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凛/白墨楼
原惜白五指反扣,蓦地抓住了他的手,力气之大,几乎要深入到他的骨头里去。
“幼宁”原惜白声音发颤。
楚歌不曾抬头,他只是看着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只手。他轻轻挣扎着,挣脱开了些许,反倒是将自己的手指也嵌入:“戴上去了,就不许摘了。”
耳畔。
心脏跳动的声音是那样的激烈,原惜白胸口急剧起伏着,刹那间,空气里只听闻到了人剧烈的呼吸声。
十指相扣。
而他的那只手,却是光秃秃的。
他的呢
他的那一枚指环呢
心里有一点儿酸涩,紧接着,泛起来的是更多的懊悔。
久远的记忆回归脑海,楚歌想起来了,他终于回忆起那一枚指环的下落。
成对指环中的另一枚,在辛家一次盛大的宴会中,被辛幼宁随手丢掉,甩进了花园的草丛里。
茫茫夜色,凄凄风声。
原惜白不可置信,而他一声冷笑中走到了远处,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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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抵到了牙关,徘徊的话却再也不能出口。
楚歌问不出来,他说不出话,那一段记忆实在是太过于冰冷,漠然无情到残酷。
“我”
晦暗而沉重的记忆攫住了他,让他发声都几近于哽咽。
“对不起”
徒劳的抱歉,连说出口都只觉得苍白。
楚歌发着颤抬头,就见着原惜白咬住了嘴唇,瞳眸漆黑,那是既犹豫又迟疑,最终说:“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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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灼目。
而他一个人坐在床中央,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原惜白就出去了,楚歌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是要做什么。
辛幼宁的记忆缠绕着他,教他不得逃脱。
耳力十分敏锐,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在缓缓地朝着高处去。
在思绪能够回转过来之前,楚歌便也下了床。
地板微凉。
他在一片黑暗中遥望着原惜白远去的背影,无声无息的跟着他上楼。
没有实体的幽魂,想要做这些,总是要方便许多的。
只消得轻轻一蹬,便从楼梯的最低处飘然向上,足不点地,便跃到了高处的走廊。
有一扇门被拧开了。
楚歌恍然间想起,那是原惜白的卧室。
以前他与辛幼宁两人分居,辛幼宁不许他在自己的卧室睡下,于是原惜白便时常又被辛幼宁赶下去,一人独睡。
后来辛幼宁出了事,原惜白自己也出了车祸,便长时间的睡在一楼的卧室里,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打开这扇卧室门了。
他飘到了门口,遥遥的望过去。
“刺啦”一声响动,原惜白拉开了床头的抽屉。
一个小小的绒面盒子被从中取了出来,按在了他的掌心。
那是
漆黑的夜色里,他的身影近乎于凝固,只有那一个深深的剪影,将绒面小盒压在了掌心。
那不知道是停留了多久,原惜白终于回过神来,他因为长时间的半跪腿脚发麻险些踉跄跌倒,却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一双手扶住。
急速飘转,楚歌站在了他的身前,又缓缓地要将手收回去。
却在一刹那间,被捉住了。
原惜白握住了他的左手,近乎是强硬的拉到了自己身前。
“啪嗒”脆响,惊破了夜色。
楚歌低下了头去。
原惜白跪在他的身前。
绒面盒子被轻轻打开,月光流照映亮了其中的物事。
一枚洁白细腻的玉环。
在看清楚那其中的物事的刹那,仿佛连头脑都在晕眩。
一人弃如敝屣,一人视若珍宝。
夏日夜晚,草木繁盛,他丝毫不顾的扔到了草丛深处,以为再不能够看到,又被谁,发了疯似的找回。
微微发着凉的指环被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缓缓地套在了他的手指上。原惜白的神情无比虔诚,就那样,推到了深处。
“幼宁”
喉咙仿佛被堵住了,楚歌听到了那轻轻细细的声音:“你走之后,我把它找回来了”
“这一次,你可不要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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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与证物被一项一项的搜集,再汇聚到一处。
跨越海外,遥隔万里,寻访校园,费尽了心思,总算拿到了一张又一张亲密的照片,更有音频与录像,忠实的记录了那两人的心思。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种时候,总是显得特别的贴切。
楚歌摩挲着手上的指环,看着桌上的照片,有些微的出神。
原惜白担忧道:“幼宁?”
楚歌回过神来,朝着他一笑:“有时候总会觉得以前活的莫名其妙,像是瞎了眼睛。”
原惜白轻轻地“啊”了声,目光中有些无奈。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原惜白还没有听闻,楚歌已经朝着那边转过头去。
是李应,他身旁还有个陌生人。
看上去与李应差不多大的岁数,面貌平常,看不出什么特别,一扔在人海中便泯然众人矣。
楚歌眉心微蹙了三分:“说的就是他?”
原惜白点头:“是的吧,李应告诉我今天请他哥们儿上门来看。”
眼下的这个情况,他们不敢找外人,害怕信不过,也只能让李应去寻以前识得的人。
也就是李应说的,他读书时候的哥们儿,何玉关。
那两人在大门外停住,还不曾朝着里面走。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见着何玉关与李应两人的正面,可见嘴唇翕张,正在交谈。
楚歌凝神细听,终于捕捉得一鳞半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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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说,李应”何玉关的眉头皱起来,“你朋友这家里,感觉实在是有些冷啊。”
“冷?”李应匪夷所思,“今儿个就算没有太阳吧,但好歹也是个多云天啊又不是阴天,哪里冷了。”
何玉关道:“我不是说的天气,说的是你朋友家里。”
李应更加迷惑不解:“你这都还站在大门外边呢,就能够评价里面冷了?”
何玉关看了他表情,叹了一口气,摆手道:“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李应说:“那你倒是说啊。”
何玉关不开口了,面色微微凝重,只是看着眼前的这栋别墅。
两个人朝着里面走,他发现李应好像一点儿都没感觉到那股凉意。
李应敲了敲门,原惜白过去,将大门打开了。
何玉关甫一踏上,便打了个寒颤。
原惜白道:“何先生,你好,敝姓原,想要请你来看什么,想必你都知道了。”
他身份其实还算得上是明星的,但何玉关没有半点儿惊讶,就把他当成个平常人似的,从外边进来,打量着里间。
还是白天,厚厚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只有靠着大门处的那一片是薄薄的窗纱,泄露进点儿天光。
何玉关道:“原先生你这里实在是有些冷。”
原惜白道:“家里开着地暖的,其实温度还成想来应该是从外边儿带回来的冷气吧。”
何玉关摇了摇头。
这自然界的冷气,和此处的冷气,却是不同的。
一个是单纯的寒冷,而此处却是有一种隐隐的阴冷,教人从骨子里都觉得不舒服。
但是眼前的雇主,却像是丝毫没察觉似的。
何玉关不禁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试图从其中找出来什么个究竟,那其实是有一点儿失礼的行为,也亏得原惜白心中有事,任由他打量。
忽然何玉关轻轻“咦”了一声。
“何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何玉关皱眉道:“你身上有很重的阴气,你没有感觉出来吗?”
“阴气?”原惜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