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茶顷
付梓已经被人一拳揍翻在地上,还没爬起来,来人已经提拧起他的衣襟,生硬的拳头左右开工地招呼在付梓的那张帅气的脸上。
一金一银两道影子扑将过来,严澈发现身边多了小金小银,而正“招呼”付梓的人,正是藤子都。
严澈愣住了,听到又有人声从院外传来:“小藤,你做什么,别胡来。”
声音是严江的声音,声音一落下,严江的身影果然出现在拐角,身后还跟着严钊等三个严家湾的年轻一辈……诶?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三儿,三儿,你怎么了?没事儿吧?”严江担忧而焦急的声音唤回了严澈惊飞的魂儿,看到严江正扶着他做到了椅子上,双眼担忧地看着自己:“三儿,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没被人欺负吧?啊?三儿?你别吓哥啊!”
张了张嘴,严澈还没说话,目光就透过严江的身子看到严江背后的一幕。
藤子都仿若疯癫一般,呲牙咧嘴,满目赤红,一脸狰狞地被严钊与另外一个青年满头大汗地抱住了,却依旧拦不住藤子都还要踹出去的脚。
而付梓全身污糟地被跟着严钊一同过来的另外一个青年扶起来,似乎……藤子都这次下手,真的不轻。
严澈看了看严江,抬着手指指了指严江身后,严江假装没看见,继续关心严澈“有没有受伤”,严澈眼珠子都快崴着了,严江的目光依旧还在严澈身上上下游走,嘴里叨叨:“没事吧?没事吧?唉唉,哪里有没有疼啊三儿?啊?”
严澈翻了翻白眼,突闻付梓一声痛呼:“嗷——你TM属狗的?咬人?”
抬眼望去,付梓再次跌坐地上,捂着胳膊,已经有血迹从指缝流了出来,愤愤地盯着藤子都。
而被严钊两人死死抱住的藤子都,“呸”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得意地一挑眉,咧嘴嗤笑:“老子就是恶狗,怎么地!!”
说话间,藤子都嘴角挂着的那殷红之色甚为触目惊心。
第116章 棒打落水狗
在藤子都的“钢牙”下,付梓光荣地挂了彩。
帮忙处理付梓伤口的人,不是付梓期望中的严澈,而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痛有了错觉的缘故,总让付梓感觉不对劲儿,明明笑得憨厚的老实人大好人严江严老大,为什么付梓在这一刻却有种遇到焉儿坏焉儿坏的人,并被人死命算计时,脊背发寒的错觉呢?
付梓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刻了一串血肉模糊的牙印,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冷着脸,抿紧嘴唇给藤子都打理伤口,眼底却明显有着温柔与担忧的严澈,心里犹如被针扎了一般……自嘲惨笑还未如愿地从嘴里哼哼出声,扯动了伤口,“嘶——”地一声冷吸气,付梓觉得严老大的动作,似乎,好像,貌似,又重了一些些。
经历了前面一番动作,严江再笨,也岂能有看不出里面一些小问题的道理?
于是,严江不着痕迹地打发了严钊三人回去,顺道去地里看看,看家中那三位家长和自家婆姨啥时候回家来,若是活儿收的早,并希望严钊和自家婆姨商讨着,看看如何能拖住三位老人的脚步,尽可能地让他们晚点回来……嗯,回来太早,这摊事儿还不就给曝光了,叫老人担心难过么?
一番交代,严江也不管严钊明白没明白,只是再三嘱咐严钊要按着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搬给自家学一遍,其意就是:你不懂,你原封不动搬过去,咱家婆姨自然就懂了。
严钊不服气地瞪了一眼严江,最后没办法,还是得磨着牙走了。
见围观人士都退场了,严江这才在自家弟弟的招呼下,开始“打扫战场”。
斜了付梓一眼,再暗暗一比较藤子都,严江嘴角几不可见地不屑一撇,心底一阵嘀咕:咳嗯,都说“人比人心疼人”。和这个小白脸一比,啧啧,还是小藤这不长眼儿,没脑子的粗人(?)比较入得咱的眼,呃,至少藤子都那小子是真心疼咱小三儿地,咱小三儿嫁(?)了他也会把他压得死死(???)的,管他气管炎还是妻管严什么的……咱怕自家婆姨有错么?
那还不是摸清楚了自己婆姨那点“小心思”,那点刀子嘴豆腐心,明里得理不饶人,其实是在怕羞嘴硬的小脾气?
那还不是知道自家婆姨是真心心地对待咱,对待咱一起建造的家,对待咱家里的所有人?
要是换做兀那败家娘儿们,家里有一分钱就往娘家搬的,你再来瞧瞧看,老子会不会害怕家里那个婆姨?!
如此一番寻思,严江更加地看付梓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心底哼哼一阵冷笑,下手……越发地利索,越发地使力起来。
嗯,当然,付梓不时忍痛的呻^吟,最后也变成了鬼哭狼嚎的痛呼。
这情形,看在一旁的藤子都眼里,藤子都不屑地瞥了付梓一眼,语调愈发欠揍地吐出一串串刻薄的讥讽嘲笑。
藤子都此举只是得了严澈伸出手指,轻轻在他伤处一按……立马,藤子都老实了,安分了,跟一条邀宠的老狗似的,只差摇尾乞怜了。
付梓委屈地看了严澈一眼,这个动作看得严澈拧眉多了一层厌恶:真是连小小的严家陵都不如,严家陵打了架,从来不会因为那点儿疼弄得呲牙咧嘴,不顾形象的。呃,貌似,大概,大多数时候会躲去他那个老舅公那边“疗伤”,整理干净利索了才会“安然无恙”地回家(……)。
看着在自己说不上温柔的动作下愈发“乖巧”的藤子都,不由得,严澈又想起了先前付梓那番言语,那番威胁,心下不免有些戚戚然。
何谓“识人不清,遇人不淑”?
这样的话,未必只是适合按在女子身上,放在他……这样的男人身上,何尝不是“恰如其分”呢?
想着那些“相依相偎”的日子,严澈心里的苦楚又何止一点两点?更多的,恐怕是他被自己看不清人,得到这个结果……在他的人生之中,这是一个极大极醒目的污点。
这个污点,摧毁了严澈从小到大,一向自信自负的聪颖睿智,摧毁了他过去那些“想当然尔”,也摧毁了他自尊自强的垒壁……践踏了他仅存的尊严。
于此,咬了咬牙,严澈迫使自己不再去看一眼付梓,而是全身心的投入藤子都的“疗伤”动作中,动作也因为心里的活动,愈发地温柔,愈发地愧疚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严澈心中无声自问。
当年,因为与藤子都的相遇,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造成了他人生路的扭曲。那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他和付梓不管是阴差阳错也好,阴谋诡计也罢,从两个完全的陌生人走到了一起,这一走就是几年,而后又出了逼得他不得不回到严家湾的腌臜事……所以,算来算起,严澈也就那么理所当然地恨起了藤子都,恨他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但是,换个角度而言,严澈虽是“狡辩”无数,却也不能忽略……人的命运,并不是因为谁来扰乱就会扭曲,不是么?之所以变成自己如今的局面,严澈,他自己也难辞其咎。
若他真的是那株“出污泥而不染”,“濯污直傲”的小莲花,那么,他又怎么可能陷于污泥不可自拔呢?……终归而言,他严澈不是莲花,他也只是凡俗中的一个俗人罢了。
所以他痛苦,他挣扎。
了了,一朝明悟,他才能放开心防,认真的接受别人,接受自己……比如,认真的,正面的对待他与藤子都的感情。
嗯,虽然有的时候那种所谓的“明悟”,挺残忍。
“怕疼就不要动。”
心思转的越久越多越广泛,严澈的脑子就恍惚得越发茫然,无措,甚至有些感到无处掩藏……这种复杂纠结的感觉,是严澈熟悉的,也是他最害怕的——当年,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齐垣时,严澈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感觉。
记忆的思绪像那种被扯破扯松的旧棉絮,把掩藏在里面的无数的脏东西,一一释放,铺天盖地,漫天飞舞。
丝丝缕缕,到处张牙舞爪。
严澈的心终究还是乱了,下手也没有了轻重,手中的紫药水直接泼到了藤子都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