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漫孤舟
第三章
滕野斜了秦子川一眼,默不作声——如果这秦子川真有点浪荡公子的高情商,这会儿就应该知道适可而止了。
而这位秦公子的情商似乎还不够格做一位纨绔,他自讨没趣的继续与滕野搭话:“你和李旭是铁磁儿?我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啊?”
“你跟他认识多久?”滕野冷不丁的问道。
秦子川想了想,笑道:“快一个月了。”
秦子川很快意识到了滕野对他们这一众人的不屑,于是努力挽回局面,“其实我也很少和他们聚的,这种场合我也只是偶尔来,没想到这次来就遇到了你,我觉得我们是有缘分的。”说着,这位秦先生还特别不自觉地越挨越近。
滕野皱着眉厌恶的瞥了一眼他俩紧挨着的胳膊,突然起身,秦子川险些没栽下去。
“我去趟洗手间。”
打开包间门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灌入他的肺里,呼吸顺畅了不少,就是刚才那杯酒喝得有些急,脑子一下子没缓过劲儿来,此时十分迫切的需要凉水来清醒一下。
有些人是真的聪明,而有些人则是自作聪明。
比如刚刚的那位秦先生,就是自作聪明的典范,他以为滕野的那句“我去趟洗手间”是在给他暗示着什么,于是滕野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并且还暗搓搓的洋洋自喜。
滕野捧了把凉水洗脸,让自己尽可能的恢复精神,好对付那些“妖魔鬼怪”,没想到刚仰脸抹去多余的水渍,一睁开眼就看见秦子川在他身后色眯眯的看着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在这做什么?”滕野转过身面对着秦子川,冷声问道。
秦子川还十分入戏,丝毫感觉不到滕野的不快,邪魅一笑,“来看你啊,你怎么一来就不回去了?”
滕野啧了一声,直言不讳地说道:“碍您什么事儿了?滚。”
秦子川一愣,下一秒贱笑又回到了脸上,道:“真辣。”
“辣你妈。”滕野挥手就是一拳招呼在秦子川的脸上,尽管控制了力度,秦子川还是被带了一个踉跄。
秦子川捂着挂彩的脸颊反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被一细皮嫩肉的兔子揍一顿是非常丢脸的事情,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秦子川的一世英名就毁了,以后在圈子里可还怎么混?
秦子川满脸堆着混蛋笑容,向滕野步步逼近,不知道下一秒要做出什么事来。面对这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秦子川,非但没有面露怯色,脸上还隐约浮出一丝狠戾。
以秦子川的智商不太能注意到滕野脸上这若有若无的阴鸷,毫无顾忌的伸出他的咸猪手。
就在滕野悄悄在兜里往手指上套指虎的时候,秦子川的罪恶之手被另一只宽厚的、青筋突起的大手给抓住了。
两人皆是一愣,看向这只强劲漂亮的手的主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
这男人五官端正,目光凌厉、嘴唇紧抿,一副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头发整整齐齐的拢在脑后,宽肩窄腰大长腿,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看到这人秦子川立马蔫了,表情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唯唯诺诺的说道:“冷总,你今天不是在家休息吗?怎……怎么来这儿应酬了?”
男人用鼻孔哼声道:“我今天要不是临时有应酬,还没撞见你在这胡来了?”他偏头看了眼一旁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滕野,说道:“你就是这么欺负小孩儿的?”
秦子川扬了扬脸,示意男人看他脸上的伤,丧着脸解释道:“您看,是他先动手的。”
“拿钱在这儿找一孩子揍你,是不是我给你开的工资太多了?”男人反问道。
秦子川立马闭了嘴,回脸瞪了滕野一眼,向男人说道:“我去公司加班。”
男人用余光看着秦子川离开洗手间,对滕野笑了笑,问道:“你没事儿吧?”
滕野在兜里握紧的拳头因为男人温润的声音而松开了,指虎也从手指上脱落下去。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心脏不禁漏了一拍。
“怎么了哥们儿?”李旭这会儿刚从“前线”退下来,嗓子都唱得有些哑了。
滕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脑子里还全是刚刚的那位“冷总”,思绪怎么拽也拽不回来。
李旭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吓得他一个激灵,险些没从沙发上蹦起来。
“你干嘛啊?”
“啧啧啧,你看看你脸红得,是酒喝多了还是我衣服给衬的?”李旭拎起自己酒红色天鹅绒衬衫的一角朝滕野的脸上比划着。
滕野摆摆手,“去去去,别瞎闹,你男朋友可在跟小帅哥唱情歌呢,你也不管管?”
李旭漫不经心地说道:“管什么?认真你就输了。”
他跟李旭关系好,也许是因为李旭这满嘴跑火车的性格跟谁都能聊得来……但是李旭对感情的态度他是不敢苟同的——李旭总说“遍地撒苗,广种薄收”的道理给他听。
他活了将近二十岁,一次恋爱也没谈过,倒不是没人追,只是他觉得这些人都没什么意思,毕竟谈恋爱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没遇到真有感觉的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去和老太太跳广场舞。
可是刚刚看见那个男人的那一瞬间,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怦然心动”,只是还没来得及整理情绪要个联系方式,那认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等他缓过劲儿来的时候,人早已没了踪影。
“那个秦子川,你熟吗?”滕野问道。
李旭一边“嘶”,一边想,想了半天后冲滕野点点头,“认识。”
“……”
“怎么?有兴趣?你要有兴趣我马上给你弄到联系方式。”
“不是,我想问问他什么公司的?我好像看到他同事了。”
李旭眯着笑眼睛不怀好意的冲他笑着,“咱家小处男总算是开窍了。”
“你烦不烦?”滕野没好气地砸了李旭一拳。
第四章
李旭动用了一群“狐朋狗友”的关系就把秦子川的个人资料全给调查出来了。
“男,年龄二十七,中恒集团总裁高级助理,三围……”
“停!”滕野摆摆手,“中恒的?”
李旭点点头,“怎么了?心动了?”
秦子川是中恒总裁的高级助理,那他刚才一口一个“冷总”的人不就是中恒的总裁吗?少年刚萌发的爱情火立马就被现实的冷水给浇灭了。
他滕野,一个来历不明、高一就辍学的不良少青年,和那位中恒总裁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它们是两条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到了半夜两三点,人都差不多散了,李旭那个新交的男朋友也没了踪影,几个伶仃大醉的人在包间里横尸遍野,滕野已经缩在角落里睡了一觉了。
“走了。”李旭拍拍他的肩膀。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环顾了一下四周。
“嚯!”
和他睡着之前完全是两个情景。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走不走?”李旭无奈的看着他。
他摇摇头,家是不会回去了,因为那根本就不像个家,更像是囚满他所有悲哀与苦痛的囚笼。
“那就上我那儿去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是无聊。”李旭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他看着李旭笑了一下,用胳膊勾住李旭的脖子,“谢谢你,哥们儿。”
“谢什么啊,那么说我可不乐意了,多见外。”
这一宿在李旭家,那下一宿呢?
到了李旭家两人都已经疲惫得无力洗漱了,坐在床上倒头就睡,第二天大中午了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每次过生日都过得那么难受。”李旭一边摁着太阳穴一边懊恼。
滕野翻了两个身也没有继续再睡下去的心情了——睡姿原因导致伤口被挤压。
“我要死了。”
李旭转脸一看滕野,嘴巴都张大了,滕野身上有几处很明显的伤都已经浸出了血,昨天穿着厚厚的外套他也没看出来,就看见这小子脸上挂了点儿彩,现在脱得只剩一件白T恤,殷红的血迹显而易见。
“你怎么回事儿?被揍得那么惨。”李旭扯过滕野的胳膊就开始翻来覆去的看,生怕错过哪一处伤口。
滕野慢慢的把胳膊缩了回去,这种丢人的事儿他不太愿意说,要是说了李旭肯定也愿意帮他,但是即便李旭家底殷实,四十多万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能让亲哥们儿白流这么多血。
李旭啧了一声,不乐意了,“你要把我当你哥们儿你就说,甭说多大的背景我都让人去弄他!”
“不是这么个事儿……”一听李旭又想去打打杀杀他连忙否定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开口。
“我妈……欠人家钱了,我刚好回家就给撞上了,结果就被揍了。”
李旭一边点头一边瞪着他,“行,你小子真行,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给我说?白把你当哥们儿了。”
“嘿,你别急啊,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这事儿我管不了,他们也没让我还钱……”
“真没让你还钱?”李旭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嗯。”
“行,不过我先说啊,你要有经济上的困难,哥们儿能帮的肯定帮。”
“亲的。”滕野用拳头撞了撞李旭的拳头。
从李旭家出来后,他去了他一直驻唱的酒吧——一个充满文艺装逼范的音乐酒吧。
他辍学后就一直在这家酒吧驻唱,老板陈望津对他十分不错,就像对亲弟弟一样。酒吧除了他还有一个四人乐队。
说起来,这个乐队有一个叫陈都的键盘手一直暗恋他,虽说是暗恋,可却是人尽皆知,只有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也从未给过人家回应,
“哟,怎么还挂彩了?”陈望津远远地就望见数日不见的滕野终于现身了,仔细一看,居然还带着伤。
滕野拿过他桌上的洋酒,一饮而尽,“怎么?性感吧?”
一旁的陈都也凑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你注意点吧,性感什么啊。”
“你懂什么,这叫战损美。”滕野扬扬手,“今晚你们有演出吗?”
陈都点点头,“有啊,你要来唱吗?”
“都行。”说完,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听铃声就知道不是他自己的那部,他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喂。”
“喂。”失主的声音异常沉着冷静。
滕野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怪不得这么久都没联系他,莫非这人已经拿到了他的定位?
“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掌握了你的确切位置,如果你还没有归还手机的意愿,我真的会让你付出后悔一辈子的代价。”失主说道。
说不紧张是假的,他现在要准备进行一个几十万的谈判,谈得好他就能拿到钱,谈得不好就容易把自己谈到号子里去。
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老成一些,“好,但不知道你说的酬金那件事还算不算数?”
失主吸了口气,沉着道:“当然算数,只要价钱合理,这就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