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极鱼
好在大房也没搬到荣禧堂去,哼!等着罢,这荣国府只能是她的宝玉的!好侄女,你也别怪姑妈心狠,谁叫你是大房的媳妇呢?!
王夫人环顾着新搬的院子,觉得哪里都不顺心,只要……只要她的元春怀上龙种,他们早晚要求着她搬回荣禧堂去!
王夫人还没从想象的得意情景里回过神来,金钏儿急急忙忙跑进来道:“太太……不好了!”
王夫人不悦,冷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又怎么了?”
金钏儿低下头,小声道:“老太太说前些日子大老爷、老爷都憔悴许多,也没人照顾,就……就买了几个丫头送给二位老爷!”
“什么?!”王夫人惊怒交加,站起身来,好歹平平气道:“走!去看看什么天仙丫头叫老太太给快到半百的儿子塞房里去!”
金钏儿眼珠子动动,掩住眼里的艳羡之色,跟着去了。
林府外书房,水泱和林臻玉坐着品茶说话儿,水泱得了些好茶,今日特意送来给尝尝。
这几日贾家形状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跟听说书似的,两人相视一笑:这下贾家分不出手来算计他们了罢……
皇宫里大臣议事之处,因未到时辰,众人都各自说些闲话儿,林海听着贾府种种,抚须一笑,下步,就是让林家彻底和荣国府脱了干系……
第42章 周姨娘计划第一步
四月二十一日,林臻玉站在会试得中的贡士之间,一行人静悄悄的自黎明入清辉殿,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后,众贡士入座,然后颁发策题,日暮时分交卷。
随后几日,各阅卷管阅卷,轮流传阅,选出优评最多的十份进呈今上,水湛钦定御批一甲三人并钦定名次。
今上在庆和殿,公布并引见这十位。殿外恭候着参加殿试的贡士,人虽有百多个,却鸦雀无声,林臻玉站于其中,低头作恭谨状,眼见前面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贡士腿不住的发抖,四月底的天气虽然还很凉爽,可已有不少人汗湿衣襟。
“第十名,都城人士王志泽!”一名二十多岁其貌不扬的青年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站了出来,随小太监进入殿内。“第九名……第八名……”
“第五名,姑苏人士林臻玉!”臻玉精神一震,忙敛了敛神情出列。过一会儿,殿里陆续又进来五个人,十人站定,前三名站在前方,有小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水湛坐于御座之上,挨个看了今科拔尖的人物,看到第五名时微微一顿,又转眼继续,状元是个三十多岁的白净仕子,十人之中除了第四名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其余都是青壮年,更有林臻玉和第九名的仕子都未及弱冠,两人站在队伍里活像一堵墙被啃掉两个窝——忽的矮下去了。
水湛满意点点头,未说什么就叫他们下去了,今日只是前十名的小引见,待明日才会将全部名次公布,称传胪。
传胪大典十分隆重,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各着朝服分立左右,进来时臻玉飞快偷眼一扫,果然见左前第二个像是水泱的样子,紧张的心情略略放松些,臻玉心想这种时刻还是要有熟人在啊!他倒是想找父亲来着,可林如海的位置显然没有水泱一目了然,一群官儿站在一起,他就是瞪成斗鸡眼也别想在一眼那么短的时间内把父亲找出来。
鸿胪寺官员宣读制诰,然后传胪官唱第一甲第一名……一直到第三甲最后一名,并当场授予一甲三人官职。林臻玉为二甲第二名,进士出身。对这个结果林家和叶先生都十分满意,不说林臻玉已经尽力,就是他真有大才可以一搏状元榜眼之位,林如海和叶琼也会要求他“藏拙”,林臻玉毕竟刚过十三岁,若是太抢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五日后,为选拔翰林院庶吉士,二甲和三甲众人进行朝考。事毕,林臻玉入翰林院为庶吉士,授任编修。
林臻玉已是正当的朝廷命官,来历身世都经过朝廷的审核,即使贾母声称林臻玉原是贾家庶子贾玦,若没有极强硬的证据也是做不得数的,倒可能落得个诬告的罪名。
此时贾母手里能证明林臻玉身世的也就只有贾敏的一封信件而已,可这封信当不成证据,毕竟贾敏已逝,这信的事情又只有贾母一人得知,无人可证明这信的真假,再者当初是贾母亲命贾珍将贾玦从族谱标注因病早夭,当时又有棺椁下葬,贾府的老人儿大多知道此事。所以贾母唯一能威胁到林家的就是拿捏着周姨娘的身契性命。只要救出了周姨娘,这事儿也就尘埃落定了,贾母万般能耐也只能呕着她自己。
从荣国府救出周姨娘却不简单,以贾母老奸巨猾的性子,早就看透周姨娘是她牵制林家的一张底牌,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外出,甚至还假借周姨娘厚道且守规矩的名头把她院里边的一个管洒扫的婆子派给了周姨娘。
不过贾母到底是看不起周姨娘这样小门户出来的侍妾姨娘的,除了不让她出门外,其他的就只偶尔招来那老婆子问两句,并不十分在意,只觉凭周姨娘在她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
周姨娘一向善于藏拙不露斤两,这次也是,她多少年都装木头忍过来了,还会在这里露马脚么!
这婆子姓蔡,在贾母院子里并不被依仗重用,平日里贾母的房间都进不去,只管个洒扫的活计,手底下都是粗使的小丫头,油水自然少的可怜,她早就眼馋嫉恨那些得势的婆子嬷嬷。
好不容易换个活计,却是来照看这不得宠的周姨娘,蔡老婆子直道晦气,忍不住就指桑骂槐一番,周慧是什么人,那就是个练出来能忍着几天都不在外面吱一声的人!她骂任她骂,自己只要装自个儿的木头人就好,钱她是一文都不会给的,这人一看就是极贪得无厌的类型,给了银钱不仅不能帮忙反而会让她越发上心去找你的错处软处好拿捏你!
果然,蔡老婆子吵吵几天就安静了,她原以为老太太派她来这儿是因为这周姨娘有什么不妥,早就下了决心如果真是这样就揪出周姨娘的软处,周姨娘有钱她就不告诉老太太,周姨娘可不就是她的钱袋子了么,若周姨娘没有油水,那她就拿这个向老太太讨赏去!
可没想到这周姨娘不仅是个木头,还是个穷鬼!屋里摆设倒不错,可听两个丫头讲这些全是二太太赏的,一件儿都动不得。蔡老婆子焦心又堵得慌,本来还可以常去老太太那儿闲话两句讨些赏钱,可老太太听了两次就吩咐没来传她说话就不必去回话了。把个蔡老婆子气的挠心挠肺,半点子油水也没了!更气人的是——她还想着什么法子能重回老太太院里去的时候,和赖嬷嬷沾亲带故的一个粗使婆子顶了她的缺!
那婆子几次三番想进老太太的院子都因无缺而败退,这回她逮着机会顶了蔡老婆子的缺,赖嬷嬷跟贾母闲话时捎带提了提这位亲戚,老太太就将院子并院子所在的花园子都交给这婆子负责,要知道管花园子可是个肥差!不说摘了好看的鲜花儿给老太太、太太、姑娘们送去能得着不少赏钱,就是每季里花园子里结的果子、种子都是一比收入,只要小心些,没人会特意计较这个。
蔡老婆子听说后气的牙根痒痒,在心里认定这件事是那婆子和赖嬷嬷想挤走她下的套子:不过就是在老太太那儿调拨几句,周姨娘是个无势无钱的,最是好的借口、靶子,老太太知道后,赖嬷嬷再提及她几句,老太太就把她派过来了,老太太院里的位置也就空出来了!
蔡老婆子自以为想明白了整件事之后,越发的懒散,整日和些不得意的婆子闲话、吃酒、赌牌。见周姨娘不管她自是心里满意,更是猖狂,有时一连两天都见不到人影。
遣春风守住门窗,周慧从怀里掏出方才传进来的儿子的信笺,春草低声笑道:“那个蔡婆子果然又去斗牌了!”周慧笑笑,不过是些顺水推舟、含沙射影的小把戏就把这老婆子给弄晕了。
不过,有这蔡老婆子在,倒是个上好的挡箭牌,史太君应该会放心很多罢!
这信却是臻玉写来给娘亲报喜讯的,虽然周姨娘昨天就从贾家下人嘴里知道了,可儿子这般贴心还是叫周慧心里甜滋滋的。心里面还说要她先把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给弄出贾府来。
春风春草已经年近二十,一直不离周姨娘左右,这些年就是得了这两个丫头的帮忙,很多事情才能办成,有这两人陪伴相依为命,在贾家这样让人窒息的后宅里周姨娘才是如今这般淡然笃定的模样,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就亦主亦友了。
很久之前周姨娘答应过这两个丫头,要带她们离了贾家这豺狼窝,让她们在外面能做个平头娘子!因着周姨娘不得势,两个丫鬟也是话少手勤,故而这么些年下来都没有哪个小厮长随的娘来求,春风春草都快要变成老姑娘了,这都快成周慧的心病了。
臻玉在信里说让她以两个丫鬟年纪大了为由请放出去,到时他会安排南边来的“小商人”接近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透露出想买两个老实的丫头当侍妾的想法,又羡慕荣国府门楣,想在这里面求。一般有点门路的丫头哪个会想要离开荣国府富贵富贵乡配到外头去做侍妾的?到时候冷子兴受了礼,这人选自然落到无依无靠连主子也不中用的春风、春草身上。
至于两个好丫头脱身后林臻玉和周慧的联系倒也不用愁,外院里有贾敏当初留下的人,内院里守门的谭婆子前些时候刚嫁了独生女儿,听说是被一间铺子里的小管事给娶走的。好家伙!那聘礼都让人眼馋!想来,谭婆子时不时来找蔡老婆子闲话儿也是很正常的……
周姨娘心里大安,她倒是从未担心自己离不了这贾府,反正儿子如今有出息过的也好,即使真的离不开也没什么,都在这里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会撑不下去不成?当然,她清楚自家儿子性格,知道臻玉绝对会接自己出府,再者她周慧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善茬,怎么会留在这里平白给儿子添个隐患?!
至始至终她担心的是若有一天离开贾府,身边的两个丫鬟怎么办?跟了她这么些年,贾母第一个审问第一个发落的定是春风春草!若连累的两个丫头丢了性命,她一辈子良心不安、愧疚自责!是以她时常想的最多的是怎么能带着她俩一块儿走,只是这样太困难了,周慧将信小心的全部烧成灰,舒了口气,是她钻进死胡同了,只要把春风、春草先给送出去就好了么!
过几日,服侍王夫人用饭时,周姨娘故意让春风春草在王夫人眼前走了一遭儿,春风、春草年近二十,自然比那些小丫头身段玲珑些,韵味足些,对于这些天日日看见二老爷新收大丫鬟妖娆样子的王夫人来说,是极为刺眼的!
果然,王夫人冷声问这是谁,周姨娘忙回道是自己的丫头。
王夫人皱皱眉头,问周瑞家的:“这两个丫头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放出府去配人?!”
周瑞家的有些尴尬,这两个丫头确实太老实不起眼了,前几年放丫头出去的时候就把这俩给忘了,连名册上都不知写在那个旮旯犄角里了。
好在王夫人见这两个丫头虽然有些身段,却和周姨娘似的木讷讷的,模样也只是平常,遂不在意道:“叫她们老子娘领回去自行配人罢!”
周姨娘有些迟钝道:“春风、春草是买来的,并无父母。”
王夫人不耐道:“那就交给她们干娘!周瑞家的看着办罢!”说完挥手让她们出去。
周瑞家的有些为难,这俩个连干娘都没有!正愁着,忽然想起来前儿女儿来时说有个南边的小商人想要求两个府里的丫鬟做妾,当时她还觉得这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凭一个小商人,也敢求他们家的丫头做妾?当正头娘子都没人愿意!女儿还抱怨说可惜了白花花一百两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