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耳九空
颜池追着问:“没有可能的对吧?”
所有情绪悉数浮于表面,忐忑不安、惶恐、希冀,林阙望过去,只觉得心中堵了块石,巨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点头:“嗯。”
他突然很想这样抱抱颜池,他觉得颜池有些可怜,自个儿心疼,但不能说。
心中起了这个念头后,余下就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林阙快要走到房门口时,想起今早自己和颜池共同破了一片的唇角,进去把门锁了后,压着颜池不让走,问他这件事。
颜池顾左右而言他,不愿说,林阙今儿蛮横了些,在这问题上面不愿让步:“是不是我亲了你?”
没道理啊,这两个人一起破,总不可能是他酒醉后亲了别人,颜池也亲了别人。
颜池面色恼红,破罐子破摔:“是亲了。”
“你亲了我?”林阙俯下身子,沉声问。
这货今天都不对劲,像是哪儿神经坏了一条,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开始抽风,颜池反问他:“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亲了你?”林阙明白过来,“那我还能再亲你一口吗?”
操,今天犯傻了吧,怎么哪儿都不对劲。
林阙瞧着颜池脸色不好,忙道:“不亲不亲,开个玩笑。”
他半蹲下来,双手捧着颜池的肚子,再说:“我跟我宝宝说会话。”
颜池无话可说,任由他将耳朵凑到自己肚子边上,细细慢慢地笑,笑得有些傻,胎儿现在两个多月大,分明没有任何回应,他却总是要说,宝宝在跟他讲话,大概是用灵魂在交流,他们有特殊的交流办法。
每一个男人初为人父时,大抵都是如此吧。
第二天早上,离婚礼正式开始还有一天时间,本该还是个你侬我侬培养感情的日子,林阙却被扬倪一通电话,紧急叫到了公司。
理由是,柳则安来公司谈合作。
当初因着张绍连的关系,跟广农集团的合作破灭后,扬倪便以睨扬科技有限公司的名义,同三江农业发出过邀约,不过对方迟迟没有给出回应,后头跟张绍连这事成了,柳则安却亲自来了公司一趟。
林阙赶到的时候,扬倪在外头拉住他,压低了嗓音道:“人在里边了,是个副总经理,年纪比我们都小。”
林阙心情复杂:“嗯。”
“长得跟颜池太特么像。”扬倪挠头发,“你等会别看他啊。”
林阙:“嗯?”
“我怕你等会看到他,就想到颜池,想到颜池,就想到你们的爱情,想到你们的爱情,你的心思就软了,根本没办法谈判,咱们的价格还怎么说。”扬倪把话说清楚,“你别看他啊。”
“行了行了,知道了。”林阙无语,“我去了?”
他开门进去,柳则安正在整理文件,林阙喊了他一声,他把头抬起来,朝着林阙所在的方向望,打招呼:“林总。”
还真像,乍一眼时,只觉得上半部分的眉眼仿若从一个模板中刻出来一般,不过再仔细些,就又能找出点差别。
像是两兄弟,林阙心中甚至有了谱,怕是柳则安的母亲,大概就是向晚。
林阙回神,敛了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和柳则安隔了张谈判桌而望。
本来应该谈些生意上的事,比如说这价格该是什么比例,模式该是如何,但柳则安开口,却和这些目标大相径庭。
“你是颜池的未婚夫?”柳则安问他。
林阙点头:“是。”
“我那天其实见过你,你喝醉了,颜池抱着你在路边等车。”柳则安看了他一会,判断,“你没带耳钉,带耳钉的话,显得更年轻。”
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好说的,林阙不是特别明白,只尴尬笑道:“对,出去玩才会带,平常工作的时候不会。”
话题在他的极力拉扯下,终于勉强回到了正规,但这生意还没说几句,柳则安又往旁边扯:“其实我今儿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颜池,你应该知道,我跟他长得很像。”
林阙:“嗯,很像。”
“所以我很愿意帮你们,因为颜池。”柳则安笑道,“不过我好像来迟了,广农那边,已经给了你们优惠。”
“都可以,不一定是唯一。”
柳则安别的不说,只想方设法地要同林阙讲颜池的事:“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跟你长得很像的人,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
“或许。”林阙点头,“有吧。”
“我其实这次来永安,也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爸妈要我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真是缘分啊。”柳则安站起来和他握手,“我们出去聊会儿天,喝点东西?”
林阙说成,和他去了楼下的咖啡店,坐着闲聊。
这会儿的话题,悉数和颜池有关,柳则安对颜池表达了强烈的兴趣,要不是这两人或许有血缘关系,林阙觉得现在的自己,恐怕早就被烦躁和醋意淹没。
不,现在也挺烦躁了。
柳则安抿了口苦咖啡,同林阙说:“我是真心实意地对颜池有好感,不是那种好感,你放心,就觉得他看起来很舒服,像是我的弟弟或哥哥。”
“他比你大。”
“那就哥哥好了,总之我很喜欢他。”柳则安说道,“我可能没什么立场跟你说这种话,不过你真的要对他好,他那天半夜三更抱着你在外边等车,站都站不住。”
林阙听了,就想揍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
“哎。”柳则安叹气,“其实要是颜池真是我哥哥,我是不会让他跟你结婚的,你也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没什么立场。”
林阙当即警觉:“什么意思?”
“你们是商业联姻,听说没什么感情,是吗?”柳则安其实挺确定,“我打听了一圈,没有,是临时凑起来的对象,所以说,我最讨厌什么联姻,现在这年份,居然还有包办婚姻,应该得自由恋爱才行。”
这番话,让林阙无话可说。
正常来说,他应该反驳柳则安的意思,说没有,底气十足些,但颜池当初确实不是自愿嫁给他,他心中没谱,腰杆子直不起来。
柳则安还在那边强调:“你真别生气,我没什么立场的,祝你们幸福。”
日了,林阙心中烦躁,要是后头他爸的调查结果出来,柳则安真同颜池有血缘关系的话,颜池那事,也就麻烦了。
颜池本来就不愿嫁给他,当有别的机会摆在他面前时,他难免就会心动,甚至选择离开他,林阙不自信,他没有任何自信的依据。
这种不爽的情绪随之而来,挺难受,林阙后头敛了笑,在那边,自个儿低头抿咖啡。
挺有危机感,像是人在云端行走,脚踩虚云,没有任何实在的依靠。
又聊了几句,柳则安起身告别,问林阙哪儿有比较靠谱的健身馆,他大概还要在永安住上一阵子,健身这事也不能落下。
林阙给他介绍了一处,建在寸土寸金的地,服务设施好,他说记住了,同他说谢谢。
态度好,反而衬得林阙更忧愁,谁知道什么时候,柳则安的态度就能像把刀,帮助颜池对着他,说要走。
永安市有个婚前习俗,结婚前一天,双方新人都得回到各自的家,不得见面,即便颜池不愿回家,最后还是被颜肃派来的人,接到了自个儿的家中,说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能忘记。
林阙回家的时候,找了圈,没见着颜池,一看手机上的消息,才发现颜池给他发了短信,说是回家了,要明儿才能见面,是习俗,破不得。
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林阙现在就处于冬季,见不着颜池,整个儿冻僵了,冻在那里不能动弹,头顶飘雪,苍茫而立。
晚上夜稍深,他不知道是不是脑门发昏,驾着车往颜家开,颜家建得大,别墅前边一排花园,都是他家的面积,林阙把车停在外边,站下来抽烟,满目愁容,吸一口烟,皱一点眉,烟吸完了,眉也锁了。
他这幅样子,就像是老婆丢了一般,着实可怜,路人频频回首,都被林阙看了回去,这也有些怪不得他,他今天跟着柳则安说了一下午的话,心中有疙瘩,迫切想要见到颜池,只有见到颜池了,抱在怀里,他才觉得这人、这人肚子里的孩子,都属于他。
林阙现在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特么不知道颜池的房间在哪里,想爬窗,这也爬不进去,颜池肯定是不愿跟他说,老祖宗的规矩,这得守着,颜池做事一贯认真,说不行,那就是不行了。
他吸完烟,冷静了下来后,正欲开车离开,碰巧这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颜池正好站在窗口边,低头玩儿手机,林阙紧望着他,过了会,就见他把窗帘拉上,不见了。
心情起起落落,高低起伏,挺刺激,林阙把烟蒂扔进旁边垃圾桶,丈量了一番二楼同一楼之间的各种衔接物,心中有了法子,挺靠谱,不会出事。
他、要、爬、窗。
不管为什么,他、就、要、爬、窗。
明明之前情书交换的时候,颜池还跟他说过,到时候来我家,我也跟你说我以前的感情事,怎么了,难不成这话就不作数了?
他就要爬窗,现在几头牛都拉不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 林阙千里飞奔:“老婆我来了!”
摔下来,猝。
第46章
林阙个子没白生, 力气也没白生,三下五除二,一跃攀上了二楼,蹲在颜池房间的窗户前,轻敲了片刻。
没人应,他正纳闷时, 听到楼下有人轻轻喊他,声音虽小, 但听着咬牙切齿:“林阙,你特么在这里?”
这话到了后头,说话的人便开始怀疑人生:“我是眼瞎了吗, 你怎么在这里?”
颜家和林家, 两户人家, 各住在城市两头, 开车过来, 也得要好长时间,颜池起先还真以为自己眼瞎了,擦眼了片刻,再定眼看,特么还真是林阙,白日见鬼。
蹲在那儿,两手垂在双腿前边,从上至下,巴巴地看着他。
颜池原先是准备着下来散步, 听说适当的运动能对腹中胎儿有一定帮助,没成想,还没来得及走上几步,就见前边空地上,停靠了一样分外眼熟的车,他的小老婆。
找了一圈,没在外边找到林阙,颜池心中正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时,抬头,见自个儿窗户前边,蹲了一个人,轻扣他的窗户,将耳趴在窗户上。
这叫什么,这叫差点被吓到流产,他现在有种想当场揍死林阙的冲动,不玩虚的,只要他敢下来,棍棒轮流打。
颜池喊他:“你下来。”
声音刻意整得轻,叫怀柔政策,林阙没动,说:“你上来,开个窗户,外边冷死了。”
两人,一上一下互相对峙,互不逞让,林阙自个儿见着没事,他选的地方安全,人稳着,但从颜池的角度看上去,只觉得心惊胆战,怕他哪儿情绪一个激动,就给摔下来了,这明天婚礼要怎么办?
可谁管他啊,他自个儿要爬,怨得了谁,多大的人,还能做出这种事情。
颜池默了一会,问他:“有没有吃过晚饭?”
林阙摇头:“没有,下班就过来了。”
挺感动人的话,至少颜池这会儿,在林阙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
颜池再问他:“饿吗?”
“饿啊,中午忙着工作,没怎么吃。”林阙说话又急又迫,就差要在后头摇一根尾巴,“小池,你就开个窗吧,外边真冷。”
颜池没再回他,进屋,片刻后又出来,手中捧了一碗饭,站那儿吃,专程吃给林阙看。
林阙视力好,一眼就能望见碗里头,有鱼有肉,菜品极好,这会儿外边冷,饭菜热,碗里边飘着阵阵气,把颜池的脸,衬得朦朦胧胧。
他跟颜池住着的这一个多月里,发觉颜池特偏食,简单点来说,无肉不欢,不爱吃菜,一丁点菜沫子都不愿碰,营养不均。
林阙坐上边,还不忘劝他:“你再吃点菜,小孩子喜欢吃菜,你上次不给他吃菜,他哭得可惨了。”
“你又知道了?”
“哪儿能不知道啊,他们一哭,我心肝都碎掉了,晚上就没好好睡。”林阙挠头,再求,“小池你就开个窗好吗,我要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