摘了两篮子梅花,时间还尚早,阿扬拽着沈栗去假山下的水池边儿看乌龟。
假山上趴着一只脸盆大的正在晒太阳,水里还有不少小只的瞪着短腿追着小鱼。
阿扬指了指那只最大的:“这只多少岁了?”
沈栗道:“八十四。”
“哇,你记得这么清楚。”
沈栗神色暗淡,“因为他是我爷爷出声那年,太爷爷放进去的。”
阿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水池里有没有能吃的鱼?”
沈栗道:“没有,这些都是景观鱼,能吃的在前院的池子里养着。”
阿扬“不能吃那就不看了,快到四十分钟了,回去看看锅吧。”
沈栗把两篮子梅花放到清水中泡着,转身去看莲藕,煮藕的水变成了淡淡的红色,沈栗筷子戳了戳藕身,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加入红糖,枸杞、香叶、大枣,适量冰糖,加入适量干桂花,还加了几滴醋。
高压锅大火上气后,继续煮。
沈栗趁机去清洗梅花,将梅花清洗干净找出一个干净的藤编萝,将梅花在萝上铺平展开,放到阳光下晒干。
这时候藕煮的差不多了,用中火把藕汁收至浓稠。藕身露出汤汁,要用汤勺不停舀汤汁到藕身。
糯米藕出锅放凉后切片,淋上藕汁。
藕的清香混着桂花的香味还有糯米的醇香在空中飘散开,汤汁浓稠闪亮,看着香糯诱人,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沈栗做了很多,将两人的分切在盘子里端出来,剩下的则装在保鲜盒里“你把这些带回去给工作室里的人分一下吧,哦,对了,我前段时间腌制的咸鸭蛋还有酸豆角好了,还有腊肠和豆腐鱼,你带一些回去,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些。”
阿扬道:“你吃不了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沈栗道:“村里的老人喜欢吃,就多做些,有时候还能粉丝抽奖送一些。”
说完沈栗就忙前忙后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出来。
阿扬头疼,“能不能先别收拾,我还没说要走呢,你不留我吃个饭?”
沈栗道:“不行,一会儿我再给忘了。”
阿扬道:“行行,你快点儿吧。”
沈栗把一大包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道:“行了,走的时候别忘了。”
阿扬道:“忘不了,到手的东西怎能不要呢?”
“你刚刚说的梅花酒还有吗?我想尝尝。”
沈栗摇摇头,“去年的用上了,不过家里哈有点儿梅子酒,你要吗”
阿扬摇摇头:“那东西度数低了。”
沈栗想起什么道:“你不是开车来的吗?”
阿扬道:“找代驾就行,再不行就在你这住一天,反正最近没什么事儿。”
沈栗:“为什么没事儿?正月刚过不是事儿最多的时候吗?”
阿扬道:“最忙的那一阵过去了好不,就上次去瑞士的那阵时间,整日里忙着进布料、盯设定、找模特、盯做工,还有做宣传,我忙得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整个工作室都跟着我加班。等那阵忙过去就闲下来了,最近这几天都没什么订单。刚出正月正是手头紧的时候,整个平台的业绩都冷淡到冰点。”
沈栗道:“行吧,既然大忙人都没事儿,我一个闲人更有的是功夫,你要喝酒不是?威士忌?”
阿扬点点头“这个还行。”
沈栗道:“今天不是周四啊,也不该是你喝酒的日子,怎么就突然找过来要拉着我喝酒啊?”
阿扬笑眯眯的看了沈栗一眼,视线着重在沈栗眼睛上停了两秒,就这两眼,沈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看透了。
他装傻,“看上么看,我脸上有花?”
阿扬道:“你脸上有字。”
“什么字”
阿扬道:“你脸上写着,心里有事,本人很伤心。”
沈栗摸了摸自己的脸“瞎说,我高兴着呢。”
阿扬又用那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沈栗,沈栗被看得头皮发麻,怎么办他怎么有种阿扬什么都知道了的感觉。
阿扬倒了杯酒,轻轻抿了一口,突然道:“你看没看新闻,顾易要成立工作室了。”
沈栗眉心一跳,不动声色的道:“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扬笑了笑:“谁说和你有关系了。”
沈栗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谁料阿扬道:“是跟他前几日密会的富家女有关。”
沈栗的心就像是做过山车一样,一下子荡到了谷底,他声音紧巴巴的自己却没有察觉“怎么个有关法?”
阿扬道:“网上说是...恩...为征集自己不惜出卖色相...争取的资金,并且剪彩仪式上之前密会过的一位富家千金也出席了,两人举杯的照片被记者拍下了。”
沈栗灌了一大口酒,道:“然后呢?”
阿扬嘴角勾了勾道:“你说那个出席剪彩的富家千金会成为顾易的女朋友吗?”
沈栗手紧紧的攥着酒杯,低垂着眼帘,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也往下坠着,他干巴巴地说:“我怎么知道。”
阿扬笑了笑“也是,你要是知道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矛盾了。”
“你在说什么。”
“你喜欢的人是顾易吧?别否认,我了解你,顾易初中高中都是你一所学校吧?”
“昨天报出他密会富家女,今天你就哭成核桃,你还能在没出息点儿吗?小傻子。”
沈栗撇了撇嘴,眼眶发红:“你真讨厌。”
阿扬笑眯眯的回应:“你真怂。”
沈栗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你怎么猜出来是他的?”
阿扬道:“我不是告诉你有人在你家门口找你吗?”
沈栗道:“你不是说是张大爷告诉你的你不是没看见吗?”
阿扬道:“是啊,但是后来他又来过一次哎,我见到了。”
沈栗傻傻的抬头,“你怎么不告诉我?”
阿扬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一次吗?你那次回去了吗?”
沈栗摇摇头,没有。
“那如果我当天告诉了你你会回去吗?”
沈栗讷讷道:“不知道。”
“那你说我告诉你干什么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当时就能想明白了?”
阿扬道:“他很重视你,在你门口一等就是一天一夜,你确定他对你没有感情吗?”
沈栗闻言心中升起一股希望,又被自己迅速的按压下去,“可能是我之前不告而别对他的...”
沈栗的话没说完就被阿扬打断:“你自欺欺人的话就不要告诉我了,我不想听。”
“他是个明星...”
阿扬道:“所以不适合谈同性朋友?你都想到这一步了说明你已经假定他是gay,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栗有些崩溃道:“我,就紧张,我,我害怕,我一想到要去找他说清楚...就忍不住乱想,让我自己不要抱有太大希望,以免失望...阿扬,你懂得这种感觉吗?就像,就像,就比考试都可怕。”
阿扬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个闷骚。嘴上说不要不要心里怕是连怎么约会都想好了吧?”
沈栗脸一红,“我就,就想给自己壮壮胆...”
他总不能一直逃避,顾易等了他这么多次,他再好的感情也不能这样折腾,再好的脾气也不该被这样对待,他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总该有个结局不然,他恐怕永远永远都走不出来......
阿扬道:“你打算怎么找他说清楚?”
沈栗“......”
还没想好....
“总会有机会的。”
阿扬道:“活该,你们两个就没有个长脑子的跟对方要个电话号码?一到要找对方了,一个在人家门口蹲了三天三夜,一个干脆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阿扬觉得想想都愁,就这么两个蠢货,真是...真是蠢到一块儿去了。
沈栗扁了扁嘴,“忘了。”
阿扬翻了个白眼,他什么都不想说了,“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工作室一群嗷嗷待哺呢。”
沈栗送走阿扬,回到客厅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他怎么就不想活的像阿扬那样洒脱快意,但是他们到底不同。
阿扬一个孤儿无牵无挂,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随着自己的心来他却不行。
他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家族底蕴深厚的同时束缚也远远多过外面。
某方面来说,越是学问渊博的人,越会在某方面保留着比较浓厚的封建思想,他们家的礼数某些部分依旧沿袭着更早的传统。
爷爷在的时候,他每年过年都要磕头问安,小时候做错了事,爷爷会罚他跪在祠堂...
没错,他们家保留着一个完整的祠堂,一代代的排位在祠堂的供桌上排列的整齐,他隔三差五的就去烧香摆供。
家里方方面面规矩都极严,直到爷爷离去,他自己一个人居住,这才渐渐懒散下来,否则绝对不会出现他十点半才醒这种情况。
沈栗最初发现自己喜欢顾易的时候是初中,那时候他还小,对爷爷的教导奉为圭臬,古板又傻气,当时发现自己的心思,几乎吓破了胆,半夜偷偷在被窝里抹眼泪,他甚至有一段时间非常的惭愧自卑,认为自己心思龌龊、败坏家风。
这也是当初他迫不及待要离开顾易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