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罗
兵变欲变未变,大总统也仓皇的躲进了洋人的羽翼之下。聂人雄的岳父会做临时执政,其余各省的大吏们手握重兵,自然也有进京分一杯羹的意思。为了避免天下大乱,一位和事老奉了奉天张老帅的命令,火速进京做了调人。其实总理很具有做临时执政的本领与资格,未必不如前大总统。所以张老帅的观点和立场,和聂人雄基本是一致的。
霍相贞记着和事老的专列到京时间,掐准时间出了门,他无暇、也无心继续和白摩尼打嘴皮子官司。白摩尼是他的宝贝,是他的小可爱小可怜,太“小”了,和他的大事业相比,简直小成了儿戏。
他在卫队的簇拥下出了大门,门前已经停了长长一溜汽车。全副武装的元满紧随了他,而戎装笔挺的马从戎快步上前,亲自打开了领头汽车的后排车门。在霍相贞弯腰上车的一瞬间,他低声汇报道:“火车站方面,警卫团已经布置完毕。”
霍相贞不置可否的坐进汽车。而马从戎随即关了车门,又对元满一打手势。元满立时向他点了头——今夜火车站成了焦点,霍相贞去接站,聂人雄也去接站,其间一旦出事,必是大事。副官长兼管了卫队,所以元满此刻负了千斤的担子,提前也已经受了马从戎万般的嘱咐。
车门开关的砰砰声音此起彼伏,是卫士副官们上了汽车,各就各位。马从戎并不随行。眼看卫兵们也全部站上车门外侧的踏板了,马从戎站在路灯下一挥手。领头汽车内的汽车夫见了,当即发动汽车,缓缓的驶上了前方大街。
车队到了火车站,接应他的人是他的警卫团长。此团长堪称神秘,至少是从来不负责任何警卫工作,常年只在天津看守大军火库。霍相贞不到了非常的时刻,不会轻易的用他。一路提防着上了月台,他迎面见了早到的聂人雄。与此同时,火车扯着汽笛,十分凑趣的到站了。
和事老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深夜时分依然满面红光,一脸喜色。下了汽车一拱手,他未语先笑:“嗨!静帅,沐帅,咱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霍相贞和聂人雄本来互相无话可说,正是僵得慌,如今被和事老喜气洋洋的一唤,登时像得了活路似的,热情洋溢的一起迎向了车门。仿佛要把和事老分而食之一般,他们左右夹攻,把和事老夹走了。
火车站是一关,非常适宜伏兵作乱。霍相贞防着聂人雄,聂人雄也防着霍相贞。所以出了火车站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及至吃过了接风的宴席,已是午夜。和事老在饭店里休息了,霍相贞和聂人雄也各自打道回府。
因为和事老是只老狐狸,话里话外全有玄机,所以霍相贞一路走得若有所思。马从戎一直坐在客厅里等他,如今见他平安归来,也没多问,只给他倒了一壶热开水,又问:“大爷是直接上楼睡觉,还是泡个热水澡?”
霍相贞脱了外面的大衣裳,又扯开了衬衫领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他抬头看了马从戎一眼:“我泡个澡。”
马从戎又问:“大爷用我伺候吗?”
霍相贞心不在焉的摇了头。
马从戎不动声色的吸了吸气:“大爷喝酒了?”
霍相贞低声答道:“一点儿。”
马从戎不再问了,直起身去给他放热水。
霍相贞坐在他的大池子里,在热水中松懈了一身的筋骨。抬起双手向后捋了的短发,他闭了眼睛,很的长吁了一口气。心事忽然全随着水汽蒸发了,他从水中捞出了沉甸甸的大毛巾,劈头盖脸的将自己狠擦了一把。忽然听到房门有了声音,他向后一扭头,很意外的看到了白摩尼。
白摩尼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扶着门框,咬牙切齿的往浴室里挪,不是在对霍相贞发狠,而是确实走得艰难。他运了全身的力量调动左腿,可左腿始终只给他一点似有似无的反应。
霍相贞从水中站起了身,一步迈上了岸:“你是怎么下来的?”
白摩尼听了问话,登时狡黠而得意的笑了:“我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的。”紧接着他侧身弯腰做了个示范:“就这么往上一趴,一下子就到了底。”
霍相贞吓了一跳:“胡闹!那不是玩命吗?再说大半夜的,你有什么急事非要下楼?”
白摩尼对他一仰脸:“我等你回来和我讲理啊!你不上去,我只好下来了。”
霍相贞这才想起了前头的事情。伸手搀扶了白摩尼,他有了一点哭笑不得的意思。而白摩尼有了依靠,便腾出一只手去解了睡衣纽扣,一边解,一边示威似的瞪着霍相贞,一脸的理直气壮。脱了上衣往衣架子上一挂,他弯腰把睡裤退到了大腿,随即抬头对霍相贞说道:“站不住,没法儿再脱了!”
霍相贞从白摩尼的面孔往下看。雾蒙蒙的电灯光下,白摩尼是个光溜溜的小瓷人,端着薄肩膀,挺着小细腰,脸蛋被水汽熏蒸出了淡淡的红晕,一双眼睛却是清凌凌的含着水——白家的人,都有这么一双秋水盈盈的冷眼,水汪汪的,不是热泪。
霍相贞看到最后,忽然拦腰抱起了他:“我送你上楼睡觉去!”
白摩尼仰卧在他的臂弯中,同时用右脚一点一点的蹬掉了睡裤:“我要睡的话,早就睡了。”
他抬眼盯住了霍相贞:“大哥,是我自己愿意。”
霍相贞移开目光,望向了白摩尼的左腿。左腿关节僵硬,皮肉绵软,总是沉甸甸冷冰冰,点点疤痕微微泛了红,把整条腿点缀成了斑斓模样。白摩尼不爱让他细瞧自己的伤腿,可是此刻逃不掉躲不开,只好伸手极力的去捂:“别看!”
霍相贞转过了脸,却是向他笑了一下:“那次多危险,差一点儿就没你这个人了。”
白摩尼垂下了头:“没了我……又怎么样?”
霍相贞抱着白摩尼下了池子:“不许胡说八道!”
霍相贞坐到了池子一角,将双臂搭上了两边池子沿。白摩尼到了水中,反而是更灵活了一些。自得其乐的划水转了个圈,他对着霍相贞,欲言又止的一笑。
霍相贞知道白摩尼的意思。放下双手擦了一把脸,他也笑了。笑过之后,他抬手一招:“过来。”
白摩尼用右脚轻轻一蹬池底,轻飘飘的游到了他的怀中。跨坐到了他的大腿上,白摩尼低头看了看,随即笑出一口小白牙:“大哥,你又憋尿了。”
霍相贞轻轻一拍他的脑袋:“扯淡!”
仿佛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诱惑力,白摩尼忽然不好意思了,本来预备着要对大哥死缠烂打的,如今脸皮忽然薄了许多,一肚子的理,也讲不出了。弓着腰转了身,他面红耳赤的也有了反应。挺着家伙面对大哥似乎是不雅观的,所以他想躲一躲,至少是遮一遮。
可是未等他把水中的大毛巾捞过来遮羞,霍相贞挺身而起,却是已经抱住了他。
动作略一停顿,白摩尼心中暗想:“不先亲亲我吗?”
他不回头,霍相贞本来真有心亲亲他,但是亲不到,也就算了。一手揽了他的腰,另一只手不上不下的抚摸了他的背,霍相贞不知怎的,骤然生出了老虎吃天、无处下嘴的感觉。这么细的一身骨头,这么嫩的一身肉,霍相贞简直不敢对他使劲。可是不使劲怎么干?试试探探的贴向前方,霍相贞的呼吸滚烫颤抖,全扑在了白摩尼的后脖颈上。
白摩尼抬手扶住了池子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记得顾承喜不是这么做的,顾承喜单是亲他摸他撩他,就足足弄了小半夜,周身上下全照顾到了,让他痒酥酥的眩晕舒服。这是他不愿再提的回忆,可此刻他是不由自主的要想起来,因为大哥和小顾真是太不同了。
“大哥……”他开了口:“你轻点儿。”
霍相贞“嗯”了一声,气息是明显的有些乱。
白摩尼紧紧的闭了眼睛,自认是戒过大烟的人,什么苦楚都能忍受,所以屏住呼吸咬了牙,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熬过今天的一关。扒着池边的手指泛了白,他在缓缓而至的剧痛之中开始哆嗦:“大哥,已经进、进去了吗?”
霍相贞的额头上也见了汗:“没呢,我刚——”
话未说完,他的动作猛的一顿,同时睁大眼睛,发现水中逸了淡淡的血丝。立时向后抽身而出了,他从白摩尼的股间又带出了一股子血。而白摩尼本就快要忍无可忍,如今猝不及防的挨了他的大动作,几乎被他扯出了肠子,当场疼得哭了一声。扶着池边翻了个身,他向后一转,脸上的哭相瞬间变成了惶恐:“大哥,血!”
霍相贞像是傻了:“血。”
下一秒,霍相贞如梦方醒的骤然起身,大喊一声:“血!”
然后他一把抱起白摩尼,抬腿就往池子外跳。跑到门口他停了脚步,转身又扯了一件浴袍裹住了白摩尼。白摩尼抬手抓了他的头发,带着哭腔问道:“你干什么呀?你要光着屁股跑吗?”
霍相贞一言不发,当真是光着屁股冲出了浴室。午夜时分,楼内无人,霍相贞一口气跑到了楼上。撞开房门进了卧室,他把白摩尼往床上一放,随即把对方的浴袍扯下来往自己身上披:“别怕,我这就去打电话叫医生来。”
白摩尼忍痛探身抓住了他:“你回来!用不着!医生来了,我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