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荼
“谢谢我干什么,谢谢台长啊。”文姚指了指摄像机,“赶紧,对着镜头说。”
“哦。”他老老实实地对着镜头躬了躬身,“谢谢台长。”
语气仿佛拿了红包的小朋友在说恭喜发财认真拜年。
邹原生也结束了采访,听见这边动静过来围观,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联手坑主持人,“是,回去跟你们台长提提意见,文老师推荐的小朋友还能不用么。说不定以后你们台收视率就靠我们小公子了是吧。”
小姐姐冷汗都快下来了。
我哪有这个权利啊我只是个做节目访问的而已为什么还要替台里接活!
台长你听我解释!
“好的……那我们来进行最后一个问题了。”
小姐姐的视线一跳再跳,直接落到稿子最后一段,企图快点结束访问,“收官之际,你有什么愿望吗?”
“跟节目有关的愿望吗?”
“对。”
邹原生跟文姚都没走远,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旁听他的回答。
“如果有机会的话。”
冼子玉认真地想了半天,“我想等录下一季开录的时候能再回到这里来。”
“文老师,邹老师,小博哥……他们都特别好的人。小院住起来很舒服,食物很好吃,风景也很美。这是个特别好的地方。”
邹原生欣慰地拍了拍老搭档的背,“挺好,没白疼。”
“是。”
文姚也欣慰地点点头,“终于学会给自己接活了。”
冼子玉说着说着就刹不住了。短短十天,却有那么多“特别好”的回忆可以细数,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虽然没有剧本里那么跌宕起伏的曲折剧情,但在这里,每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都是轻松自在的。
“希望这个节目可以一直一直做下去。”即使作为嘉宾,我也想再回来看看。”
最好还有连棣一起。
他还想再像这样,度过平凡又不平凡的一天。
**
录制结束后经纪人钟姐来接他,顺便带来消息,“你之前接的那部剧暂时开不了机,进组得等到下半年了。中间的空档我帮你接了另一部,也是男二号,剧本在你旁边的纸袋里。”
“好。”
冼子玉对工作没什么要求,基本是来者不拒的状态。闻言就拿起剧本默默翻看。
钟姐又交代了许多,得到的回答都是“嗯嗯好好”“您来安排就行”之类的回答,看他这腼腆温吞的样子,对刚刚录完的节目效果有些担忧。
她刚刚交接完,从此以后手底下就只有冼子玉这一个艺人了,今后生活质量怎么样全看他的发展如何。
她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上司让自己放开手里已经颇有起色的二线小明星,专门负责冼子玉的工作。但薪水翻得太诱人了,分成也是全所未有的高。更何况现在到手的资源都还不错,如果她拿出全力来集中培养他,未必不能捧红。
“你现在住的地方太偏僻,以后进进出出工作都不方便。得换个安保更严密些的地方住。”作为经纪人,她不仅负责冼子玉的工作,生活上方方面面也都得考虑到,简直像从头带新人。
幸好这孩子还算听话,“我跟公司申请了套公寓……”
冼子玉猛地从剧本里抬起头来,皱着眉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
“……”说好的听话呢。
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太急,他自己也怔了怔,语气又软下来,跟刚才的小刺猬状态判若两人。
“我的意思是,现在住的地方也挺好的。不急着搬。”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前几天说考完试这学期就结束了是个巨大的flag……
最后一门课程报告还没来得及保存就跟存稿一起被wps吞!掉!了!
我枯了
那么先补报告还是先补存稿呢(露出成年人疲惫的目光
难道是天意,我注定是个无法拥有存稿的女人(怀疑人生
第22章
冼子玉不想搬家。因为他现在住的地方, 是能找到的离西堡路28号最近的住处。
虽然每个月只能去看望一次, 但他也想离青团近一点。内心深处, 总觉得自己跟她有某种特别的牵绊。
大概是因为那时从病床上醒来,他整个人都精神恍惚着, 心里茫然得厉害。所以在看到她那么灿烂的笑容的时候,像有一线阳光照进了晦暗的房间。
这一线阳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给了他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就算这世上再也没人理解他的孤独, 一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脸,就能找回一些努力生活下去的勇气;坚持不住的时候, 后退一步,至少还有她会说“哥哥辛苦啦”。
然后就能很快从气馁中振作起来。像是某种坚实的后盾,他莫名的笃定。
录完节目回家的这天刚好是十五号。冼子玉提着一大袋零食走在狭窄的小路上,思绪乱飞。
之前他太开心了,完全没想过跟连棣隐瞒青团的事。可现在想想, 如果真被细问起来,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跟从医院里捡回来的身份未知的小女孩相依为命”,怎么听都会让人很难理解吧。
连棣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冼子玉想了半天, 只能寄希望于“说不定连棣是个比我更奇怪的人”这种沙雕思路, 多少还能给自己一点安慰。
一个会飞檐走壁还出现在他梦里的人,应该也有很多秘密的吧。
冼子玉不懂什么看人的技巧, 跟别人相处基本全凭直觉,对连棣了解的也不多,但莫名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坏人。
或许可以问问时老板。站在公寓门前, 他轻轻扣了扣门。
不知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大门自己朝里开了,一阵冷风卷着木材的香气冲了出来,迎面扑在他脸上。
冼子玉打着喷嚏走了进去。
外面是艳阳高照,公寓里却冷如冰窟,墙角门框处处都还结着霜花。他穿着单薄的短袖,哆哆嗦嗦地往楼上走,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起了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
四处无人,也不见老板时肆的踪迹。他走到青团的房间门口,刚想去按门铃,却发现轻轻一推就开了。
房间小得一眼就能扫遍。粉色的小床上,青团正抱着跟她差不多高的毛绒玩具睡觉。
她的脸色很差,看起来非常疲惫,呼吸几不可闻。
冼子玉把带来的零食放在床脚下,没有叫醒她。
她偶尔会有这样虚弱的时候,连续地睡上几天几夜就能恢复过来,也说不出原因。他从一开始担心焦急,到后来已经能淡定地视之为感冒发烧之类不定时发作的小病。
只是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冼子玉刚退出房门想要离开,听见背后传来阴嗖嗖的声音。
“怎么来得这样慢。”
时肆站在楼梯口,隔着长长的走廊看着他,语气跟楼梯扶手上凝结的冰花一样凉。他看起来跟往日很不同,一半长发编成辫子撂在脑后,露出一道一道苍白的头皮。
有点……狂野。
冼子玉见了,硬着头皮走过去日行一夸,“时老板?新造型很帅。”
时肆背着手,傲娇地哼了一声。
“……”
好像歪打正着,马屁拍到点子上了。冼子玉轻轻带上门,转身朝他走过去,“青团这样很久了吗?应该没事吧。”
“等你等了一整夜,天亮时撑不住睡了。大抵有个两三天才能醒。”
时肆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微微皱起眉,“你在外面遇见什么事了?没带什么脏东西进来吧。”
“没有……吧?应该。”
冼子玉心想果然被看出来了,把跟连棣从山道上跌落有惊无险的事告诉了他,最后总结,“我觉得他不是坏人,人还……嗯,还挺不错的。”
时肆冷嗤了一声,斜睨着他,“是坏人你还能站在这儿跟我叨叨这么久?”
似乎是站得累了,他挥手,凭空幻化出一把老奶奶喜欢坐在上面慢慢摇的藤椅,自己坐了上去,语气悠闲仿佛在听故事,“继续说。”
“啊?”
冼子玉又想了想,“好像没了。”
“……你把自己这点事都告诉别人了,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来?”
“我从前是怎么告诫你的,别动不动就跟人推心置腹!这世上能有几个好人。”
再一开口,时肆的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你自己是个什么命数你心里还没点数?”
冼子玉突然被他一凶,自己也有点怔忪了,迟疑着小声说,“我……没数啊。”
“……”
时肆闭上眼不再说话了。冼子玉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总觉得他是在平息怒火。
难道是在气自己暴露公寓的位置?
直觉这种东西,本来也没法跟人解释。他是跟连棣相处过的,多少能有点依据。但时老板只是乍一听说,没法理解他为什么肯对这个人交付信任,也是很自然的事。
“那个,”冼子玉想找话题缓解气氛,“今天公寓里怎么这么阴冷?外面好大的太阳呢,哈。”
“干你屁事。”
“……”
哄不好了。
冼子玉打算开溜,“那我下个月再来吧,时老板再……”
“你最近都看见过什么?”
时肆突然睁开眼睛,打断他的退场,“有没有能预先见到即将发生的事的时候?”
预知未来?
冼子玉摇摇头,想起频繁的梦境,心念一动,正好趁机打听,“但我好像能看见一些过去。”
他把自己梦里的见闻大致说了一些,只是都断断续续的,自己都串不起剧情,说得七零八落。时肆也听得头疼,挥挥手表示对这些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