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樊落
「少宣?」
舒清风感到奇怪,虽然他常陪萧鹞去顾家玩,但顾少宣跟他不太对路,所以两人从没单独联络过,接电话时,他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还没等他发问,顾少宣先在对面骂了起来:『你这混蛋又接了什么黑心官司?你做归你做,别去连累别人,你是不是想害死萧鹞才罢休。』
激动又语无伦次的质问,舒清风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却冷静地问:「出了什么事?」
『你还有脸问什么事?你自己做的不知道吗?萧鹞的车被人炸掉了,他现在在安和医院急诊室里,你马上给我滚过来!』
「那萧鹞……」
舒清风问到一半,对面已经把电话挂断了,顾少宣怒气冲天的说了一大堆,舒清风还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萧鹞的状况很糟糕,否则顾少宣不会这么失态。
见座上三位女士还盯着自己,他定了定神,说:「萧鹞现在在医院,我要马上过去,你们慢慢吃吧。」
说完就要离开,舒母忙问:「严重吗?」
「他没事。」
舒清风其实不知道萧鹞怎么样了,但他相信萧鹞不会有事,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的。
「哥,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舒清风表现得很镇定,但刚才谁都没忽略他脸上一闪即逝的慌乱,舒清滟很担心,急忙跟母亲和大姐告辞,匆匆追了出去,转眼餐桌前只剩下了两个人,见服务生又过来询问,舒母对舒清潋说:「看来我们可以点菜了。」
「点吧,我也饿了,」舒清潋拿起菜单翻看着,随口说:「反正我看萧鹞也不需要我们来确认了。」
看刚才舒清风的态度就知道,她们的意见只有参考价值,舒母跟她同样想法,既然儿子这么在意,做长辈的也没什么可说的,叹道:「就不知你爸知道这件事后,又会说什么。」
「让清风自己去解释,他对付老爷子有一套。」舒清潋一针见血地说:「再说我觉得爸知不知道也无关紧要。」
儿女们都知道父亲脾气不好,谁也不会去多嘴,所以,等舒父知道内情的时候,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到时事已成定局,他就算再生气也没用,家里已经出了两次同样的事,舒清潋想,父亲应该也习惯了。
尽管心里焦急,舒清风还是把车开得很稳,这是他进法律界第一天导师教给他的──任何时候,你都要保持冷静、镇定和自信,否则心智一乱,一场仗还没打,你已经输一大半了。
不过,一些不显眼的小动作还是泄露了他的不安,表情僵硬,车速比平时快很多,因为他在担心,明明以往最不屑的就是担心这种感情,因为它最没用,除了让自己更慌乱外,什么正面作用都起不到。
原来不知觉中,那个人在他心里已经这么重了,本来只是算计式的开始,以报复作为结束,可现在他才发现,他们的感情距离结束这个词还很长,因为沿途填满了喜欢和在意,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沉淀,方向白痴的他已经找不到出口了,他想,他会永远留在原地,所以那个人,也不许离开。
安和医院到了,舒清风随便找了个车位停好车,一路奔到急救中心,刚进走廊,就看到顾少宣站在一间病房前来回踱步,他忙跑了过去,还没等发问,衣领已被揪住了,顾少宣瞪着他,愤怒地大骂:「你做的好事!」
舒清风没跟顾少宜计较他的无礼,挣脱开,问:「萧鹞出了什么事?」
「我电话里没说吗?萧鹞车上被人安了炸药,他差点就没命,都是你害的,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同意和他一起把你扔进海里,我跟你说,如果再出这种事……」
舒清风已经跑进了病房,顾少宣想阻拦他,被舒清滟挡住,说:「先生,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建议你出去走走,因为你这种状态会影响到其它人。」
顾少宣上下打量她,很漂亮的女生,但因为她是跟舒清风一起来的,所以他无法对对方有好感,苛刻地说:「我是医生,不需要一个外行自作聪明地来给我看病。」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是医生,不过要让我看病,应该是你躺在解剖台上的时候。」舒清滟响应了顾少宣的刻薄,微笑说:「希望没有那么一天。」
「你!」
顾少宣被顶得说不出话来,他发现这个女生除了漂亮外,嘴也很毒,偏偏他想不出合适的话去反驳。
见他沉默,舒清滟又说:「看来你冷静下来了,那么请解释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萧大哥怎么会受伤?」
他哪是冷静,他是无话可说!
顾少宣气哼哼地说:「我怎么知道?」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过错都推到我哥身上。」舒清滟说:「先生,看来你除了情绪失控外,其它问题也很多。」
原来是黑心律师的妹妹,难怪这么牙尖嘴利的,顾少宣没好气地回:「我们都是普通公司职员,如果不是因为你哥,会有人在萧鹞车上放炸弹吗?」
其实放炸弹的事是顾少宣从医生那里听说的,他今天来医院找同学玩,恰好碰到了被送来急救的萧鹞,当时萧鹞满脸都是血,要不是他先开口,顾少宣根本不会想到那是萧鹞。
在萧鹞接受治疗时,顾少宣询问了医生,才知道起因是他的车爆炸,看爆炸状态和现场爆炸物遗留痕迹,怀疑是有人在车上安放了炸药,所以顾少宣首先就想到他是受舒清风牵连,偏偏萧鹞神智一清醒,就催他打电话联络舒清风,于是顾少宣就把火气都发到了舒清风身上。
「这么说,应该有警察去现场了?」
「应该有吧,」顾少宣说:「我哪管得了那么多?」
舒清滟没再理他,走到一边打电话给同事询问,萧鹞有舒清风照料,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查清是怎么回事,避免相同事件再发生。
萧鹞的床位在病房的最里面,舒清风走过去,拉开隔帘,就看到他平躺在床上,额上缠了几圈纱布,衣袖被卷起来,伤处都做了处理,脸上的血迹没有抹净,让他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也同样的怵目惊心,他睡得很沉,没觉察到自己的到来。
看到萧鹞,舒清风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萧鹞身上虽然血渍不少,但看起来没有大碍,否则应该早被送进加护病房了,顾少宣虽然白痴了一点,但作为医生,他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舒清风在床边坐下,拿过萧鹞的手,发现他手背上也有很多划伤,因为伤痕细小,只是简单抹了药,似乎感觉到他的抚摸,萧鹞的手指轻微动了动,却没有醒来。
指尖带着凉意,却压不住舒清风此刻的怒火,在看到萧鹞没事后,他焦急担忧的心情马上转化为怒气——很好,长这么大,他还没尝试过担心的感受,这次有人成功让他尝到了,他当然要做点什么,作为给对方盛情的回报!
舒清滟从外面走过来,小声跟他说了,刚从同事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有人在萧鹞的车上放了定时炸弹,启动装置跟车锁连在一起,还好萧鹞用遥控开了车门后没有走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至于炸弹设置过程,他们检查过停车场的监控器,不过监控镜头曾被移到其它位置,所以查不到那段时间的录像,只能靠管理员的记忆来追查,很难问出结果。
做得这么干净利落,明显是职业杀手所为。
听着妹妹的叙述,舒清风把自己最近办的案子,在脑海里迅速过滤了一遍,都是些财团经济案,不会招人怨恨,何况除了家人,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如果要报复他,安放炸弹的地方该是他的车,而不是萧鹞。
「我刚才跟医生聊过了,萧大哥是被气流震到,撞在其它车上受的伤,有一点轻微脑震荡和外伤,不是很重,你别担心,还有啊,萧大哥的朋友说,他的手机忘在船上了,刚才一醒过来,怕你担心,就让朋友马上联络你。」
正事汇报完,舒清滟又说了件让舒清风消火的小八卦,果然,听了她的话后,舒清风表情温和了许多,说这里有自己就好了,她可以先回去,舒清滟答应了,说:「那我再去查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清滟走了,顾少宣因为要回家照顾有孕的妻子,也不能待太久,他交代舒清风要好好照顾萧鹞后,也告辞离开了,舒清风陪着萧鹞一直到很晚,感觉肚子饿了,见萧鹞还在沉睡,就去医院楼下买了两个面包和一罐水,谁知回来后,发现萧鹞醒了,一只手撑在床沿上,像是想坐起来。
舒清风急忙过去扶住了他,萧鹞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眼神有些散,反握住他的手,看了他半天,唇角才勾起,微笑说:「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萧鹞的嗓子被震到,声音低哑,却把他的手握得很紧,那份余悸感通过强烈的力道传达给舒清风,让他原本平息的怒火又涌了上来,嘴上却微笑道:「那也要经过我的允许。」
萧鹞看着他不说话,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吻住了,舒清风回吻过去,激烈的拥吻,在相濡以沫中勾起内心的热情,交换着对方对自己的依恋,还有劫后余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