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第九章
儿子打完点滴后,烧渐渐退了。虫子看宝宝睡得安稳,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间病房紧挨着马路,时不时有机动车的声音传了过来。当初也不知是哪个天才建筑师设计的,真他妈会调养生息。不过医院充分利用布局的缺陷,体现一分钱一分货的真理。所以这排病房是最便宜的。
小孩睡觉沉,有点噪音没什么大碍。虫子太累了,倒也能凑合着。
迷迷糊糊中汽车的声音渐渐变成马铃声儿。
低头一看,西瓜大的铃铛就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坠得自己脖子直弯,虫子费力地挺了挺脖子,忽然瞄见自己长了四个蹄子。
丛葱吓坏了,张大嘴想喊,可发出的却是“恩——啊”的叫驴声。
得!变成驴人了。
这时前头传来一阵小孩的笑声:“来啊,给你胡萝卜吃。”
虫子拿蹄子蹭了蹭肚子,还真饿了,那根萝卜看起来怎么那么脆呢,嫩绿的秧子,一看就是无公害的绿色蔬菜。于是伸长脖子去够萝卜,但是每次快啃到的时候,那萝卜总是又向前移那么几寸。
虫子怒了,拿我当傻驴逗呢?可明知是个捉弄人的圈套,自己也不知怎么的还就是非吃那萝卜不可了!
又如此尝试了几次,脖子已经快要被铃铛给坠断了。虫子驴脾气上来了,把长脸往旁边一转,不吃了!
这时,那个拿萝卜的小孩笑嘻嘻地过来了。
“想吃吗?”
虫子拿驴眼睛一瞟,居然是李思凡那个小坏蛋。
小孩甩着手里的萝卜,支着小白牙说:“想吃萝卜?你就得让我骑!”
虫子吓得一哆嗦,人醒了。抬头看窗外,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操!脖子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挂了一串钥匙。怪不得沉得要命。揉着脖子一抬头,撩毛驴那位就在眼前,手里还提着个饭桶。
“阿姨做好的牛肉炖萝卜,想吃不?”
虫子有点睡蒙了,直着眼睛说:“我不让你骑!”
小孩本来拎着饭桶一脸地不乐意,听了他老师的话“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凑到虫子耳边低语:“刚才梦见什么了?我要是想骑老师您,谁也拦不住。”
临了还拿舌头在虫子的耳框上湿湿腻腻地舔了那么一下。
虫子要真有大长驴耳朵,现在就能伸到长江里去涮涮,然后照着小变态的屁股狠狠地来那么两蹄子,刨他个满地尽是黄金屎!
可惜虫子是个人,还是窝在大爷屋檐下的人。这年头,人不如畜生,忍了!
拿衣袖蹭蹭耳朵,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这耳朵两天没洗了,你也能舔下去?”果然小孩脸色一变,像吞了毛似的在那干呕。
虫子暗乐: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等小李的恶心劲过去了,虫子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过来了?”
“……阿姨早饭做多了,我一想你没吃饭,正好给你送过来。”
“那这钥匙干吗的?”
“哦,我爸妈要出趟远门,家里的阿姨也有事要回老家,我怕你回来进不去家门,给你把钥匙。”说完,那俩大眼睛,都兴奋地冒贼光。
虫子转转眼睛,听明白了。家里就剩他们俩人了。那小变态现在的实验越来越大胆,这要是没人了,还不得彻底开练啊!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我这也离不开啊!你赶紧找别人陪你吧!”
小李翘着眼睫毛说:“没事,我已经帮你雇了个月嫂。到时你就能专心陪我了。”说完,也不怕虫子脏了,又往虫子怀里扑,还要凑上来亲嘴。
虫子恶心,一把将他推开,大实话脱口而出:“想什么呢!是我儿子重要,还是你重要啊!”
李思凡听了浑身一僵,脸上居然挂着一抹狼狈。
虫子有点后悔,到底是个孩子,还挺要自尊的,让人弄得下不来台也怪可怜见的。
还是赶紧打圆场吧!
“正好我饿了,你这牛肉汤太及时了!”说完就要拧盖子。
李思凡黑着个脸一把夺过饭桶,走到窗台边推开窗户,拧开饭桶把里面的汤汤水水全都倒在楼下了。
只听有人像被开水浇了的耗子似的干嚎:“我操!他妈谁这么缺德啊!
小李倒完热汤,把桶往窗台上一放,转身就走了。
虫子张着大嘴,目送他的高徒出了病房。
不大一会就有俩个挂着一脸牛肉萝卜的主儿冲了上来。
冲进病房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饭桶闻味。然后其中那女的尖着嗓门喊:“你吃饱了撑的?那么热的汤也敢往下倒?你要倒也看着点啊!想给人毁容啊?说!你想怎么着!姐们这一身的名牌都让你糟践了!”
虫子急得直摆手:“不!那汤不是我倒的。”
另一位男同志说话了,关键时刻到底是老爷们冷静,非常理智地分析:“你说不是你倒的,那是他倒的?”
说完一指床上动来动去的小肉球,然后俩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嘎巴嘎巴地直握拳头。
本想据理力争,可一看那男的还是算了,虫子咽了咽吐沫,暗自盘算:这一桶肉汤下去,得赔多少钱啊?
这时,丛老师真切地体会到,就那位小李,还真他妈重要,人家一不高兴,就敢大玩活人呀!
好不容易把两位打发走了,虫子越想越生气。这次是真真地打定主意要离开李家。
就在这时有医生进病房查看孩子的病情,虫子忽然想起来住院费还没交呢,连忙对医生说:“我还没交钱呢!您先帮忙看一下孩子,我马上回来……”
医生打断了他:“昨天就交了啊!不然你以为孩子能住进来?”
虫子楞了,连忙打电话问回家中睡觉的妻子,结果婷婷也说没有。最后才弄清楚是李思凡垫付的,另外还在帐户里预存了一万元钱。
真是“千金散去还复来。”虫子却不感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现在这钱花得顺手,将来说不定要赔进去什么玩意儿!
那孩子姓李又不姓雷,不平等交换法则精着呢!
既然不想跟他牵扯,就要断得干净。把帐户里的钱取出之后,缺失的补齐,等婷婷过来换班,他就去了小李的家门口堵人去。
腿上的石膏刚拆下来,走路还有些一脚深一脚浅。
等走到小李家,正好是临近中午。在中考的前一周,初三生都在家里自由复习,所以李思凡应该还在家按了按门铃,却没人应门。虫子转身想走,却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那串钥匙来。犹豫再三,还是把门打开了。
屋里很安静,虫子把钱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找来笔纸写了一张留言条。
看看没什么闪失了,转身想走,忽然从二楼传来“砰”的一声。虫子吓了一跳,转念一想,破孩子肯定在楼上躲着不肯见人。
于是他又拿起钱袋上了楼。钱财这东西还是当面交接清楚得好。
等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虫子再次晾出一口白牙。
只见李思凡被人捆得像肉粽一样在地上趴着,在他的脚边是一个摔碎的花瓶。
接下来虫子挨个闷棍,晕了过去……
第十章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一股刺鼻的水腥味往脑门上顶。抖了抖眼皮,看看四周好象在一个废气的小型发电站里,一个布满铁锈的水泵正像呕吐似的在排着黄水。他却发现自己被捆个结实,旁边是同样被捆的李思凡。
虫子心想,自己不是又做梦了吧?可惜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告诉他,真的遇到绑匪了!
一看这帮歹徒也是踩高就低的王八犊子。人家小李同学好好地坐在一块干地上,自己半个身子则泡在了黄汤里。
李思凡看虫子醒了,就把脑袋一扭,假装没看见他。
虫子挣扎着从水坑里爬出来,拱到李思凡身边。
“这……这怎么一出啊?”
“你离我远点!臭死了!”
虫子想给小祖宗磕响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穷讲究!他们是谁?为什么绑我们?”
没等小李同学说话,铁门开了,有几个理着平头的大汉走了进来。虫子看得一咧嘴,咋不蒙面呢?看来是铁了心要撕票啊!
于是赶紧闭上眼睛,牙齿打颤地说:“大哥,我就是一穷教书的,家里没钱。现在养家都不容易,我特理解你们,你们放了我以后,我肯定当没这么回事!”
这下把那帮歹徒逗得嘎嘎直乐。
“三哥,你那棒子下去把这小子砸傻了吧?看看他那怂样!”
有双大手“啪啪”地拍虫子的脸:“把你放走了,我们刚挖好的坑怎么办?费了哥们半天力气,你好歹得在里面躺个三五年啊!
虫子听得腿更软了,一下子又跪在了水坑里。
就在这时,有人去撩拨李思凡去了。
“这细皮嫩肉的,该不会是母的吧?说完要扒李思凡的裤子。小孩奋力挣扎,可惜被捆得太结实,使不上力气。眼看着半个屁股蛋子露在了外面。
虫子看不下去,陪着笑脸说:“大哥,那孩子有刚得甲肝还没好利索呢!您饶了他吧!”
那人一听乐了:“放屁!一会老子把他剖了,亲自检查下他还有什么病!‘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凑过来说:“大哥,今天早上那小子的确去医院了,别备不住真有病。”
赶巧那人身上的体味不好闻,李思凡被熏得直恶心,不断地干呕。那位大哥这回倒是挺干脆地撒了手,骂了一声“操”。
“你听着,一会我给你妈打电话,她要是能痛快拿钱,咱们什么都好说,不然的话……”
说完就按了电话号码,接通了电话。
歹徒话说得挺狠,可他妈显然不信,于是那男人把手机伸到里李思凡嘴边。
“跟你妈说说话!”
李思凡镇定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妈,我被绑架了。他们想要钱,你最好满足他们,我的处境很危险……”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收了回去。
一看这帮歹徒的专业水准高,给肉票的家底摸个底掉。一张嘴就要三千万。
估计李伯母嫌贵,跟歹徒开始讨价还价。
绑匪哪有那闲心?
“你个臭老娘们真可以啊!拿我们当批发大白菜的呢?过了今天不见钱,小心我把你儿子剁了寄回去让你玩拼图去!”
说完“吧嗒”挂了电话。
然后踹了虫子几脚,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李思凡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脸苍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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