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川之月
真是灵光一现,洞天顿开,叶祺翻身扣着他的腰,黑夜里亮着一双眼睛笑问他:“你不用回家?”
陈扬捏捏他的脸,也笑了:“晚一点不要紧。”
于是流波上的夏日,拉开了它粉红桃心的序幕。
学校的事结了,这两个人连辅导员的召唤都置之不理,手机一关拎了行李就撤,上了地铁叶祺倒沉默了,不知想起了什么事,凭陈扬压低声音问了好几次为什么,只是垂首不语。
硬的不行咱可以来软的,陈扬小时候就见过堂堂中校被他爸训得说不出话,转眼又被他伯伯劝得声泪俱下,平生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于是选了个叶祺不得不答的问题接着问:“诶,上次为什么不肯在浴室里做?”
咫尺之距,呼吸相闻,拼的就是谁更具洞察力。叶祺一向是个深不可测的角色,神情居然愈发落寞下去,半晌到站了走出车厢才开口:“你知道什么,我最讨厌在水汽里看着你,怎么看怎么不像真的,越看越不舒服。”
陈扬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在公共浴室里看我?”
叶祺一个人远远地走在前面,郁闷的背影折腾得陈扬心头一抽一抽地疼,好像还有点失落,不知何时起居然妄想把他的心握在手里。但他是叶祺,依然是他最为欣赏的那个深若寒潭、冷静自持的叶祺,怎么可能是他抓得住的。
回了家叶祺要把箱子里的衣服全翻出来,该挂的挂,该叠的叠,陈扬只要把行李往客厅地板上一扔就没事了。于是趁着他进进出出,陈扬坐在叶祺的书桌边静静地打量他自幼生活的地方。
书架里林林总总将藏书分成了很多类,但只有日本文学和英国文学是辟出了专门领地的,可见他最喜欢的是什么。每本书里都有书签,大多数都是一张对折的白纸,有些空白,有些则留着当初阅读时的零星感想,下面是日期和时间。再看桌面上,用最传统的墨绿漆面铁书立拦着一列笔记本和常用工具书,抽出来看一页一页字迹都工整得很,全然不是如今惯常的那种漫不经心。
这也是必然的,没有谁天生有资格漫不经心。笑看风云,无非因为曾经沧海,只是放在读书上没那么惨烈而已。
再去扫一眼书架,陈扬忽然觉得好玩儿了,这人居然还堂而皇之在书柜里收着一套简装本的哈利波特,就在莎士比亚和狄更斯中间。这里的书不管放了多少年都像新的一样,可见每一次取阅都小心翼翼,陈扬屏息静气去翻他的书,这一看就看得掉了进去,连叶祺收拾停当坐在他身后的床沿上都不知道。
“夜骐,夜骐不是哈利波特里黑翅膀的飞马么。你看你这名字起得,天生就是被人……”——天生就是被人骑的。
陈扬的话之所以没有说下去,是因为叶祺已经面色极为不善地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于是开打。关起门来打架就叫做情趣,只是这一次叶祺带了火气,陈扬不敢怎么抵抗,很快被他压在床上,手臂还横在他的脖子上,活活掐死他的架势。
一秒,两秒,三秒,又是四目相对的时刻,但在叶祺忆起前尘往事之前,陈扬忽然眨眨眼,笑了:“别生气啊,我没那个意思,要不你来上我?”
叶祺维持着压制的姿势没有动,慢慢地眯起眼睛,用空着的那只手抚上陈扬暗色的唇:“你确定?”
拇指的指腹多少有些粗糙,划过下唇的触感异常清晰,陈扬却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避开叶祺的目光,点了点头。
上天真是残酷,就在陈扬以为自己进步神速的时候,叶祺毫不留情地让他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前戏。衬衫的扣子是可以一颗一颗用牙齿咬开的,胸口的皮肤不仅可以吻更可以舔和咬,必要的时候可以在关键的地方附近绕来绕去,心急如焚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更不要提在他跌跌撞撞学习基本方法的时候,叶祺同时也在勤奋地实验他的新方式,陈扬节节败退,最后发现自己咬着牙都忍不住从齿缝里溢出的声响,喘息里夹带着令人耳热的一点点鼻音,自己都难以置信。
叶祺在他膝间抬起头来,七分得意三分怜惜,接着把他吞得更深,手从下面绕上来百般安抚着其他的地方。那是他从不知道的热情,极尽挑拨之能事:身体被重新开拓,什么感觉都十倍百倍地更加敏锐,哪怕叶祺舌尖再细微不过的小小辗转,于是烈火烹油,一切不可收拾。陈扬最后在他的主导下绷直了身体,那声呜咽简直像溺水的幼兽,听得叶祺只想找录音笔录下来,以后拿出来欣赏欣赏绝对心旷神怡。
自从家里成了荡漾的常用场所,一应物品都齐全得很,叶祺抽了张纸巾把东西吐干净,停一会儿转过身来润滑剂已经涂妥当了,微微含笑看向沉浸在方才愉悦里的陈扬,依旧是征询的意思。
陈扬默认了。
虽然那人垂着眼,但睫毛还在不自觉地颤动着,多少还是紧张吧。叶祺倾身过去侧卧在他旁边,一边吻着他让他放松一边稳住他的膝盖,极缓地送进去一个指节。
滑腻里包含着不可抗拒,陈扬下意识要收紧肌肉,叶祺却扶着背把他放平,居高临下地凝视片刻,然后俯身吻下来。浓情缱绻,陈扬被按在枕头上动弹不得,叶祺的舌尖灵活地抵到口腔深处,手上细致地继续先前的推进,直到转圜自如。
目光的纠缠太实质化,什么静水流深,什么狼头狐狸尾巴,外面那层壳统统粉碎,唯有灵魂裸呈相对,彼此需要。身下传来细碎的水声,陈扬只觉得脸上烧起来,却不知道红成了什么样子,喃喃地说:“你别这么看着我……”
叶祺突然极深地盯他一眼,笑意弥漫,轻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把这个极度失神的人翻过来是很简单的事,叶祺吸口气把手放在他腰侧,贴着他的背在耳边低语:“听话,放松点。”
陈扬居然回过头来看他,深喘低吟里全是不知所措。叶祺被他折腾得满头是汗,终于到了底部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是应该很疼么,为什么是这样?角色倒置了陈扬才真的明白,自己曾经是个多么失败的案例,居然能把这么情趣盎然的过程做得举步维艰,末了还要叶祺硬忍过最初的那一阵。
他的愧疚加一点新鲜劲让叶祺只尝试着动了几下就觉得没什么阻碍了,掐着他的腰施力按揉,渐渐加了力度撞上去。星火燎了原,什么都顾不上了。
在陈扬最昏沉的时候,叶祺忽然又动手把他整个人翻了个身,退出来再次压到底。陈扬好容易找回一丝神智,喘着气抱怨:“你干什么啊……”
叶祺低眉而笑,汗滴摇晃着坠下来砸在他身上:“我舍不得错过你的表情。”
陈扬再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那个瞬间如同漫天烟花绽放,映照沉暗天宇,而眼前却模糊一片,泪水漫无目的地顺着眼角滑下去,落入叶祺柔情的唇舌之间,转成带笑的问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又没有参照物,怎么可能知道你做得怎么样。
可惜这么经典的回答他也只能躺着自己想想了,叶祺兴致勃勃地缠上来吸吮他的胸口,刚刚盖上来的被子又不知掀到哪儿去了。
事实证明,陈扬在上很失败,在下更失败。当叶祺试着换个花样的时候,他动了动唇无奈地承认他腰疼。
叶祺挑起眉:“因为你韧带太硬了还是我刚刚做过头了?”
陈扬不吭声,叶祺也不说话,只管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弄他,慢条斯理,不疾不徐,施力点却精准无比。
“你……嗯……不是你做过头了……”认命地望向天花板上的顶灯,理智的陈扬漂浮在半空疯狂地嘲笑着下方那个情不自禁的花痴的陈扬。挫败感铺天盖地,他活了二十几年还头一次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东西。
叶祺却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腰下,手放了一点又握上来,笑着安慰他:“不要紧,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喜,欢,你,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原子弹,轰得一声炸毁了陈扬残余的所有念想,升腾起蘑菇云连感官都渣滓不剩,只有叶祺的含情凝视是真实的,带着湮没心脏的欢欣与悸动。
叶祺似乎感到了什么,勾起唇角笑得肆意张扬,沉默下来一点一点将他带向下一次烟火缤纷。
这一夜直闹到下半夜,两个人都疯得可以。其实还是做得过了,陈扬却实在不好意思说他腰酸腿疼。人做到这个份上还好意思抱怨什么?他只能默默地安慰自己多做做就好了,眼前的叶祺完全就是高山仰止的水准,需要长期膜拜才能望其项背。
叶祺做的时候温柔体贴,完事了立刻恢复尖酸刻薄,笑吟吟丢下一句“你自找的我就不安慰你了啊”,转身就面对着墙自顾自睡了。
陈扬按捺了很久,真的很久,最后还是在背后拥着叶祺,一字一句地问:“之前是不是都弄得你很疼?”
叶祺静了一会儿,往后蹭了蹭靠近他,轻声道:“睡了,不要胡思乱想。”
夜的安谧到达了极致,连星光都隐去,万籁俱寂。可这仅仅是暑假的第一夜而已,一叶扁舟,前路还有波涛万顷。
同居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陈扬怀着各种愧疚在家里晃来晃去,能看得到的事情都顺手做了,直接导致叶祺有一天恍然发觉自家连地板都重新打过了蜡,光可鉴人。而叶祺原本就细致,天生劳碌命,结果陈扬依然觉得自己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委在沙发里显得相当的郁闷。
叶祺看看外面誓要烤死全上海的太阳和奔赴SB会的全国人民,再看看屋里一言不发的陈扬,长叹了一声还是拉着他出门了。
衡山路上多得是小资情调的咖啡馆,雕花铁桌羊皮灯罩,落地窗外来来往往都是妆容精致的丽人和嬉笑欢快的学生,看着就觉得世界美好,生活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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