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羲澜
压抑蔓延,让人难受。
夏扬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打破沉默,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递给方妈妈,说:“阿姨,您先坐下。”
方妈妈脸色难看,默默地坐了下来,却对夏扬手中的茶杯视若无睹。
夏扬受了冷遇,手顿在半空中,进退两难。他本想将茶杯放到茶几上,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一直端在手上,只是将姿势恢复成站立的样子,笔挺且坚毅。
方妈妈默默地垂着头一直不说话,夏扬便只好自行开口:“阿姨,泽析很孝顺,所以他选择了结婚。是我自私,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而妄想着一辈子,所以才瞒着他冒昧地来打扰你们。他总是很累,将真实的内心隐藏在温柔的外表之下,带着面具微笑的样子会让我心疼。他好强,不肯服输,独自背负起一切,努力地护着别人,可事实上,他只是在伪装坚强。我希望在我这里,他可以轻松快乐。他想要隐瞒,我就瞒着,他说要分手,我也答应,他说会结婚……抱歉,其实我并不是什么温柔的人,我简直就想把他绑在家里,什么分手什么结婚什么父母什么子女,统统都见鬼去。”
方妈妈震惊地瞪着他,颤抖着说:“你……怎么能……”
“我不能。”夏扬叹了一口气,“我爱他,所以只要他高兴,他要怎么样我都会愿意。但是,我从不认为他和我分开就能过得更好。这世上,也许还会有人像我一样爱他,但绝不会有另一个人能像我一样让他摘下面具卸下心防,放松地去面对去谈笑去深爱。即便有,也绝不会是一个根本产生不了感觉的女人。我们天生只会被男人所吸引,这不是病,也改不了。”
夏扬的声音本就好听,初入网配便惊艳四座,此时再刻意压低,磁性而深沉,像是时光流淌间积累下来的一种沉淀,饱含感情,娓娓道来,打动人心。
方妈妈愣愣地听着,一言不发。听了夏扬这一番话,她才完全明白过来,那天电话里,方泽析说的对女人不行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连欺骗也骗的认真诚恳。
“在这世上,要遇到一个能够真心相待不离不弃的人本就很难,更何况是同性之间,既然遇见,便无论如何也应该坚持。我们在一起,便是一个家庭,我们会互相扶持互相照顾。未来不可预测,可我会努力让这份感情保持一辈子,直到老死。如果您喜欢孩子,那我也可以帮泽析生一个。”
方妈妈大受震动,觉得这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不是她这个农村人能够理解的了。
面前这个英俊挺拔的堂堂八尺男儿,放在古时候那可是妻妾成群的主,居然,说,要帮她儿子,生,生孩子?
方妈妈忍不住将目光下移,看了看夏扬的肚子。
夏扬毫无所觉,还在继续说着:“现在科技发达,完全可以体外受精找人代孕,甚至可以试着再等几年,说不准能让两个精子直接结合。”
方妈妈还看着夏扬的肚子,被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汇震得说不出话来。
夏扬弯下腰,将手中凉掉的那杯茶放下,重新倒了一杯,再次递给方妈妈,说:“阿姨,如果您能够试着接受,我会慢慢地解释给你听。”
方妈妈愣愣地伸出手,下意识地去接,却听到窗外一片嘈杂,有人喊着:“老方,老方你怎么了?哎呀,老方晕倒了!”
茶杯“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明黄色的茶水四散开来,溅出满地水珠。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就轻轻松松出柜了?还早呢!
终于写完这一场闹剧,真累。
夏扬的内心独白,就是我的内心写照啊……
想到的时候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写起来却觉得好不科学好坑爹。
算了,谁让我的全名叫 ?蝶希兰·尔碧洗蓝·绮琶西岚·稀烂羲澜 呢?
好吧这章我又奇葩了一次,我对不起夏扬这番深情款款的剖白\("▔□▔)/自刎谢罪!
明明就是很严肃认真压抑的出柜大行动啊混蛋!掐死作者一万遍吧!
笑了的必须留言啊!【喂!】
☆、69
夏扬不在的这几个月里,方泽析便一直在家无聊着。
上班,配剧,看书,锻炼。
生活一如既往,只是思念与日俱增。
偶尔也会担忧和疑虑,他不知道夏扬到底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心底时常会有隐隐的不安,但比分手时那短短的十五天要好上很多。
起码想念的时候,还可以发短信,聊聊天,吐吐槽,咬文嚼字地互相毒舌一番。
有时不安扩大,就打个电话过去,夏扬总是很快便接起来,声音还是那么从容不迫,慵懒中带着几分优雅。
方泽析问过他到底去南方做什么,夏扬说:“大项目,做成了和你一起庆祝,失败了咱们就殉情吧。”
方泽析毫不客气地说:“滚蛋吧你!我上有老下有小,谁跟你殉情!大不了你失败了,变成穷光蛋我养着你!”
夏扬低低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就像是羽毛挠在耳朵上,好听得让人心里发痒,他说:“上有老我知道,下有小……小在哪里?”
方泽析顿时牙根发痒,恨恨地说:“小不小你回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竹签儿,我真爱你。”
方泽析轻笑一声:“夏扬,我真想你。”
既然联系没有中断,方泽析便不再多想,天扬集团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爆出什么新闻。
夏扬负责那么大一家企业,所承受的和所面对的,绝不会少。
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支持。
他还是每周都固定给家里打电话,方妈妈的声音里总是透着几丝疲惫,却一直没问他有没有去治病,也没再提过结婚。
这让方泽析心里难受,抱歉不安却又无能为力。
他问:“爸最近好么?”
“挺好的。”
“他……还是不肯做手术吗?”
方妈妈淡淡一笑,说:“做的。”
“嗯?他答应了?”
“嗯。”
“那就好,我明天就去联系医生安排住院。”
“不用。”方妈妈急急地拒绝,然后又补充道,“再过一阵子吧,我看看,等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
方泽析想了想,脑瘤手术风险大,即便不再等他结婚,父亲可能也一时无法下定决心。
他心下黯然,也没有太过坚持,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
七月初的时候,夏扬才终于回来。
方泽析一开始并不知道,下班回家后照惯例发短信调戏夏扬并准备着被反调戏。
可预想中的调戏没有到来,夏扬说:“竹签儿,我在家里。”
方泽析动作一顿,直接将手机扔进口袋里,穿上鞋子奔到楼下开着车就往夏扬家里冲去。
他现在拳头发痒,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把夏扬按在地上打一顿,然后再狠狠地撕咬,咬出再也无法抹消的痕迹。
三个月。
他们居然分开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他原以为夏扬回来前会通知他的,他都想好了要怎么去接机。
或者夏扬会给他一个惊喜,直接找上门来个突袭。
可居然是云淡风轻的一句“我在家里”。
方泽析气得不行,可又被即将见面的喜悦所淹没。
那么久没见,不知道夏扬有没有变丑,最好是晒成一块炭,那就没法再招蜂引蝶祸害百姓了,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人要他。
开车的时候,心脏一直躁动不安,连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他想见夏扬,迫不及待。
车到门口,保安认得方泽析,匆匆忙忙地直接放行,他无视保安煞白的脸色,刷地一声开进去停好车,连钥匙都来不及拔就冲上楼去。
二十六层的高度,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让他嫌弃过。楼层建得太高,电梯速度太慢。
等电梯上升的时候,他突然回想起之前也有一次曾这样状若疯狂地奔进来。
那时候他们还不是情侣,但可能已经相爱,只是自己都还未察觉。
然而自己居然打了夏扬。
现在想想都觉得很神奇,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又怎么会舍得。
当时,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最介意的又是什么?
他突然笑出声来,眼眶莫名地有些微湿。
二十六楼大门敞开,夏扬正在客厅里坐着。
方泽析笑容加深,跑进去一把将他按倒,扭住他的手咬着他的唇恨恨地说:“你回来居然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嗯?快老实交代,你到底去哪出差了?有什么事需要你在南方呆那么久,难道去我家当媳妇儿了?三个月那么长的时间,都够你偷偷地躲起来生个儿子了。”
夏扬表情微僵,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伸手抱住方泽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了蹭了蹭。
方泽析抬手摸着夏扬的脸,摘掉眼镜,重新俯下-身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说:“夏扬,我很想你。”
有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事想说,可最后出口的却只是这么一句。
还有些事,等会儿再说吧。
他现在,只想要夏扬,以结合的方式,来倾诉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想念。
在对夏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方泽析从不扭捏。
他们分开的时候还是冬天,现在却已是炎热的夏季。
方泽析抚摸着夏扬的喉结,直接将手滑进衣领,在锁骨上轻轻摩挲。
“竹、竹签儿,等一下……”夏扬的表情有些奇怪,结结巴巴的并不像是被勾动而气息不稳。
方泽析皱起眉头停了下来,从一片迷乱中清醒过来,才听到身后有人在不停地干咳。
他心中一惊,忙从夏扬身上站起来,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在地。
夏扬拉了他一把,搂着他的腰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方泽析转过身子,这才发现天扬的董事长,前总裁夏荣正坐在对面的沙发里。
夏扬家的客厅很大,沙发与沙发之间还隔了一个茶几,绒毛地毯铺过去,距离似乎很遥远。
沙发是欧式的,花纹繁复华丽巨大,夏老爹穿着短袖的深棕色印花唐装坐在里面,几乎和沙发布面融为一体。
“夏……夏老先生……”
方泽析连忙站起来,恭谨地称呼着,只差没紧张得弯下腰鞠个九十度的躬了。
他心里一阵哀嚎。
次奥,要不要这样!他进来的时候没忘记戴眼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