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柳垂堤
安瑾瑜几乎可以肯定安骏驰是在算计他了,关键是安骏驰想要算计他都不愿意动动脑筋找一个好点的借口,这是明着把自己当大傻子了吧,冷哼一声,安瑾瑜用满是嘲讽的语气说道:“大哥还真是好本事,偌大一个安家交到你手里,前后不到半年,就开始经营不善,周转不开了……你这样,让九泉之下的爷爷怎么安心?”
安骏驰一脸尴尬,心虚地抬头看了挂在前面的遗像一眼,忽然间觉得背脊发凉。
“大哥也不用继续留在这儿忽悠我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价格谈得拢,股份我当然会卖。”安瑾瑜顿了顿,又适时补充了一句:“同理,如果有人开出合适的价格,我也会卖!”
安骏驰闻言大惊:“难道你打算把安氏的股份卖给外人吗?”
“为什么不可以?”安瑾瑜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他看来,安家老爷子当家的安氏跟安骏驰当家的安氏根本不一样,安家老爷子对儿子孙子一视同仁,安排他们每人持有百分之三十的安氏股份,但是换了安骏驰当家又不一样,小肚鸡肠的安骏驰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亲弟弟手中握着那么多的安氏股份,已经跟他这个安家家主持平了,这不利用安骏驰对安家和安氏的控制,所以,安骏驰对付安瑾瑜是迟早的。对安瑾瑜来说,安家老爷子走后,安氏的股份已经变成了烫手山芋,他必须趁着手中的股份还没有大幅度贬值,尽早把这烫手山芋处理掉,卖给安骏驰与卖给其他人,并没差别。
“我们安家的股份,你怎么能够卖给外人,你这么做,又对得起爷爷吗?”
安瑾瑜抬眼,轻飘飘地看了安骏驰一眼,不无嘲讽地说道:“少给我扣大帽子!在爷爷的遗像前,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问心无愧,倒是大哥你,又想当□□又想要立牌坊,算计亲弟弟的东西也就罢了,还想着空手套白狼,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你!你……”安骏驰被安瑾瑜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都涨红了。
“都这时候了,大哥也不用跟我玩兄友弟恭那一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难道还能被你三两句话就糊弄住?如果真是那样,估计爷爷都能气活过来!你也不用再白费力气了,还是那句话,价钱合适,一切都好谈,谈不拢拉倒,我自己去外面另找买家。”安瑾瑜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把话摊开了说:“我知道大哥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必然不会容许我手中握着这么多安氏的股份,现在,当着爷爷的面,我可以十分坦诚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想过跟你抢安氏,也愿意把爷爷留给我的安氏股份全部转让给你,只要你出得起价。”
“那你当着爷爷的面发誓,保证你在向我转让股份时,不会狮子大开口!”
安瑾瑜忍不住笑了:“就算我狮子大开口了,又能怎样?”
“安瑾瑜,你不要太过分!”安骏驰这才发现自己太急躁,完全就是被安瑾瑜牵着鼻子走了,连谈判都失了先机。
“我答应你就是了。”就当是最后再给安家老爷子一个面子,从今以后,安瑾瑜就跟安家和安氏,再也没有关系了。
安骏驰闻言大喜,转身乐颠颠地跑走了。
安瑾瑜烧完了金银纸钱,恭恭敬敬地给安家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转头一看,安明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是急着去打点安博苑的事,还是急着去打点白暄的事,反正白暄和安博苑这父子俩被判刑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安明泉接下来还有的忙。
这一晚,果不其然又只剩下了安瑾瑜一个人,孤零零地给安家老爷子守灵。
一夜过后。
天刚蒙蒙亮,便有亲朋好友上门。
安明泉跟安博苑也在稍早的时候收拾妥当,出现在了大门口,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满脸悲痛地接待宾客,倒是安瑾瑜,没有跑出去交际应酬,而是默默陪在安家老爷子身边。
安家老爷子的葬礼办得既低调又隆重,S省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来了,这些人中,不乏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对于安家最近发生的事,以及安家老爷子的遭遇都一清二楚,毕竟,安家二少爷可是毫不避讳地报了警,警方上门,从安明泉家中抓走了他的特别助理白暄,不用说,经过这一个晚上,安家,或者说是安明泉直接沦为了各大家族的笑柄。
谁能想到,安家老爷子那样精明的人物,叱咤商场大半辈子,鲜有对手,结果却被独子的枕边人投了毒,不得善终不说,最后还死得那么痛苦。不过,众人最好奇的是,安家老爷子撒手西去后,也不知道刚刚才走马上任的安骏驰能不能守住安家庞大的家业?
多少人幸灾乐祸地冷眼看着,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安家这块大蛋糕,随时准备扑上来,从安家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安家老爷子这个顶梁柱一走,所有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獠牙来。
前来吊唁的宾客当中,除了少数人是跟安家老爷子同一辈,被称之为“活着的传奇”,大部分都是跟安明泉同一辈的,之前可没少在安家老爷子手上栽跟头,现在自然也乐得看安家和安明泉的笑话 ,当然,也有极少部分人把关注点放到了安瑾瑜这个并不太引人注目的安家二少爷身上,据传,这位安家二少爷行事乖戾,与世无争,也不知道传闻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如果说安家二少爷之前确实是在装乖,保存实力,那么,安家老爷子一走,也是时候露出真面目了吧。
第114章 无用之功
安家老爷子的葬礼上, 苏蒙和苏慕两位舅舅都到了, 苏慕跟安家老爷子有心结, 直到安家老爷子去世,这一个心结都没有解开, 但是人死如灯灭,苏慕再不喜欢安家老爷子, 人走了,他还是得上门来送最后一程。
难得苏慕那么混不正经的人都穿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 收起了脸上常见的轻佻表情,整个人都严肃正经了许多,乍一看,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安瑾瑜都有点不敢认了。
苏蒙苏慕分别跟安家老爷子上了香, 又退下来鞠了三个躬,一脸肃穆。
然后, 苏蒙和苏慕又并肩走到了安瑾瑜身边, 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 小声安慰道:“节哀顺变。”
安瑾瑜轻轻点了点头。
苏慕也凑上前来,提点安瑾瑜道:“最近, 自己多小心啊!”
安瑾瑜闻言,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小舅苏慕。
苏慕伸手敲了敲安瑾瑜的脑袋, 没好气地说道:“你都不知道吗?安骏驰接手安氏之后,把自己怀孕的妻子带在身边,共同管理安氏……我看, 他就是想学安明泉当初跟苏家结盟,从而更好地利用苏家的资源那套,通过杜思颖来借用杜家的资源……”
安瑾瑜会这么干安瑾瑜一点都不意外,如果安骏驰不是看上了杜家的资源,又怎么会费尽心思想要娶妻杜思颖为妻,不过杜思颖可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会不会甘心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或者是像个玩偶一样甘愿受安骏驰的摆布,无人可知。
“杜思颖不愧是龚老太一手调教出来的,心机和手腕都很了得,安骏驰想要通过她利用杜家的资源,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杜思颖已经先一步动手,挪用安氏的流动资金去开什么“龚扇”制作工厂,怎么也不想想,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龚老太那手出神入化的手艺,况且,像“龚扇”这种手工艺品,本来就需要慢工出细活,全部搞成大工厂流水线生产,做出来的东西能跟那些艺术品收藏品相提并论?杜思颖从跟安骏驰结婚后没多久,就在偷偷摸摸地筹备她的制作工厂,等安骏驰完全接手安氏,又狠心加大了资金投入,长期入不敷出,已经亏得这两口子差点儿直接宣告破产,更麻烦的是,他们夫妻俩这么一搞,反而拖累了安氏,拆东墙补西墙,硬生生把一个偌大的安氏给掏空了!”
安瑾瑜听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昨天晚上,在安家老爷子的灵堂前,安骏驰跟他说手头紧时,安瑾瑜还以为对方是在糊弄他,原来真有这一回事!虽说不打算在管安家和安氏的时,但听到安骏驰这么作死,安瑾瑜还是有些生气,当然,他是在替安家老爷子不值,培养的继承人一个一个都是什么玩意儿:“安骏驰到底是怎么搞得!就任由杜思颖这么祸害和掏空安氏吗?”
“谁知道安骏驰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苏慕是真心看不上安骏驰,觉得这个外甥不仅气量狭小,而且满肚子心眼,难成大器,相反,安瑾瑜就好得多了,虽然有些不思进取,但是拎得清,也不像安明泉那样脑子进了水,优柔寡断,所以苏慕很愿意提点一下这个他看着还算顺眼的后生晚辈:“反正你最近自己小心点,都说狗急了跳墙,谁知道走投无路的安骏驰会搞出什么事儿来。”
说到底,苏慕还是担心安瑾瑜心太大,不像安骏驰那么心狠手辣,到时候被人暗害了都不知道。不过,苏慕显然操心过头了,安瑾瑜是心大,但他身边还有晋鹏在啊,那可是个比安骏驰还要心狠手辣的主,如果安骏驰真傻到对安瑾瑜动手,晋鹏一定会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就在安瑾瑜跟苏蒙苏慕聊着安骏驰的事时,晋鹏终于姗姗来迟,当然,晋鹏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登门,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在场的宾客中,多多少少都认识晋鹏其人,就算不认识,至少也听说过晋鹏的其人其事,更有部分消息灵通的知道晋鹏和安家二少爷的传闻,但大部分人听过之后都一笑了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没有人觉得这两个家世背景有着云泥之别的大男人真能走到一起,但晋鹏现在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安家老爷子的葬礼上,又是被安家主母苏芮亲自领进来的,这意义就不同了,许多人见了后,都在心里默默提高了原来安家二少爷之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的可能性。
“瑾瑜……”晋鹏刚一进门就到处找安瑾瑜,走过来后,还规规矩矩地给苏蒙苏慕两位行礼问好,根本不用安瑾瑜提醒,已经把自己放到了晚辈的位置上,在苏蒙和苏慕看来,这小子还不错,挺懂事的。
知道安瑾瑜今天很忙,苏蒙和苏慕过来跟安瑾瑜聊过两句后,也就匆匆离开了。
等四下无人,安瑾瑜才揪着晋鹏发问道:“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晋鹏想也不想就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安瑾瑜,不说话。
安瑾瑜对天翻了个白眼,骗鬼呢!如果没说什么,他母亲会亲自跑到外面去接人,晋鹏一个小辈,哪儿有这么大的面子?况且,晋鹏刚进来时神色尴尬,明显是被问了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他跟晋鹏相处这么久了,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我发现你最近经常跟我妈通话聊天,你们俩背着我商量什么呢?老实交代!”安瑾瑜要是这么容易就放弃,那他就不是安瑾瑜了,正当安瑾瑜揪着晋鹏不依不饶时,苏芮出现,及时解救了晋鹏。
“瑾瑜,别欺负晋鹏了,快过来!妈有事问你。”
安瑾瑜给了晋鹏一个算你小子走远的眼神,转身跑到了苏芮的身边,还不等他开口,就被苏芮的问话给震住了。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偷偷派人查我了?”虽是疑问句,但苏芮问得斩钉截铁,仿佛已经抓住了安瑾瑜的小辫子一样,眼神温柔,又危险。
安瑾瑜脊背发凉,头皮发麻,根本不过脑子,下意识地大声回了两个字:“没有!”
“真没有?”
“没有。”安瑾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额头上,却隐隐渗出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