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耳九空
“爸爸和阿姨那边怎么说?”颜池问他,“他们态度怎么样?”
“他们不愿意,哥你放心,不会强迫你的。”颜格挪了个地,声音清楚了些,他叹气道,“但是确实没钱了,银行里这边一直过来找他们。”
“没事儿。”颜池从床上坐起来,劝他,“你别担心。”
颜格可能是真担心过头了,在那边语无伦次,想的点子也没个落点:“或者我过去,我跟崔如浩一起过,反正都是跟男人一起过,我也可以。”
颜池这他妈,要被他给逗笑了,本来挺严肃的事,但他想着那幅画面,真有点没忍住:“那宋景仁怎么办?”
“他现在在打篮球赛,没空理我。”颜格下意识给他开脱,“是他这几天忙。”
“行了,你也别想着嫁给崔如浩了。”颜池跟他说,“林阙之前瞒了人。”
他把林阙的事同他说,颜格别扭,他对林阙的余气还没消,听着这人的名字就觉生气:“他也没有理由帮我们。”
颜池捂着他的肚子,低头看。
日子过得快,他和颜池认识已有两月,肚中这胎儿也有将近两月大,其实有些怪,颜池特意上网查过,一般超过三个月才会突出盆腔,但他这才两个月,肚子便隐隐大了起来,有时候觉得怪沉、怪难受。
他腹中有个林阙的孩子。
颜池没办法,跟颜格说:“他刚才呛了崔如浩,说是会帮我,其实也没理由帮我。”
颜格说:“是啊。”
“要是不行,我把肚子里的孩子告诉他。”颜池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像是要用着孩子去交换什么,但他没有办法,低低道,“其实我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
颜格说:“哥你别说了,我感觉我都要哭了,我们怎么这么惨。”
这他妈,颜池要被他气笑了,他看着颜格这幅样子,真怕他跑去找崔如浩说些什么,忙又劝了他几句,让他把重心放在学业上边,别操心过多。
打完电话,颜池在床上定了会,换上旁边阿姨给他准备的睡衣。
这外边天渐冷,林家倒是四季如春,准备的睡衣也是丝绸薄款,这温度下刚刚好,颜池换上后去卫生间洗漱,刷了牙回来,听到墙壁处有敲击声。
他跑过去听,居然还能听见林阙的声音,问他:“在干什么,我想进来可以吗?”
颜池把墙壁边堆积的东西推开,居然见着一扇门,这门几乎如同摆设,薄薄脆脆的一块板,也难怪挡不住林阙的声音,或许连他一脚都承受不住。
颜池见自己穿戴整齐,便说,可以。
话刚落,那边门便开了,林阙进来,朝他晃钥匙,解释:“这间其实是我的副间。”
他爹老谋深算,点儿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四舍五入还是一间房,晚上好方便行事,不被人看到,也不羞。
颜池问他:“有事吗?”
林阙身上换了套衣,不是什么家居服,倒是比今儿白天的还要正经不少,通体黑,唯有里边衬衣透了一点白,他站那儿,边系领带边问颜池:“你觉得这套衣服怎么样?”
颜池看了会,评价:“挺好的。”
林阙打完领结,去旁边的全身镜旁照镜子,他松了松衬衣领,觉得不妥,再慢慢将纽扣扣上,再问颜池:“你认真点儿评价。”
“真挺好的。”颜池走到他边上,同他一起站着看镜子,说道,“不过领带可以换个颜色。”
“你帮我挑。”林阙说,“挑个最好的。”
他低头去看镜子中的自己,倒是好看,旁边颜池同他站一处,身上仅余一件松垮的睡衣,这件衣服当初是他的存货,买来还没穿,便给颜池了。
林阙的视线往下动,忽然盯着颜池的肚子没移开,颜池警觉,想往后退去,林阙动作比他还要快些,一手拖着他的腰,一手按在他肚上,胁了他逃脱的动作,疑惑问道:“怎么大了些?”
他同颜池上过床,倒是记得,小腹平坦,抱起来的时候,腰腹没有一丝赘肉。
林阙将他肚子往里按,片刻后再松开,肉又反弹回来,手感倒是不错,评价:“是软肉没错。”
这他妈、这他妈、这他妈、这他妈。
颜池脑袋里全是这三字,又气又急,就怕林阙下手再重些,把他肚子里的孩子给按回去,这他妈还不要人命。
他没好气地把林阙的手打开,心惊胆战,只觉得一颗心快从嗓子眼中蹦出来,他护着肚子往后退,眼神警觉,道:“你别碰我。”
“你别紧张。”林阙也怪了,“我不碰你,你放心。”
他再说:“我明早要跟着我爸去办事,得穿得正经点,你帮我挑?”
他明天就要跟着他爸去颜家见见面,心中倒是有些紧张。
颜池只喃喃:“行,我帮你挑,你别碰我肚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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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我恨大粑粑,等我出来我要滋他一脸,又是咖啡又是酒又是烟,又是要按死我。”
林阙:委屈巴巴,不过明天去颜家提亲,还是开心的。
第29章
颜池这是第一次进林阙的房间。
这屋面积有他的房间两倍大, 淡木地板,灰白条纹装饰,一屋内,有高高低低的错落阶梯,颜池的左边是淡灰软沙发,右边放着书柜及书桌, 上边堆着一叠书,像是包装都还未拆封的模样。
再稍高些的地方正中, 是一张能滚上好久的大床铺,上边床单棉被高高隆起,这一想, 就觉得躺下去时身子能反弹, 软得厉害。
林阙说:“衣服在那边。”
拉了衣柜的门, 露出错落的三大排西服, 颜池往里翻了翻, 才能看到那些件休闲服装可怜兮兮地挤在角落,偌大的地方,就没有他们个安身之处。
林阙在旁边摸鼻子,解释:“出去工作得穿西服。”
这倒是实话,出门谈生意拉投资,诸如此类的等等,还穿得像个学生样,这谁能信任他们,林阙在外边穿得一向稳重, 但他稳重的模样颜池看不着,每回不正经地同人闹时,准能在别处望到颜池的眼睛,也不知道这种概率是怎么回事,稀奇了。
颜池拿了卷领带,放在林阙胸前比划了片刻,把他拉到灯光下站着,仰面看他。
“会不会颜色太艳了?”林阙问,“不习惯。”
“是不好看。”
颜池做事一贯认真,他们这些做财务的,要是不认真些,早几年就该愁得秃顶了,哪里像他这样还茂盛着,他认真起来时谁都怕,颜池今儿非不信了,让林阙呆那儿别动,一卷卷的领带给他试过去。
林阙还在那边,装作不经意的,看看颜池的肚子,再看看自己,刚才摸上去那会儿,感觉很奇妙,软软乎乎,像是装了些水,又如同鼓涨涨的气球,让人想在那边戳道口子,把气放了,再按回去。
颜池眉皱得紧,将领带卷好再扔回去,最后从别处拿了条黑领结,给林阙系上,手指如青葱,飞速动着。
看起来舒服多了,颜池说:“这个可以。”
这个男人,换了身衣服,通体也换了身气势,颜池看了这一眼,就觉得挺满意,第一次由衷对林阙产生了一种,这还不错的情绪,也是稀奇。
林阙选好了衣服,过去把窗户的窗帘拉开,落地窗内瞬间映了不少光,斑斑点点,远处有车鸣笛而过,复而又慢慢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平静。
外边安静,屋内也皆沉默不语,颜池看了眼站在窗前身形挺立的男人,看他的眉眼和口鼻,忽然间问:“你妈妈是混血儿吗?”
林阙他妈决计不是西方长相,但或许祖辈有些混血的成分在其中,这眉和鼻都有些高,眼眸深邃,方才颜池给他系领结时,就那一眼望过去,觉得心上都酥了一半。
真他妈的好看,饶是看过无数次,颜池都觉得这人的脸能勾带起他的些许情绪,他想得有些远,听说生孩子,都是男孩像妈、女孩像爸,就是不知道他和林阙,谁是妈谁是爸,也不知道肚中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总归,生出来是能漂漂亮亮的。
林阙顿了会,再把窗帘拉上,走过来说:“不太知道。”
应该有什么变故在其中,颜池自觉自己戳了人家痛点,忙想道歉,话还没说出口,林阙先说了:“我妈妈听说是生病走了,我爸不肯跟我多说,不过我有她照片。”
林阙话匣子开了,人就耐不住,当即找了相册给颜池看。
是个温婉漂亮的女人,身着那个年代的时髦装扮,对着镜头浅浅地笑,隐约可见两个梨涡,林阙问他:“好看吗?”
颜池说好看,他再把相册往后边翻,翻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这他妈画风就变了。
林阙发现的时候始料未及,仓促要将相册往回收,颜池见了却突然兴奋,同他抢,两只手抓着相册边缘不肯放,嘴上说:“给我看看,我不笑你。”
他挺想看看林阙小时候长什么模样,好像是这样说,小孩同父母小时长得相像,见着了,大概也就猜得七七八八的,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林阙不情不愿,但放手,给他看了。
他脸有些红,但勉强还算是镇定,坐旁边盯着颜池翻,双目灼灼,眼神好似像道光,直往颜池身上招呼,颜池顶着巨大的压力去翻,一张张地看。
他说,给我看看,我不笑你,就跟那什么,我只蹭蹭不进去是一般道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后头颜池就想笑了,没忍住。
“所以你小时候就这么赖皮吗?”颜池把相册推过去给他看,“你好爱哭。”
上边有林阙躺在地上打滚大哭的照片,抱着柱子流眼泪的照片,还有拉着他爸林泽海的裤腿不肯放的相片,下巴靠在人家爸爸小腿上,眼巴巴地瞧着人,什么类型的都有,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那脸哭得通红。
矮矮胖胖的一只,倒是挺可爱。
林阙不是特别明白:“等等,你刚才用了一个就字,就这么赖皮吗?”
他这是在颜池眼里有多不靠谱,分明在外边工作的这几日,也算是稳重了不少。
颜池问:“有吗?”
林阙肯定:“有。”
“那抱歉啊。”颜池继续低头去翻,翻到后头,看到了还穿着开裆裤的小林阙,小小的身子盘腿坐在地上,对着镜头笑,牙也缺了不少。
这他妈就尴尬了,猝不及防的,来了一个脸对脸。
颜池的脸就红了,没眼看,不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隔了大概两个多月,记得还算是清楚,颜池的人生初体验,不记住也难,周边又没个比较的对象,倒是觉得他能力也不错,就是大,大得他好多天屁股都疼,浑身像是被车子碾压过一般,下个楼梯都像是从诛仙台上跳下来下凡,忒困难。
颜池现在看着林阙这张照片,心中也惊,脸红,心想这孩子日后必成大器,折磨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林阙:“妈的。”
他把相册抢回来,随手扔到旁边,不再让颜池看,颜池坐在椅子上定了一阵,拍了拍涨红的脸,说我要回去了。
他从偏门里边出去,把门合上,回头最后一眼时,看到林阙趴到床上去睡觉,这床同他想得果真一样,软得厉害,林阙身侧凹进去一大片,盖上被子,关灯。
颜池心想,等他回家,也要把床弄成这样,睡上去一定很舒服。
床虽软,林阙今晚却有些睡不着。
一墙之隔睡着颜池,明日他爹带他去提亲的对象,是他未来的老婆,这事说起来实在进程太快,单就是他知道的时候,都有些猝不及防,更不论被瞒在鼓里的颜池。
其实对颜池来说,不公平。
林阙翻了个身,又想,真他妈不公平。
再翻身,还是不公平。
他坐起来,汲着拖鞋过去,手指微屈,轻扣房门,壁钟显示时间为凌晨一点,本来没盼有什么希望,倒是过了一会,颜池把门打开了。
头发有些乱,脸睡得微微潮红,揉着睡眼,话中带有明显的鼻音,软软糯糯:“怎么了?”
林阙见他这幅模样,心忽然间便软了,问:“我能进来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