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父子 第6章

　　第二天挨了一顿揍的秦朗照样和秦思青去上学，昨天晚上的时候秦朗是趴着睡的，屁股已经红肿了，一碰就疼。

　　秦朗早上一路都在赌气，秦思青带他吃早餐，他抿着嘴将脸一横：“我不吃！饿死我吧！”

　　“也好，省了顿饭钱。”秦思青面不改色的去买了两个包子吃着，肉包子的香气一直往秦朗鼻子里钻，秦朗肚子有些饿，但此时就是不肯低头，瞪大着眼睛瞪着秦思青大声叫道：“不吃就不吃！我才不要吃你的东西！给我也不吃！小爷不稀罕！”说完秦朗就挣开秦思青的手往前走。

　　路上有熟人见到就笑说：“孩子长大了就是这里啊，秦老师你有当爹又当妈的可真不容易哟。”秦思青慢慢的咽下口里的包子，脸上的无奈演的正好到位：“还能怎样，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那人心里只叹秦思青真是不走运，一个男人将孩子给拉扯到这么大，又一边在想，这秦思青可真是个好爸爸。

　　秦朗来到学校的时候撞上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裙子的夏晓黎，夏晓黎一见秦朗就是头一仰，重重的哼了一声。

　　秦朗这会儿可没空搭理她，肚子饿起了一腔怒火，越看越觉得这夏晓黎怎么就这么讨厌，自己怎么会喜欢她，真是瞎了眼！秦朗当下就对着夏晓黎犯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斗鸡眼！”

　　“你说什么！？”夏晓黎瞪大了眼睛，小脸都给气白了。

　　秦朗也不再去理她，怒气冲冲的往班里走。

　　到教室的时候付思博一个箭步冲上来勾住秦朗的脖子，“你还敢来啊你，你个禽兽！昨天老子可被你给坑苦了！看老子怎么治你！”

　　秦朗六年级下学期的时候奶奶生了一场大病，是胃癌晚期。

　　秦朗给吓坏了，一直问秦思青：“奶奶怎么了？”

　　秦思青却只是告诉他奶奶生了小病。

　　“那为什么住院住了这么久呢？”秦朗脸色惨白，他不信秦思青的话。

　　秦思青比以往要沉默，脸上的笑容也褪去了。他并没有再回答秦朗的话。秦朗就哭了，蹲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爸爸，爸爸，奶奶是不是要死了？”

　　旁边的爷爷见着心里也揪着疼，这个时候谁都不好受，看秦朗哭的惨兮兮的，秦朗爷爷跑去劝秦朗，“小朗，别哭了。”

　　秦朗却只是一个劲的哭。

　　“思青，劝劝小朗，带小朗回去吧。”

　　秦思青去牵秦朗的时候秦朗死活不肯走，“我要陪着我奶奶！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小朗！”秦思青的脸色沉了下来，秦朗给吓得一愣一愣的，呆呆的看着秦思青，眼泪还在流个不停。

　　秦思青将他给拉了起来，“听话，跟爸爸回家。”

　　秦朗那天是被秦思青给背了回去的，他整个人都哭的虚脱，趴在秦思青的肩上身子还是一颤一颤的，父子二人一路都沉默了。

　　晚上秦朗躺在床上不说话，眼睛红肿。秦思青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湿毛巾给秦朗给擦脸，秦朗两只眼睛在黑夜里无声的看着秦思青。秦思青看着心疼，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哭过，他低下头去亲秦朗的眼睛，“秦朗不怕，爸爸在。”

　　两个月后接到病危通知，秦思青带秦朗赶去医院的时候秦朗奶奶已经奄奄一息了，整个人瘦的可怕，半睁着的眼睛在看到秦朗的时候稍稍亮了一点，她声音细微，断断续续：“我没啥牵挂，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家小朗……”

　　话没说完，就没了声音。

　　秦朗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奶奶！奶奶！”

　　秦思青的眼睛有些发红，轻轻拥着秦朗，“妈，我会好好照顾秦朗。”

　　秦朗爷爷撑着拐杖脸上尽是苦涩，伸出手捂住眼睛，“老伴儿，你真是好狠的心，就这么把老头子我给扔下了……”

　　葬礼举行的那天秦朗是哭的最厉害的，这个疼他宠他把他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奶奶就这样去了，残忍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秦朗最终哭倒在葬礼上，醒来的时候抓住秦思青的手：“爸爸，奶奶呢？奶奶呢？”

　　“奶奶不在了。”

　　“你骗人！奶奶是不是去打牌了？是不是啊？爸爸，你说是不是！”

　　“奶奶死了。奶奶不在了。”秦思青按住情绪不稳定的秦朗，秦朗声嘶力竭的哭叫了起来：“你骗我！你骗我！你在骗我！”

　　“秦朗，听话。”秦思青将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乖，听话。你还有爸爸。爸爸在。”

　　那段时间对秦朗来说，是一段噩梦。

☆、8 上初中了-008

　　初一的时候付思博又被和秦朗分配在一个班，夏晓黎在隔壁班。

　　教秦朗的语文老师是和他爸爸同一个办公室的杨老师，那个总是有意无意讨好秦朗的女人。

　　随着秦朗长到这么大，学校里也有了一些流言，都是传杨老师和秦思青的。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人会去说，其实大家伙儿心里门儿清着呢。这杨老师平时见着秦思青就会脸红，对他儿子又那么好，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嫁出去，傻子看不出呢。不过这杨老师吧，也是个痴情女人，为了一个有了孩子的男人竟然等了这么多年。

　　早上上课的时候秦朗迟到了，教室后付思博在那儿站着，秦朗拽拽自己的书包站在门口喊：“报道。”

　　杨老师抬起头，刚想着严肃的表情一下子缓和了过来，她对着秦朗笑：“今天这么这么晚呢？快进去吧。”

　　“我睡晚了。”秦朗挠挠头发往自己的座位上走，早上的时候秦思青起床没有叫他，所以他一睡，就睡到了上午第二节课了。

　　秦朗并没有因为奶奶的去世而变乖变懂事了，相反的，倒是更加浑了，秦思青三天两头被他气的脑仁儿疼，你骂他吧他一点不怕，还和你顶嘴，你打他吧，他也不当你面哭了，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你，瞪个十来分钟就往外跑。你要说跑哪儿去？跑他奶奶的坟墓上去！

　　秦思青已经多次在那儿找到的秦朗，小混蛋鼻子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对着他奶奶的坟墓说什么，说一句身子就颤一下，样子可怜兮兮的。秦思青这心也不是铁打的，见着也心疼了，孩子那时候因为奶奶的去世打击很大，平时秦思青怕触碰到他的痛处就尽量不提奶奶的事，对秦朗也越来越纵容。

　　没办法，只得又哄又劝的将这小祖宗给带了回去。

　　回去秦朗爷爷就开始和秦思青说教。说，这孩子啊，不能打，耐心教不就好了。你骂有什么用？打有什么用？思青啊，妈要是在世见你这样可受不了啊。现在家里又没个女人的，没人会那么悉心照料他，加上这个年纪的孩子心灵是十分脆弱的，你这么打着骂着要是给小朗留下阴影你妈在那边都过的不安心。

　　秦朗爷爷这么一说，秦思青只得照做。

　　现在他可真算是又当爹又当妈的伺候着那小兔崽子。家里只雇了个保姆有时过来做做饭，清理清理家里。

　　秦朗爷爷已经五十多了，身体自从秦朗奶奶去世后是大不如从前了，可平时还是要忙于生意，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一两个星期回来一次，长的时候一两个月回来一次。

　　秦思青也劝过，但也劝不住，老头子呆在家里就觉得难受，说是冷清啊，总想起老伴儿。

　　秦朗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到了下课，罚站的付思博得到解放一下就往秦朗背后袭击，那么重的一拳结结实实的落在秦朗的背上。秦朗却只是动了动身子，抬起眼皮子骂了一声：“滚开。”

　　“我说你是干什么了啊你昨天晚上。不过我说，这语文老师也他妈对你太好了，你都晚到了两节课啊哥儿们！老子不过是迟到个几分钟她就让老子去罚站！太不公平了！差别对待啊，你说你有什么好的？你学习好么？你听话么？”

　　付思博唉声叹气的在秦朗旁边坐下，拍了一下秦朗肩膀，“有个爸爸在学校当老师就是好。不过，话说回来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啥去了？”

　　“打游戏。”秦朗眉头皱的死紧，将头埋在臂弯里：“我现在头痛死了。你他妈别唧唧歪歪在旁边跟在娘儿们似的吵，一边儿呆着去。”

　　“你才娘儿们呢！我说秦朗，你真不够哥儿们意思啊，晚上打游戏怎么不叫我去？”付思博靠过去伸手推秦朗的脑袋，秦朗被推的闹心，刚想抬头朝他来一拳呢，杨老师就领着饭盒走到了自己身边，对着自己笑，“秦朗，肯定是没吃早饭吧。老师给你买了点东西，趁热吃了吧，不然还有两节课你可熬不住。”

　　“得，没我事儿了。”真叫人嫉妒啊秦朗这小子。付思博老气横秋的摇摇头，自动起来离开，走的时候直叹命运如此不公。

　　秦朗一句谢谢也没说一声就将饭盒给接过来，埋头吃了起来。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是捧着顺着的，对于杨老师的好意秦朗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杨老师站在一边看着，脸上的绽开的笑容跟朵花儿似的，每次只要秦朗一接受了她的东西她心情就会十分好。“哎，慢点吃慢点吃，不够我再去买。”

　　杨老师走后秦朗又趴在桌子上打算睡上一觉，可这头刚一埋下去就听到一阵骚动，秦朗烦躁的抬起头去看。这一抬头先是一怔，然后踹开脚下的凳子就往前冲过去。“两个打一个你们还真挺不要脸的啊！”

　　可不是么，在人群里扭打在一起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付思博，另外那两人是班上的同学。秦朗和付思博上初一也没几天时间，有些人根本就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冲突。

　　秦朗冲进去将那个从付思博背后袭击的那个小子给扯过来，一个拳头就往那人脸上砸过去，秦朗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事儿就是打架，对付眼前这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完全就是小意思，他六年级的时候还一人挑战过两个初二年级的呢，虽然自己身上挂了不少彩不过那两个初二的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后来不知是不是秦朗下重了手，这男孩的鼻子哗哗的流出了两行鼻血，一群同学给吓得尖叫起来，“流血了！流血了！快点叫老师！快点叫老师来啊！”

　　事后秦朗和付思博还有一个同学给叫进了办公室，那个被秦朗打的流鼻血的同学被送进了学校医务室。秦朗除了脸上被挠了一个痕没什么事儿，倒是付思博，白白净净的脸上满是伤，和他打架的那个壮壮的大个子此时还在瞪着付思博呢，大个子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青青紫紫的。

　　“你他妈再瞪老子挖了你眼珠子！”付思博转过头对那个大个子啐了一口。

　　听到付思博这话班主任脸都给气绿了，一棍子打在桌子上：“付思博！你还敢给我这么横！”

　　“他骂我在先的！”付思博反驳道。

　　“是他先打俺的！”那个大个子叫道。

　　班主任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气的拿着棍子就一人打了一下，“这才刚开学多久，你们几个就敢打架？胆子真是大啊！”

　　然后棍子一移，指着秦朗：“还有你，秦朗。你跟这瞎凑什么热闹！？别以为你爸爸在这儿我都不敢打你，我告诉你，就是镇长的儿子在我这儿犯了错我也照样打！把手伸出来！”

　　“他们两个欺负付思博一个就有理了？我为什么不能帮忙？我没错。”秦朗瞪着他。

　　“好，好，好。你还敢顶嘴！待会看我怎么教训你！”班主任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然后指着付思博：“你先说，他为什么骂你？”

　　“我哪儿知道啊，这孙子一见我就骂老子小白脸！”付思博声音很大，秦朗在旁边都听的耳朵疼，付思博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小白脸了，以前秦朗自己说过一句的时候两人还大干了一架呢。

　　谁知这个时候那个大个子理直气壮的回答道：“他就是小白脸！”

　　“你再说一句！”付思博转过身看着他，拳头紧捏着。

　　那个大个子也不怕，下巴一扬，说：“就是小白脸！”

　　“好了！”班主任一棍子朝着两人的小腿挥过去，两人齐齐龇牙咧嘴的跳了起来。

　　班主任怒着脸对他俩说：“你们两个现在给我滚回去叫父母来，父母没来就不准上课！”

　　“报告老师，俺没有爸妈！”大个子认真的说道。

　　班主任差点鼻子没气歪，“曹冬冬！你个大逆不道的，竟然这么骂自己的父母！给我滚出去，没叫父母来不准上课！”

　　大个子瞪着他，然后低头往外走。

　　班主任又指向付思博：“还有你，快滚回去，我见你就头疼。”

　　付思博走前看了一眼秦朗，对着秦朗咧嘴一笑，“哥儿们我就先走了。”

　　“还敢笑！”班主任拎起棍子就要走向前去揍他，付思博一溜烟的跑了没影儿。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秦朗和班主任的时候，班主任将手交叉在背后，严肃道：“秦朗，我得亲自找你爸爸谈谈。”

　　“我没有错！”

　　“你！”

　　“黄主任。”门外杨老师走进来，黄主任抬头看见杨老师，脸都笑开了花：“哎，小杨啊。”秦朗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杨老师走过来：“黄主任，小朗……”

　　秦朗一听这杨老师是为他的事来的就往外边跑了，黄主任瞪着眼睛就要张口大骂，可见杨老师还在自己身边就讪讪的收住了嘴，“小杨啊，这次又是为了秦朗的事来的吧？”

　　杨老师为秦朗收拾过不少烂摊子，好多事儿秦思青都不知道，估计要是知道了秦朗也不能安全长到现在这么大。

　　上午放学的时候杨老师叫住秦朗。“小朗，不是老师说你，这次打架就是不对了。你已经上初中了…”

　　这话也没多少责备之意，杨老师说出这一番话后生怕惹的这秦朗不高兴，又讨好的笑了起来，伸手摸摸秦朗的头发：“就下不为例了好不好？”

　　“我根本就没有错！”秦朗拍开她的手，脸上有明显的不高兴。

　　杨老师一脸的尴尬：“小朗……”

　　“烦死了烦死了！不要你管我！不要叫我名字！”秦朗大叫道，然后拽着书包就跑走了。

　　杨老师站在走廊上一张脸红红白白的，最后也只是吐出一口气，颇为无奈，她心里已经将秦朗当自己的儿子这么看待了。可是秦朗倒好，不领情。再想起了秦思青，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和付出也只是换来个不冷不热的关系。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将这份感情坚持下去的，如果起初只是因为秦思青的家庭条件以及秦思青出众的外貌之下被吸引的，那么现在呢？都过去好几年了，每年都是掐着手指头过着日子，她就是那么爱秦思青，也说不上个什么原因，她心里始终都有这么个念头，那就是嫁给秦思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