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以后 第108章

　　病房里气氛却没这么好。白雨航从一进门就沉着脸，知道看见赵汐闭着眼在睡，这才不易察觉的缓了表情。

　　白雨航坐在床边，表情慢慢迷茫起来。

　　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肚子在被子的遮掩下仍向上鼓出一个弧度，甚至随着主人的呼吸，也一起一伏的动着。

　　白雨航抿着唇看，不自禁难过起来。

　　昨晚失眠了一夜，也想了一夜。从最开始的为什么弟弟有事不告诉自己，到后面为什么男人能生孩子？

　　一切的顾虑和失望最终还是化为了担忧，以致今早听到秦牧扬那通焦急的电话时，他当时就失手把杯子摔地上了。

　　所幸只是发了烧，而那里面……白雨航愣愣的看着他的腹部，那里面，真的是个孩子吗？

　　门外的人一直没有打扰，屋内也寂静无声。

　　白雨航表情难得的带了点迷惑，直到赵汐不知何时醒了，哑着三字喊了他一声哥。

　　白雨航猛地抬头。

　　赵汐可怜的看着他，率先抓住他的手，“哥，哥……”

　　一叠声的喊，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白雨航无声的叹气，知道这是对方从小打到屡试不爽的法子。对这个弟弟，纵使昨晚有多大的火气，多大的恼恨，到这儿看到人憔悴的躺在医院里扎着针，心里也慢慢的软了。

　　“你怎么样，头还疼吗？”白雨航尽量用冷淡的口气问。

　　赵汐捏了捏他的手心，刚要说话突然咳了一嗓子。

　　白雨航立马站起来给他倒水，把杯子递过去。

　　赵汐面上微窘，身前挺着小肚子，发着烧身上也没力，哪里坐的起来。不由有些讷讷的僵硬着。

　　白雨航端着杯子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对方右手不自然的放在肚子上抚了两下，这才明白什么。

　　“我扶着你。”白雨航没有多说，按着他的后背，使力把人扶了起来。

　　赵汐拿着杯子喝了一打半，嗓子才舒服多了。

　　白雨航默不作声的帮他把床摇的高一些，目光掠过他肚子，又飞快的移开，不知该说什么。

　　赵汐脸上带了点笑意，摇了摇他的手，“哥，你还在生气吗？别气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听到后半句，白雨航才有反应，冷笑一声，“还有下次？”

　　赵汐立马严肃，“真的不会有下次了。”他垂下眼，声音有些轻，“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我不敢……”

　　他突然松开手，抓上旁边的床单，无意识的攥着。

　　白雨航知道这是对方紧张时的小动作。

　　赵汐抬起头，眼睛有些红，“哥，我不像怪物吗？男人，男人能生孩子……我怕……”

　　“小汐……”白雨航抚住他的手指，叹气，“我当然生气，我真的很气。可我气的不是孩子这件事，我难过的是你从来都没把我当你亲人，你出了事，也从来不第一时间找我。”

　　他的眼里带上点悲哀，“我很抱歉，当年跟你浩然哥闹，没有注意到你跟秦牧扬的事……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很苦，哥哥，哥哥很愧疚……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过的好，你明白吗？”

　　赵汐情绪也有些激动，抽了抽鼻子，“嗯，明白。”

　　白雨航摸了摸他的脸，“不要再这样了，秦牧扬是你的爱人，我是你的亲人。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天大的问题，有哥给你担着，还怕什么？”

　　赵汐咧着嘴傻兮兮的笑，亲昵的蹭他的手心，“哥。”

　　白雨航平静的应，“嗯。”

　　“嘿嘿。”赵汐仍旧有些傻。

　　白雨航破功，轻敲了他脑门一下，“别笑了。”

　　赵汐晃晃脑袋，“哦。”

　　“小汐。”白雨航声音突然严肃起来，“我问你，冬冬是你生的吗？”

　　赵汐尴尬的止住笑声，半响才点头。

　　白雨航若有所思，“这就对了。”怨不得当初纳闷赵汐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让秦牧杨跟女人上床的。

　　“你这是特殊体质？有没有找医生好好检查？”白雨航看看他的肚子，推算了一下，“这得有五六个月了么？胎儿应该都成型了？”

　　他仔细观察赵汐的脸，发现的确比两个月前他们最后一次见时要胖了不少。

　　再联想这这段时间秦牧扬对聚会的推脱，以及神神秘秘的搬家，白雨航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了。

　　只是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最后索性还是不想了。不管是不是孩子，总之弟弟的身体最重要。

　　赵汐在他的目光下有些瑟缩，咽咽口水，“阿扬有找的熟人，检查过了，孩子长得很好。”

　　白雨航目光仍有些移不开，“哦，那就好。”想着等会儿回家得上网查查孕妇饮食什么的，补点什么好？鸡汤，还是鱼汤，还有水果什么的……

　　白雨航皱着眉沉思，一边在心里盘算。

　　赵汐戚戚然的盯着他，有些不自在的把被子往上面拉了拉。白雨航这才回过神，“怎么了？肚子疼？”

　　赵汐怏怏的摇头，“没有，不疼。”

　　白雨航眉皱的更紧，“那是饿了？”

　　赵汐快哭了，“哥，我一点事儿没有，不要问了啊。”

　　“哦。”这下轮到白雨航尴尬了，总觉得弟弟怀孕这事儿不怎么靠谱，这冷了饿了会不会把孩子给流掉了？

　　这方白雨航又思考起来，赵汐知道兄长已经不生气了，便松了神经，这一放松，脑袋就沉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89

　　从那以后白雨航便开始时常往这边跑,有时候是带蔬菜熟肉,有时候是提着一堆营养品。更有甚者,外面阳光好了,特地给他打电话来约出去晒太阳。

　　那天烧退了出院时，姚雨君特地说过要注意多运动，就算再懒,每天出门走一走是必须的。

　　秦牧扬对赵汐硬不起心来,对方只要露一个难受的表情，他立马就松口说不去了。

　　后来白雨航来过几次，了解到情况，过后便开始细心留意这边。

　　无论是对赵汐还是对秦牧扬,白雨航两夫夫知道这事儿对他们都是很有帮助的。秦牧扬偶尔去公司,白雨航便过来给他做饭，或者忙了，就让许浩然去接孩子，总的来说，两人都比以前轻松多了。

　　到了二月初的时候，赵汐肚子已经鼓起一定规模了，以前是小西瓜，现在是大西瓜，胎儿也已经七个月了，胳膊腿儿的力度比以前大了许多，有时候做做运动啥的，都能把赵汐给顶的要翻白眼。

　　二月八号是新年，秦牧扬没有回家过，赵冬冬也没让秦母带回去，一家子在新搬的房子里过。

　　今年的气氛极浓，家里的色调全换成的暖色，阳台挂上两个红灯笼，甚至还学着其他人家在门口贴了两副对联，中间一个大福字。

　　年夜饭做的很丰盛，都是赵汐和冬冬爱吃的。电视里放着小品，外面时不时传来响亮的鞭炮上。

　　一切都跟过去的六年形成鲜明的对比。

　　晚上十二点按照这边的习俗是要守岁的，秦牧扬带着冬冬下去放了一挂鞭炮，又来回跑了几圈闹哄，上来后赵汐已经把饺子煮好了。

　　刚好卡着十二点吃饺子，团团圆圆。

　　赵冬冬晚上吃的多，饺子也就没吃几个就不吃了，打着哈欠困的不得了。秦牧扬赶紧给抱到小卧室去给孩子安顿好。

　　赵汐也已经开始犯困了，在沙发上眯搭着眼晕乎乎。

　　秦牧扬从卧室出来，身上略微带了点酒味。赵汐张开眼看到他，动了一下腰。

　　秦牧扬走上去把他抱起来，却不是往卧室去，而是带到了阳台。现在虽然已经零点，外面却仍旧热闹不减，隐约能听到下面小孩子的闹声。

　　秦牧扬直接抱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从落地窗里看下去，跟他额头相抵，“小汐，新年快乐。”

　　赵汐一愣，突然有些心酸，“阿扬，新年快乐。”

　　秦牧扬笑起来，叹息着摸他的肚子，“是不是很难受，等他出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赵汐想了一下，靠在他肩上，“嗯……教育吧，都让你教育。”

　　“哈！”秦牧扬乐不可支，点点头，“那好。我可要把他培养成小天才。”

　　“好啊。”赵汐呵呵笑。

　　秦牧扬突然掰过他的脸，对着那张唇吻了下去，呼吸的间隙里呢喃着说：“小汐，我很开心……”

　　赵汐闭着眼由着他扫动自己的口腔，费力的回应着。

　　“嗯，我也是。”

　　—

　　第二天秦牧扬带冬冬回家拜年，叫了白雨航到家里陪着。

　　秦牧扬的大伯也来了，跟秦父在客厅聊天。秦母抱着赵冬冬进来的时候，老人家一下子就笑了。

　　“诶？这不是小牧扬吗？”

　　秦牧扬在后面无语，秦大姐哈哈大笑。

　　陆青华凑上来，“小舅，原来你小时候真长这样儿啊？”他啧着嘴仔细瞅秦牧扬的脸，最后发表结论，“差别也太大了啊。”

　　“没大没小！”秦牧扬拨开他的脑袋，往沙发边儿走。

　　赵冬冬正被拉着叫人。

　　“大、大爷爷……”小家伙儿皱着脸，绕不过这个称呼来，最后咧嘴，“大爷爷，新年好嘛！”

　　眨巴着小眼一脸期待。秦牧扬头疼的扶住脑袋。

　　果然，下一刻孩子就悄悄的嘟囔开了，“红包……”

　　秦大伯大笑，慈祥的拍拍孩子的脑袋，让雅琳去拿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感慨道：“跟你爸小时候真是像啊。”也一样贪财。

　　赵冬冬听不懂啥意思，但是明白红包到手了。不禁回过头去跟他比了个v，还自以为没人看到，殊不知秦母已经笑的不行了。

　　这事儿说来搞笑，其实是早上秦牧扬要带冬冬回家拜年，然后小家伙儿吵着也要爸爸一起去，赵汐那个情况哪里去的了，最后秦牧扬就诱惑他，说你回家爷爷奶奶要给你很多红包啊。

　　红包是啥啊，就是钱啊。可以买好吃的，逛游乐场的啊！

　　小家伙儿立马忘了爸爸，颠儿颠儿的扯着秦牧扬出门。

　　这才有了后面这一出。

　　吃过午饭，秦牧扬就坐不住了，委婉着说要回去。

　　秦母瞪眼，“这么急作什么？你几个月不回家，新年也不在家过，阿扬，你没有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的确是太过分了，秦牧扬自觉愧疚，可他实在放心不下家里，虽说那边有白雨航守着，可毕竟还是不怎么懂怀孕方面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