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茶顷
难得的,张超英伺候完春秋兄妹入睡,再给于宗义两口子归置了房间后,这一晚,也和严国盛留宿在雾戌山下的竹楼中。
到了天彻底黑了下来,众人要休息的时候,严国盛被张超英赶去和于宗义一屋儿,老姐儿俩愣是手拉手地进了另外一个屋儿,那家常是摆个没完没了,兴致浓得严国盛和于宗义看着就心底冒酸酸。
至于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翟让,在严澈叱责了小金一番后,小金消停了,翟让这才喘着粗气,泪汪汪地拖着沉重的腿,“爬”回了属于他的那个房间,是无论如何也不要进有着小银的严澈的房间了:妈呀,太可怕了,这哪里是什么云豹啊?根本就是要吃人肉的非洲豹。呜呜……好可怕,好可怕啊呜呜……
于宗义是真的喜欢这雾戌山,到了要休息的时候,简单冲了一个凉,换了一身宽松休闲的衣裤后,背着手,顺着雾戌山下的青砖小路,围着雾戌山慢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这个时候,于宗义不免感叹:什么金牌成绩,什么队伍名誉……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到了到了,身体垮了,什么也不是。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终老,才该是人追求的啊!
感叹还留有一丝遗韵在空气中,于宗义就看到在池塘草亭中收拾茶具的严澈,脚步微微一顿,还是走了过去。
“于教练。”严澈闻得脚步声,转身看到走过来的于宗义,浅笑着招呼了一声。
看着严澈的笑,于宗义心下微微怔神,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摆摆手,于宗义苦笑道:“什么教练不教练的啊?要是不介意,喊我一声于叔叔吧!”
严澈微怔,片刻也会意一笑:“于叔叔。”
“欸!”于宗义也笑了,带着笑意地眼看着严澈,指了指草亭里的石凳:“不忙吧?咱爷儿俩坐着聊一下?”
严澈点头,将归置好的茶具再次铺开,插上电源,开始烧水。
“不用不用了,这会儿再喝茶,回头要睡不着了。”于宗义作势要拔掉插头,严澈却笑着阻止道:“于叔叔,不用担心,我的这茶,不提神。”
说话间,严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一点一点展开:“这个茶叫茶花茶。喏。”指了指齐王山的方向:“就是那金茶花烘焙制作的花茶。”
于宗义一愣,顺着望了望,夜色中虽然看不到齐王山一山金茶花的景色,却也有着白日里的映像,道:“那可不成,那金茶花……能摘?”
颔首微笑,严澈道:“金茶花,可不单是齐王山有,呐,其实鸡冠山上也有不少,只是颜色没有那么绚烂而已。”
于宗义嘴角抽抽,心道:好嘛,咱外面都炒上天的稀罕东西,在你们这里就这么糟践了。
这金茶花茶,确实是好东西。
于宗义端起杯,放在鼻下深深地嗅了一口:香。
绵绵的花香随着热气的灌入,顿时让整个人都舒爽起来,于宗义不由眯了眼:“真香,这个香味,我闻都没闻过。”然而,这个香味,却让我,再次想起了那个如花一般的女子……她,还好吗?难道真的红颜薄命,就这么去了?
睁开眼,看着对面那张神似的脸,虽然对方是男性,却……那么相似。
“于叔叔?”严澈被于宗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微红了脸,出声轻唤。
“啊——”于宗义回神,有些尴尬,赶紧牛饮一般喝下杯中的茶,老脸也有些发热。
“咳嗯——”清了清嗓子,于宗义放下陶杯,看了严澈一眼,有些犹豫。
“于叔叔,你……有事要问我,是吧?”玲珑如严澈,怎么会看不出于宗义眼底的那些情绪?于宗义犹豫不决,不如提前开口。
“额……”于宗义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严……澈,是吧?”
严澈颔首。
“你,你母亲……”于宗义又开始犹豫了。
严澈洗杯的动作一顿,愕然抬头,看着犹豫的于宗义:“于叔叔,你……”
“你母亲姓万俟,对,对,对吗?”于宗义的话,有些颤抖。于宗义的眼神,有些激动,又有些畏惧。
畏惧什么呢?
严澈不知道。
不过,严澈还是点了点头,压下了心底那一丝慌乱。
“万俟……万俟……万俟姝瑜?”于宗义在严澈颔首那一瞬,倏地站了起来,手紧紧地抓住了严澈烫洗陶杯的手,似乎……感觉不到那热水的灼烫,眼神带着闪烁地激动,嘴唇……也在颤抖:“是,是不是?”
严澈的愕然转成了惊愕,盯着于宗义,眼神,却在这一瞬间冷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宗义,曾经也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一枚。
三十年前,他与同窗兼好友庄暮生下放到了南方的一个小山村。
那个村子很穷,环境很恶劣。
与于宗义他们一起下放的同一届知青中,好几位就因为当地恶劣的环境,终生沉湎在了那一片异乡土地之下。
于宗义的父母是军人,家庭条件也不错,因此,他是那一批知青中,最先有了逃跑念头的人。
当然了,对于逃跑的知青的处罚,是极重的。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又想到父亲的皮带,于宗义没有逃,却在到达那个山村的第二个礼拜,因此病倒了,村委不得不把他送到镇上的看病。
庄暮生是送于宗义去镇上看病的人之一。
也是这样,他们认识了到镇上卖草药的万俟姝瑜。
几乎……他们一行六个年轻男知青,在看到万俟姝瑜的第一眼,全都被那惊为天仙一般美貌的万俟姝瑜怔怔地定在了原地。
没错了,他们热血的心,在那一瞬绽放了青春的花朵——在那一刻,六个年轻知青,都觉得自己恋爱了,而对象,就是那个有着朴素美,却艳丽过他们见过的所有的城里姑娘的万俟姝瑜。
于是。
于宗义逃跑的心思没了。
于是。
于宗义开始和另外五个人一样,开始打探人家姑娘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