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尔
白若风没戳穿荆兴替过于蹩脚的谎言,故意教训他:“知道累了吧?以后别做习题到半夜,太迟睡对身体不好。”
荆兴替乖巧地点头,帮着缪子奇将食材从后备厢里搬出来,瞧着没什么不吃的,便和白若风一起把购物袋拎回了家。
厨房的餐桌上摆着家用的火锅炉,范小田用鸡汤做汤底,正在往里头丢山药。
白易坐在一旁帮忙端着盘子,边提醒范小田别烫到,边意有所指地问:“上次说的,我们两家以后做亲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正在厨房切菜的荆戈立刻竖起了耳朵。
只听范小田爆发出一串响亮的笑声:“你怎么还是这么幽默啊?”
白易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看见白若风走进了客厅,干脆换了个角度:“你觉得我们小青梅怎么样?”
范小田用围裙擦擦手,特别真诚地夸奖:“小青梅是个好孩子。”
白易:“……”
白易难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转头去看荆戈。荆戈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切菜。
“白若风,你给我过来!”接二连三碰到软钉子,白易心里有气,所以看见黏糊在荆兴替身边的白若风就来气。
白若风本来还在跟片片嘀嘀咕咕,忽然被点名,猛地一个立正,噔噔噔跑过去:“爸!”
“不争气!”白易把白若风拉到一旁,恨铁不成钢地问,“你范叔叔怎么还不知道你们早恋的事儿?”
白若风:“……”
白若风无奈地拖长嗓音叫了一声“爸”。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用手……手。”
“才到手?”白易震惊地后退了一步,“你是我的儿子吗?”
“爸爸……”
“我算算。”白易神情严肃地扒拉手机上的日历,“还有不到一周,你就要十八岁了。”
“你知道十八岁意味着什么吗?”
白若风贴着墙,认认真真地思索了几秒钟:“意味着我是一个肩上有重担的成年人了。”
“扯淡……”白易想都没想,直接翻了个白眼,“别跟你爸我说这些没用的。”
“大道理留着跟你的alpha爸爸讲。”
“你就告诉我,你成年以后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最想干的事情……
还用想吗?
白若风做梦都想把荆兴替给标记了。
他哼哼唧唧地把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白易露出一点了然的神情,继续把儿子往屋外拉,最后父子俩坐在院子里,一起吹着冷风,苦兮兮地挤作一团。
“十八岁啊。”白易颇为怀念地感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不然以后后悔了,可就来不及了。”
白若风把脖子上的围巾给了爸爸,搓着手嘀咕:“可是片片还没成年啊!”
白易不客气地接过围巾,再对着小A的屁股来了一脚:“谁要你直接和他成结了?”
“除了用手,你难道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就算没有,你也得把你范叔叔先说通了啊!”
“……”白若风向来说不过自己的omega父亲,只能巴巴地听着,等白易说完,才小声逼逼,“爸,其实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
“我怕片片去帝都。”白若风头疼得厉害,“我在他面前表现得一直挺……挺正经的。”
“哟,你现在终于肯承认泡吧不正经了?”
白若风闻言,很想找块豆腐撞死。
白易提到的“泡吧”,是白若风高二那年发生的事情。
青春期的小A,叛逆得人神共愤。白若风表现得还算好,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在朋友的怂恿下喝了几口烈酒,蹦了几下野迪。
他那头暗金色的毛和那只被荆兴替没收又丢掉的耳钉,就是叛逆期最好的证明。
那个时候的白若风对荆兴替的感情游离在一种自己都摸不清的状态里,明明时常打电话,却不愿意将一切归结于“喜欢”。
喜欢什么的,太落伍了。
所以白若风开始有意无意地减少跟荆兴替联系的次数,哪怕半夜难受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白天还是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正好他的交友圈里有不少纨绔子弟,每天放学后的生活就精彩了起来。
白易和缪子奇忙的时候管不上白若风,白若风就堂而皇之地跟着朋友去了夜店,进了酒吧,看着他们胡闹,自己坐在一旁酷酷地耍帅。
白若风的底线是不亲近任何omega,但是别人可没他这么有原则,该玩的玩,该闹的闹,于是有段时间,白若风的风评也跟着差得一塌糊涂。
什么花心大少、迷情少年……没一个正经的。
后来流言蜚语传到白易耳朵里,事情终于闹大了。
白易从不干涉白若风的交友,也生怕错怪儿子,起先一直不信这些传言,直到执行任务的时候撞上从夜店里出来的白若风,气得火冒三丈,硬忍着回到家,踹开门,不顾缪子奇的阻拦,把醉醺醺的小A拎到冰天雪地的室外揍了一顿。
白若风看见爸爸生气,就知道去夜店的事情暴露了,但是自尊心作祟,他除了解释自己就是去喝酒,没碰乱七八糟的O以外,坚决不承认错误。
于是白易气得好几天没和白若风说话,白若风也乐得清净,和爸爸们冷战了几周,嘴上不服软,却再也没去过娱乐场所,也没沾过酒。
当然那些卖酒给未成年人的酒吧最后都被严打了一遍。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白若风猝然醒悟,意识到荆兴替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童年玩伴,于是连夜联系外公改学籍,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小县城,守着自己的小片片,再也没动过歪心思。
这些事他从未告诉过荆兴替,但若是荆兴替去了帝都,肯定瞒不住。
风哥一时间愁得想把头发揪光,蹲在院子里,忧郁得不得了。
白易见儿子真的为难,幸灾乐祸地笑:“自己做错的事儿就得自己担着。”
“我错了。”白若风委屈巴巴地抱着头,“爸爸,我当时……脑子进水了。”
“我看也是。”白易蹲在他身边,神清气爽,“我当时都跟你alpha爸爸说,不行咱就再生一个。就算不生,没了你,我们还有缪若雨呢。”
爹不疼爸不爱的白若风吸吸鼻子:“妹妹呢?”
“你外公外婆旅游回来了,正好照顾她几天。”白易提到缪若雨,又不忍心继续刺激看上去蔫蔫的儿子,转而道,“等放寒假,我带她回来看你。”
“不用。”白若风懂事地摇头,“妹妹晕机,寒假我回去看她就好了。”
他们父子俩的话刚说到这儿,缪子奇就拎着大衣跑了出来,二话不说先把白易一裹,然后拿眼睛不满地瞪白若风。
白若风自觉地蹿回客厅,生怕再被alpha爸爸教训一顿。
“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白易打了个哈欠,见缪子奇脸上露出不信任的神情,不免好笑,“别紧张,我不会劝儿子直接把茶叶片子标记了的。”
说完,觉得缪子奇并没有放松警惕,只好继续补救:“也没劝他咬腺体,放心吧。”
“咱们儿子长大了,开始反思过去了。”白易啧了一声,见白若风已经跑到了餐桌边帮荆兴替拿碗筷,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不过他这个性格跟你还真像。”
“没成结前装得正人君子样,”白易抖掉缪子奇搭到肩头的手,冷哼,“一成结,就本性暴露。”
“一个两个,骨子里都坏得很。”
第55章 (下)“蛹ヽ自缚的悲哀ゆ”
缪子奇听了只是笑,硬是把白易搂在怀里,走回了餐厅。
白若风已经挨着荆兴替坐下了,手边放着一盘滴水的生菜,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他们藏在桌子底下的紧握的手上。
“快快快,坐下吃吧。”范小田忙活了一整晚,终于停了下来,招呼着大家落座,“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不跟你客气。”白易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眼白若风,率先挑起话题,“茶叶片子,你若风哥哥下学期要回帝都了,你知道吗?”
“爸爸?”白若风浑身一激灵,他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跟片片说呢,现下跟个被戳破的气球似的,扑哧扑哧漏气,根本不敢看片片的眼睛。
但是白若风握紧了荆兴替冰凉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我知道。”荆兴替沉默了会儿,把筷子放下,“哥哥要回去训练的吧?如果考进特训班,留在帝都的时间就更长了。”
“你知道?”白若风诧异地仰起头。
“知道呀。”荆兴替垂下眼帘,乖巧地将下巴搁在小A的肩头,用只有白若风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知道的事情比哥哥想的还要多。”
当着荆叔叔和范叔叔的面,白若风不敢直接将荆兴替抱在怀里,但是偷偷摸摸搂住了他的腰:“我肯定经常回来看你。”
“训练怎么回来?”
“总能抽出时间的。”
眼见着他们俩要在饭桌上腻歪起来,荆戈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反正就算哥哥不训练,我们也要分开一年。”荆兴替把白若风稍微推远了一些,偷瞄了一眼范小田,发现自己的omega爸爸正在夹土豆,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才继续往下说,“等我大学考到帝都去就好了。”
“是啊,等茶叶片子到了帝都,别跟你爸爸们一起住了,直接住在我们家就成。”白易适时地接话。
范小田冷不丁地听见了这句话,纳闷地问:“为什么?”
“让孩子们住在一起不好吗?”白易给范小田捞了一大勺牛肉,“他们长大啦,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范小田盯着牛肉盲目地点头,半晌又不甘心地嘀咕:“那我也要常去看茶叶片子。”
“好好好,随时欢迎。”
荆戈眼睁睁地看着范小田稀里糊涂地跳进了白易的圈套,急得在一旁不停地捏自家O的手指头,范小田却权当alpha在闹着玩,叼着筷子笑眯眯地歪过去:“干嘛呀?”
荆戈:“……”罢了罢了。
一顿饭白若风吃得心事重重,好不容易吃饱了,想和荆兴替回房间的时候,又被缪子奇叫住:“你跟我出来一下。”
白若风只好跟着爸爸再次苦兮兮地站在院子里吹冷风。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缪子奇点燃了一根烟,站在阴影里抽。
白若风回头看了看,确定白易不在:“爸爸看见你抽烟会生气的。”
缪子奇揉揉他的脑袋,笑道:“还不是为你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