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鸟鲨鱼
苏文安静地听着。王子卿继续道,“杜杰刚在W市做出点起色的时候,我家就盯上了他。他和你在一起后,我更加想吞并他。是我心急,本来不至于输成这样的。呵呵,小文,你想笑我吗?”
苏文摇头道,“不想。”
王子卿始终看着桌面,不抬头,“杜杰是不是让你别再见我?”
苏文点头。
王子卿收了自嘲的笑,默默地看着桌面。
“接下来怎么办?”
王子卿绞着自己的手指,低声道,“杜杰帮了我,否则我现在应该在牢里。”他笑的比哭还难看,“我当时拿海洛因害他,现在他为这事救我。‘保险柜’的那老板当庭翻供,不承认白粉是从我这出手的。我佩服他的胸襟。换做是我,就算你来求我,我也不见得答应。”
苏文笑了笑,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他对我很好。”
王子卿忽然站起身,看着苏文吼道,“你去找杜杰,现在就去!”
店里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苏文愣了一下,跟着站起来道,“怎么了?”
王子卿双手在身侧握拳,“赵建国今天找了人堵他,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可是……”
苏文瞪大眼睛,拔腿往外奔。
王子卿追上苏文,拉住他把车钥匙塞给苏文道,“赵建国他们人在创源附近,杜杰安排在你身边的人你都带过去,现在过去,还来得去。”
苏文有些怔愣,王子卿重重地拍了拍苏文的肩膀,“快去!”
苏文转身飞奔,同时开了不远处丰田的声控锁。
王子卿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车疾驰而去,留下淡淡的汽油味。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再次自嘲地笑。本来是打算拖住苏文,杜杰的人都安排在了苏文身边,只要拖住了苏文,杜杰那边就没人去帮忙,可是现在……苏文扬着嘴角说,他对我很好。那一刻,王子卿动摇了。我已经亲手毁了他原本的幸福,那他的现在呢?我一无所有,那么,报不报复,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杜杰,那个人很厉害,但愿他能撑到苏文赶过去吧。
苏文猛踩油门,同时左手拨大马的电话,那头很快接了,大马喘着气道,“苏先生,我们都知道了,正在往杜总那赶!”
“行,大家都尽快!”苏文挂了电话,油门又被踩进去许多,顿时发动机发出不满的抗议,苏文置若罔闻,把着方向盘飞速地在高架上超车。
金色的婚介跟烙印一般镶在右手的无名指上,反射着车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苏文不停地咽口水,不住地踩油门,幸好,一路无意外。
创源坐落在市中心,门口依然人来人往,和往日没半点不同,可是苏文却手脚冰凉。刚刚前台很礼貌地告诉他:杜总今天提前下班,已经走了半小时了。
他疯了一般打杜杰的手机,尽是无法接通。
他又打大马的,大马在那头奔跑着让他不要紧张,再慢慢找。
市中心,手枪什么的不可能用的那么顺畅,多数是暗斗。所以他们在巷弄里找到杜杰,又通知了苏文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杜杰还穿着早上苏文给他配得好好的西装,此刻有些褶皱了。胸口那团血渍怎么看怎么碍眼。
苏文轻声走上前去,大马他们自动让开。苏文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小声问,“杜杰?还好不好?”
杜杰并没晕过去,嘴唇惨白,气若游丝道,“没事,他们以为扎着心脏了,没扎到,恩……就是疼……疼了点。”
大马插嘴道,“救护车马上到,苏文和碧洲,你们用这个按着他胸口,不致命,但要失血过多也是要命的。”大马抽出预先准备着的大团纱布。
苏文看了看地上那摊触目惊心的红,深呼吸一口,却怎么都止不住双手打颤。小C忽然一把握住苏文手腕,道,“别慌,待会按着伤口,就不能动,暴露在外面的血管易断,我们得防止小崽子大出血。”
苏文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不停念着,“没事没事,我不慌不慌。”
杜杰胸口有什么硬硬地烙着,苏文轻轻掀开他衣领看,是之前的那枚领带夹。杜杰眯着眼睛,缓缓道,“这救了我一命,不然他们扎的就铁定是心脏……”
苏文把染血的领带夹放口袋里,和小C一人按着杜杰一边的肩膀,把他的伤口堵住。
杜杰瞳孔微微放大,嘴里喃喃道,“现在说这个,不大好……但是,兔子……爱你……”
苏文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拿脸凑过去在杜杰冰凉的肌肤上磨蹭。
市中心最近的医院是中医院,这个苏文一直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此刻俨然成了向往的天堂。直到进了中医院,看着杜杰被推进去,他才松开被染得稠红的纱布。小C走过去拉着苏文直接瘫坐在墙边,谁的心里都不好受,谁的心里都不平静。
不平静到了极点,表现出来就是极度的木讷。
直到卫昆重重推了苏文一下,苏文才从愣神中清醒。
卫昆拉起坐在地上的苏文,看了看不远处坐在大马怀里的小C,还有三两成群的几人,转头问苏文道,“出什么事了?我刚听扬哥说你坐在抢救室门口,谁说话都不理。”
苏文呆呆地看着卫昆。苏明生也在卫昆的通知下赶了过来,老远就看到自己儿子三魂丢了七魄。随后来的人,有欧亚,有苏玲玲,有郑吴雨。郑吴雨阴沉着脸问欧亚道,“赵建国抓到没有?”
欧亚讪讪地赔笑,“公安局那边我去打过招呼了,很快,很快的……”
郑吴雨斩钉截铁,“盯好航班和码头,他铁定是要往国外逃!哼哼,我第一次这么想要人命!”
欧亚看着郑吴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打了个寒噤。
苏文没大在意听他们说什么,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幻想里,他和杜杰在苏州,看着江南的小桥流水,满眼尽是娟秀的风景。
苏明生心里不忍,上前搂过自己的儿子,轻拍他背部,就像很小的时候,苏文摔了较大哭不止时一样。
二十四岁的苏文,已经不会大哭了。
杜杰的伤并不重。没桶到心脏,断的都是血管,剜掉的是肉,只要抢救及时,把血输上,人就没危险了。不过醒来后,有的他疼。
可怜杜杰手臂上刚结满挠心的疤,心口又被捅了一刀。
病房里,麻醉还没过去,杜杰仍旧昏睡,赤·裸的上身,可以清晰地看见刀疤后的缝合伤口,蜈蚣一般。苏文在玻璃上呵气,然后用手画出两个半圆,把下半部分削掉,便是分裂开的两颗心。
容波讽刺道,“第一,不卫生;第二,跟个女人似的,真腻歪。”
苏文不理容波,自顾自地画着,不停地在窗户上呵气。
郑吴雨道,“你惯用的那些手段,也不见得不腻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