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甲成神
第7章 男男之间
第十九帖
可能是昨天晚上风给吹得,半夜里我就开始发冷,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第二天早上起床铃响的时候我迷迷糊糊似乎听见了,彭智然起来叫我下去早锻炼,我哼哼唧唧说了声:“今天不舒服,不去了。”他也没在意,大概以为我昨天打架身上不舒服,就没再叫我。
一会儿他早锻炼回来见我还赖在床上,就直接去食堂吃早饭了,回来的时候替我带了肉馒头和粥上来,来叫我起来吃饭,我喉咙实在疼得不行,就没出声。
他叫了几声发现不对劲,站在床边看我,我背朝着外面躺着,他看不见,就蹬着凳子跳到我上铺,把我脸扭过去,才发现我眉头紧皱满脸通红。他一摸我额头:“你发烧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他就上来拽我:“起来,去医务室。”
我拼命摇头,往被子里缩,瑟瑟发抖。
他叹了口气:“那好,我帮你去医务室拿药,再开天假单。你先躺着。”
不一会儿他配了药回来,喂了我药又喂了我两口粥,把自己被子搬到我床上,压在我身上,说:“你睡吧,出身汗会好一点。我先下去执勤了,午饭我给你带进来。”
我就这样闻着他被子上他的味道,一个上午睡的迷迷糊糊,浑身是汗。中午彭浩然回来给我带了饭,我没吃两口就吃不下,又躺下去睡了。
这天本来是周五,结果彭浩然为了照顾我也没回家。晚上逼着我喝了两大杯水,吃了一碗烂胡肉丝面,还替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觉得好像烧退了,一摸额头,上面有块干了的毛巾,大概是彭浩然昨天晚上放我额头上的。
我撑起身子往下铺看,只见他穿着衣服,胡乱盖了条邹峰的被子,睡得东倒西歪。
“彭浩然。”我嗓子还有点干,声音很轻,叫了他两声他都没醒。我就坐起来想穿好衣服下去上个厕所。
刚坐起来找到衣服穿上,大概是我上铺动静大把他吵醒了,他突然跳起来,一把抄起地上一个空的塑料可乐瓶迷迷糊糊递给我:“干嘛陈嘉,你要尿尿?”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和他手中的塑料可乐瓶,哑着嗓子问:“是,可这个是什么?”
他揉揉眼睛,发现我要起来,道:“你还没好透呢,当心着凉。要尿就用这个吧,你昨天晚上不是也用的这个么。”
“什么?”我又问了一遍。
他看着我一本正经道:“你昨天晚上烧得迷迷糊糊说要上厕所,我怕你起来又着凉,就把可乐倒掉给了你可乐瓶,后来你就尿在这里面了啊。”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手里那个可乐瓶,语无伦次:“你是说,昨天晚上我就尿在这个瓶子里?”
“不是这个瓶子,昨天晚上那个丢掉了,这是另一个。”他极其无所谓的道:“你昨晚迷迷糊糊塞不进,还是我帮你塞进去的呢!”
啊啊啊啊啊啊!他说什么,他说还是他帮我塞进去的!Oh, my god!我不活了!
第二十帖
又在寝室休息一天,星期天我身体虽然还有点虚,不过烧已经彻底退了,只是嘴巴苦得不行,对着学校的饭菜实在没胃口,就和彭智然去县城里吃鸡粥。
那时候我们学校周围两里地只有一个小卖部,连个本地人开的小饭馆都没,所以颠半个钟头的公交车到县城吃碗鸡粥加半只白暂鸡,已经是一种很大的享受了。
周末的时候公交车人不是很多,我们俩坐在公车最后一排。短短的半小时车程,我坐着坐着就开始打瞌睡,脑袋撞在玻璃上一磕一磕的,有点疼。磕了一会儿似乎找到个不硬的地方,就靠着。只是那靠着的地方竟然会动,才靠到不一会儿就把我脑袋推开摆摆正,一会儿我靠下又把我摆摆正,几次一来我睡不着了,揉眼一看是彭智然,正斜着眼睛看我:“我又不是女的你靠我肩上干什么,靠窗子去。”我瞬间不好意思地坐坐直。
到了县城吃过鸡粥,我精神好了点。然后陪着彭智然去配眼镜。他的眼镜在打架的时候镜片摔碎了。重新配好后他把眼镜戴上看了看,我就在边上叨咕:“彭智然,你近视又不高,一个两百一个三百,平时难道看人看不清?”
“看得清啊。”他回答。
“那你老戴着眼镜干嘛。你不戴眼镜帅多了,戴着跟个老学究一样。”
他闻言把眼镜拿下来又看了看,戴上去再看看,转头问我:“真的?”
“嗯。”我点头。
他想了想,把眼镜收起来放到盒子里:“相信你一次。”
结果没想到跟我有同样想法的人还不止一个。
我们班有两个四眼。彭智然和周远。刚进学校的时候两个人我都分不清谁是谁,因为军训穿的衣服实在是太丑了,他们俩又都高高的架一副金丝边眼镜,我一眼看过去就看见四片反着光的镜片,怎么可能分得清。但现在两个人的差距却不是一点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进了住宿制学校饮食休息有规律,彭智然现在已经蹿到了一米八,比刚进来时候也结实了,穿衣服也远比周远有品位,如今再把眼镜一拿掉,帅哥的腔调就出来了。
很明显的,跟他一起走在校园里,看过来的女生比以前多。
我们班女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是奉行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呢,还是喜欢成熟型的比较多,反正先不说我这种男生女相的没人亲睐,就算是像邹峰这种五官端正又阳刚型的,也没人要,一律都从高年级学长当中挑男朋友。跟我们同级的其他班级女生又少,所以我们班十个光头平时也没想过要在学校期间谈朋友之类。
可也真是奇怪了,自从彭智然把眼镜一拿掉,人气就直线上升。你说他这个人吧,眼睛不是很大,有点内双,看人的眼神偏冷,鼻子是挺高,但嘴唇略薄。就这么个分开看称不上完美的五官,也不知怎么的拼在一起就很有味道,再加上这人平时不怎么笑,给人的感觉就有点酷酷的。我也不知道大众的审美观什么时候竟然就不以五官完美为标准了,一下子这个酷酷的彭智然就吸引了我们班女生的目光。
直到多年后周杰伦靠着摆酷大行其道,我才明白他这套才是王道。
第二十一帖
没多久,班里就有人传说咱班的忧郁型气质美女侯敏琪喜欢彭智然。
侯敏琪在我看起来是有点苦相的。我不喜欢她那眉角下垂的八字眉。但这个女生的气质真的很好。平时讲话做事都慢条斯理的,对人也总是笑意盈盈,一个多学期了也没见她跟谁红过脸。二年级有个挺帅的学长追了她很久,她应该是有点喜欢他,只是她听说那学长很花心,结果就笑嘻嘻说我认你做干哥哥吧。两个人就一直哥哥妹妹的暧昧着。
所以听见传言说她喜欢彭智然的时候,我有点不高兴。
我觉得一个女生一头在跟别人暧昧着,一头说喜欢彭智然,感觉就是脚踏两条船。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就问彭智然怎么想的。彭智然看我一眼,夹了个荷包蛋,说:“吃你的吧。你个男的,怎么也信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传言。”
我不依不饶:“万一八字有一瞥呢,万一人家真喜欢你呢?”
他闷头吃饭,半天才回答我:“等有一瞥再说吧。”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如果人家真喜欢他,他会跟人谈?
我闷闷的不高兴,去找我的荷包蛋才发现这货把我那个给吃了,我瞪着他:“你刚吃的是第几只蛋?”
他头也不抬:“第二只,我看你对侯敏琪比较感兴趣,对这蛋一般,就帮帮你。”
“混蛋!”
“还好。”他继续头也不抬。我心里那个气啊,这人明明私底下一点都不酷,那群女生真是瞎了眼了!
我本来以为侯敏琪的事情会很快有下文,但是很奇怪的,这件事情一直迟迟都没有后续发展。一直到学校开展搞什么课外兴趣团体,侯敏琪突然来找彭智然,找他去参加校广播电台。
我心说终于她还是按捺不住要行动了,一起去澡堂的路上就问彭智然:“喂,那个校广播电台你去不去?”
他想了想说:“好像挺有意思的,去。”
我端着个搪瓷脸盆斜他:“你对人家有意思?”
他只在肩膀上搭了根毛巾,一边走进浴室一边找柜子说:“没意思。”
自从上次我发烧他说他把我那个塞进了可乐瓶,我洗澡就一直不喜欢跟他靠太近。结果那天由于一直在跟他说话,我竟然忘记了要离开他远些,就在他旁边找了个空柜子,把脸盆放到浴室里的长凳上,转过去边脱上衣边嘀咕:“没意思你还去!”
他麻利的把自己给脱光,关掉柜子门走过来拿我放在脸盆里的洗发膏什么的,说:“诶,你去不去,好像电台真的挺有意思的。好像还有什么黑胶碟!”
“不去!”我想转过头去跟他说电台早上很早就要去放晨乐的,我起不来,哪知一回头,差点撞到旁边柜子上敞开着的门板,我本能的往后一躲,结果脚下一滑就往地上摔。
彭智然正好在我旁边弯腰拿脸盆里的洗发露,见状忙撒了手来拉我,我光溜溜的不好下手,结果他一个熊抱把我抱了个满怀,我才避免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摔断尾骨的厄运。但他抱着我这个姿势实在太尴尬了,他两只手从我的腋下绕过抱着我的胸,我与地面则呈四十五度角抱着他的腰,我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到他那个部位正好在我手臂腋下外侧那个位置膈应着!
连滚带爬爬起来,我尴尬的要死,只好用国骂来掩饰:“MLGB的,这地上怎么这么滑!这摔一下还不把我尾骨给摔折了!”
他摸摸鼻子,突然哈哈大笑:“哈哈你说尾骨骨折这石膏要怎么打!”
我瞪着他,半晌也哈哈大笑。
第8章 男男之间
第二十二帖
彭智然还是去了校电台。
浴室事件让我觉得很尴尬,隐隐有些担心如果自己什么事情都跟着他会不会有点什么事,就随便去报了个二胡班,反正一个礼拜也就两节课。
学了两个礼拜哆唻咪,教二胡的老师第一个教的曲子叫《倩女幽魂》。奶奶的第一个音在二胡那根弦的中低部,第二个音一下子就拉到中高部去了,两个音间相差二十公分啊,左手就跟抽风似的在弦上来回滑,我滑了N次也没摸准调子(楼主如今当初学的那点二胡都忘了,唯一记得就这二十公分了)。拿了个二胡回寝室练,还被邹峰嘲笑:“哟,瞎子阿炳回来了,你上下滑滑就算会拉了?这都拉得什么呀!”
我说这曲子叫倩女幽魂,邹峰大张着嘴巴看着我:“娘啊,倩女幽魂,你这是倩女幽魂么,整个一猛鬼招魂啊。我说陈嘉,倩女幽魂你听过没?”
我那时候还真没听过。就问了句:“谁唱的!”
邹峰一听一张嘴张得老大:“啊!没听过,张国荣唱的你都没听过!你平时塞个耳机都听谁的歌呢!那四大天王你知道不知道?!”
好吧,我承认当时我孤陋寡闻,四大天王是知道的,张国荣我也知道,但那时候真的是听国语歌多粤语歌少,所以张国荣红了都几年了,可我这个只关注台湾林志颖小虎队还有金城武的人竟然没听过张国荣的歌,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惭愧。
为了听听那首倩女幽魂,第二天我乘着彭智然放晨曲的机会跟他去了校电台。
像彭智然这样的新人,一般都只轮得到早上放晨曲这种又辛苦又没有含金量的工作,校电台资格老的两个人,才能轮的上做中午的节目。所以我除了早上也没机会跟他进校电台。
我们学校早上永远千篇一律放肯尼基的萨克斯精选集。颠来倒去就是那几首什么“morning ” “the joy of life”,我听得厌都厌死了。
彭智然也晓得我没听过张国荣的歌的糗事,弄好早上的晨曲,找出来盘张国荣的CD,然后塞了个耳机给我,用另一个机器放给我听。
我把腿搁在桌子上坐在转椅里看着他拨拨这个,弄弄那个,然后他说他下去买早饭,让我安心在这里听着别乱动。我就乖乖一边听歌一边看歌词。
那时候不看歌词真心听不懂。
听了一会儿,我想去上厕所,就把耳机摘下来站起来去厕所,结果转身的时候也没发现椅子扶手带到了耳机线,那耳机线不知道拉到了哪个开关,就听见校园里正在放的肯尼基的萨克斯突然就变成了“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Monica”!
我立时吓得连尿意都没有了,正手忙脚乱不晓得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彭智然“呯”的一声冲了进来,我只好哭笑不得看着他。
那是我校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晨曲时间放了一首香港流行歌曲,整个学校都沸腾了。虽然颇受广大人民群众的欢迎,但这无疑不适合我们这个半军事化管理的氛围。结果彭智然在进校电台还没满一个月,就被踢走了。侯敏琪失去了与彭智然套近乎的机会,从此看我一直很不顺眼。幸好我也不怎么在乎她看我顺不顺眼。
我的二胡最后也没拉下去,奶奶的那首《倩女幽魂》实在太摧残人了。不过我自此之后却是喜欢上了张国荣。
第二十三帖
职校一年级的课程总体来说比较简单。我们这个专业虽然说是会计,但还是会有一些理科方面的专业课要上,不过那些课程基本都在二年级才有,一年级的时候还是以一些基础科目和一些会计方面的基础知识为主。
课程不太难,上课的时候就容易开小差。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人越来越容易犯困,男生统一都在课上打瞌睡。我跟彭智然就自然而然在面前竖本书,然后趴着睡觉。
结果有一次上经济基础理论课,大家都睡得迷迷糊糊的,课堂上老师正在讲“强迫性交易”的概念。请注意,这个词的正确的读法是这样的:强迫性、交易。老师读得很顺溜,五个字没有在任何地方打盹很顺溜地读出来,结果睡得迷迷糊糊的彭智然半中间醒过来吸溜下口水,不知怎么的前言后语全部没有听清楚,就光听见这五个字了,抬起头找了张纸巾抹了抹嘴角,然后爆发出一阵惊世骇俗的笑声。
我一下被他吓醒过来,跟着全班一起傻愣愣看着他。
老师气道:“彭智然,你干嘛呢!”
他还傻了吧唧重复遍:“强迫、性交易,哈哈哈哈!”
我楞了下,也听懂了,就跟着一起笑了。
剩下全班女生和老师面面相觑,其他几个男生反应过来也嘿嘿的笑。
那节课剩下的时光我跟彭智然是站在教室外面渡过的。下课后经济课老师越想越气愤,跑到班主任那儿告了一状,结果我跟彭智然就被调到第二排去了。
你说我原本一七二现在也蹿到了一七六,而彭智然更是有一八零,两个人坐那儿坐高总归比女生高吧,结果坐我们后面的女生就一天到晚用笔头戳我们的背:“趴低点,陈嘉彭智然!”
我只好跟彭智然爬在桌上聊天。
“喂,我上周回去人家借我个录像带,很灵的,你看不看?”
“什么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