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殿前欢
一场胜利,韩朗倒没显露骄横情绪,只不动声色询问潘克下一步意见。
“王爷,林落音现在定在气头上,现在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不如再磨上几日,他们没盐自然退军。到时追击也不嫌迟。”
韩朗托腮冷哼,“他什么时候成虎了?不过要收拾他,当然是不急;凭他的个性,也是退军时压后的命。说不准还想偷袭伏击,板回一剧呢。潘克,等到他们退到下坡山道,给我直接用山里的巨石,滚坡开路,全部碾死算了!”
“是。”
韩朗扬笑,这类猫抓老鼠的游戏,向来是他的大爱。反正一个快没了粮,一个已没了盐。这仗打得真有意思,扳扳指头,估计自己秋日定能杀回京师;可一想起京城,他又拢了拢眉,“潘克,月氏国边境婆夷桥那事,你可看仔细了?”
“绝对不会错。”
“如此说来,京畿果然有内奸。不知流年留京调查,情况怎么样了。”韩朗凝眉又陷入沉思。
五日后,中招后的林落音无奈,只能拔营退兵。
而潘克见势立即下令,退原阵型,拉队呈弦月形,落日前全军出沼泽,不紧不慢地逐步收拢、压近。
多日无盐下来,林落音手下的将士,在酷日折腾下逐渐没了力气,就算看着饭都没任何胃口。
必须等到援军,林落音咬牙。
军队出了徊风谷,他全然察觉出谷后山势的陡变,高空中几只秃鹫盘旋飞过。
“咚,咚,咚!”三声炮响。
脚下砾石剧烈震动,林落音勒住战马,别过马头,要来的终于来了。“准备迎战!”
可惜他等来的不是潘克的大军杀下,而是黑乎庞大的山石,趁着地势,压着崎岖的山路,滚落了下来。
战马嘶鸣,列好的阵形骤然全乱。
列在前头反应比较慢的几个,还来不及呼救逃命,已经被活碾而过,残肢血肉成浆汁溅开。
林落音蹬马上前,枪头斜探地,紧闭眼双臂发力一挑,银芒电裂,这两人高的巨石,被他硬生生地挑开,“哗”地滚落山道另一侧。
马腿发颤,他长吁了一口气枪尖支地,谁知刚一抬头,第二块巨石已经到了。
“你们先撤!”林落音大吼命令,持枪再挑!
第二块石也滚开了。
大军狼狈往前,他果然如韩朗所料,一人断后,想要独力将巨石挑开。
这时,林落音只觉眼略微发黑,喉间涌起股股甜腻,一道血箭倏然从口中喷出。
潘克军队步兵拿着刀剑敲击盾牌,有节奏地逐渐逼近。韩朗得意地跟着这拍调,亲自下令军士斩断缚山石的粗绳,推石滚下山道。
“禀王爷,元帅。林落音卸了铠甲,放跑了战马,小的看他快不行了。”
“他还活着?”
“是。”小心翼翼的回复。
韩朗眨眼无话,都推下六块大石头了,怎么还不死;他瞟了眼身边正没章节乱扇风的华容,突然笑着建议,“咱们瞧瞧他去。”
崎岖道间。
单枪撑住一人,周身浴血;脚下泥地,也不规则龟裂散开。
林落音!
他赶走了已经累得不行的战马,卸下了盔甲,已经没有气力多撑哪怕一分重量。
双手因为力量透支,而不停地发抖。虎口全部裂开,皮肉都翻了过来,血蜿蜒顺着枪杆而下,滴答入土。
潘军杀到,并没有出手,只策战马步步围拢过来。
林落音咬牙再次拔枪。
银色长枪,天际划出一道流星,凛然之气直冲云霄。
带血枪尖卷风来袭,寒森森的煞气,如贲龙翻海,这刻的林落音,仿佛是苍穹炼狱间的利器,锐不可挡。明明是一人断后,竟然让人有百万雄师跟随其后的错觉。
潘克正准备催马迎击,却被韩朗叫住,打了个哈欠后冷冷一句,“直接点炮,轰他上天。”
“王爷说过林落音是个将才,杀了可惜。”华容终于手势道。
“他是将才,就该反我?”韩朗睨了华容眼,反问。
“人有失手,马有漏蹄;华容愿意再替他作保。”
“我若不肯呢!”韩朗瞳仁缩了一缩。
华容没回答,翻身下马,朝着林落音那方向走去。
“你敢过去,我马上点炮!”
华容径直迈步,丝毫没回头的打算。韩朗恼怒地夺过手下的火把,当下点燃了铁炮的引信。
信绳“滋滋”发声,华容就似聋子样,什么也没听到,不当回事。
眼看这炮的引信即将燃尽,韩朗下马箭步冲出,伸右手,一下掐灭了火头。
“王爷。”几名将军急唤道。
华容这才回转了身,躬身而拜,算是谢他不杀之恩。
韩朗冷笑,一把推开相扶之人,将被炮引灼伤的右手扬起,“华容,你不用得意,要饶林落音没那么容易,今我伤了哪只手,就用他哪只手来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