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呢?

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步朗尼,存了那样不可以告人的心思?

而步朗尼又是为什么,愿意明白地接受并且回应呢?

黎向荣取出了包藏在棉布套中很久的解肉刀,厚重的刀背,三角形的刃口泛着铁光,徐疾的存在已经几不可闻,他试着呼唤了一会儿,凝神静气地等待着,从脑海深处传递出的颤动。

他刚想叫一声师傅,徐疾就苦笑起来,锐利的刀光从刀刃上一闪而过,徐疾淡淡地说,你别以为你遇到不得了的大事了,根本就不算个事。

黎向荣想了想师傅为了见到某人的转世所受到的苦楚,暗叹地同意,他和步朗尼那个亲亲的确不算个事。

徐疾叹息道,所以这点小事就别干扰我清修了,你也不想我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吧?

黎向荣就有点讪讪的,师傅的消失大概是须臾之间的事情,虽然谈不上多么深厚的恩情,但他能走到今天,总是和徐疾暗地里的推动是分不开的。

这是一段机缘巧合的奇遇,学佛的母亲曾对阿荣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事情,如果你一心向善,得了福报,也不要一下子就挥霍干净,这里享的福,那里总是要还的,这里吃得亏,那里也总是会有回报的,阿荣简单地理解为一种守恒定律,所以从不贪图突如其来的好处。

于是黎向荣以超乎常人的木讷接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师傅,也没敢奢望到从此一步登天收获金钱美色。

徐疾又叹道,不是我说你,这都什么时代了,你怎么比我还传统呢?

黎向荣也隐约听说过蓉城有个gay都的绰号,不过他以为那根本就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如今这心头一热,竟然也能沾上边了,他惶惑地想,难道步朗尼就是?所以才是那个反应?

可是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徐疾简直像给他一个爆栗,最后只能无可奈何道,那你去找点书看看吧,确认下你自己。

认识你自己,是个哲学层面的难题。

徐疾也勉强算是学贯中西,有一肚子用得上用不上的学问,在100年后的今天依然不过时,而且在人文方面的知识远比当代年轻人深厚,他却没有办法多说,一个人能站多高,就能看多远,一个人永远无法理解另一个人的局促不安。

只有弱者,才什么都畏惧。

而畏惧和排斥,来源于无知。

黎向荣想是想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二十出头的少年,谈不上事业,谈不上爱情,只有一颗容易激荡的心,和惴惴不安。

步朗尼站在楼下叫他,现在的庭院很空旷,连杂草都多亏了吕大师傅和安东亲手收拾,枯黄色的草尖儿,淡绿色的池水,步朗尼仰起头看着阳台,表情认真而温柔。

“我们去吃早饭吧?”步朗尼的笑容生机勃勃,“我妈做了很好吃的面包哦。”

和当家主母一起吃早餐,黎向荣以前想都没想过,步朗尼见他迟疑,又说明道,“好吧,面包是昨天剩下的,我妈去看白姐姐了,你下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这就没法推辞了。

黎向荣说,“你等我洗把脸。”

步朗尼干脆跑向楼梯,几秒钟之后直接进了小小的房间,帮他关上空调,催促着一起出门。

“你是怎么想的呢?”步朗尼先发制人,抢在欲言又止的黎向荣之前开口。

“我,”黎向荣想斟酌了一会儿,可步朗尼目光灼灼,他无法再停留。

“我可能,是喜欢你。”这句话让黎向荣立刻满脸通红,但他的眼睛到没有游移着离开。

步朗尼开心道,“我也喜欢你啊,那正好啊!”

正好什么呢?

黎向荣一向了解自己迟钝怯懦的本质,而相对于迟钝,又有一种混不吝地傻气,他不会说谎,是因为根本没有体会过说谎的乐趣。

而步朗尼一向明白自己在别人眼里终究有些高傲任性的调子,而相对于傲慢,他就不会故弄玄虚,以欺瞒为乐,从这一点上来说,两个人共有坦率的优点,承认感觉,并不难。

难以说明哪些试探和纠结从何时开始,在何处蔓延,但偶尔的冲动,也不是坏事。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于是就阳光明媚心花怒放了吗?

此刻的阳光确实明媚,而两个人的心里,确实像开出花儿一般,明丽而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表白了,抹汗,筒子们久等了~

83

83、32 ...

封一帆收拾好东西要离开蓉城了,临走前何之山掌勺做了一顿践行酒,他喜获千金之后完全成了二十四孝好爸爸,以前萦绕的冷硬和高傲消失殆尽,常常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惹得大家暗笑不止。

何之山理所当然休了假,封一帆再一走,偌大的步家厨房除了黎向荣,竟然再无人可用,吕大师傅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喝酒的时候也有些发呆。

步微叹息着对大家说,还是暂停经营一段时间,他还在想办法融资,许先生已经挖走了陶星明和安东,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一定要把步家彻底吃下才安心。

既然暂停经营,仅有的员工当然放了大假,黎向荣坚持留下来,帮着做些杂事,庭院空旷,北风萧索,这是步家前所未遇的寒冷冬季,黎向荣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进出匆匆的步朗尼,只能尽力将自己的事情做好。

“喜欢”这个词并不沉重,嘴皮一碰,可以无所顾忌地说给很多人听,但是黎向荣会当真,会把这两个字印在心上,他是个脑袋里缺根弦的孩子,反应过来的事情就会全力以赴的认真。

但是黎向荣能做得事情终究有限,步朗尼喜欢他,也并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何之山跟步微保证过随时回来上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依然是受到打压。

潜规则是一个被用烂了的词,不正当竞争从来也不少见,但是步家窘迫至此,也不能不说是自己一贯的作风有问题,以美味伺候权贵,这样的爱戴实在太经不起考验。

郑浩盘桓京城良久,一直到两周后才回来,立刻给步朗尼打电话,兴冲冲邀他小聚,步朗尼想了想问能不能把黎向荣带上,郑浩爽快道,“带上带上,苏远也回来了。”

郑浩定的地方是蓉城一个有名的老茶馆,蓉城人热爱泡茶馆,三教九流、七十二行,都把茶馆当做朋友聚会的好地方,摆龙门阵、喝茶看戏听散打、打麻将,都是他们日常热衷的娱乐活动。

尤其是历史悠久的老茶馆里,那些竹靠椅、小方桌、三件头盖茶具、老虎灶、紫铜壶,还有堂倌跑堂添水的功夫,都是经典隽永的蓉城味道,吸引着众多本地人和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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