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茶顷
严国荣摇头晒道:“我和你嗲一个桌吃饭?那你们就别想吃好了。”
干干一笑,严澈倒觉得这会儿自己也开始矫情起来,一下不知道该留还是不该留。
“好啦好啦。”拍了拍严澈的肩头,严国荣盯着严澈认真道:“你嗲一辈子就那臭脾气,哎,亏得生出你这个儿子。以后这边做顺了,找时间也上县城去认认门吧,如今家里就剩我和你二伯娘两把老骨头了,能多看一眼就看多一眼吧。”
在严国荣临出门前,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落,又瞄了一眼静悄悄的雾戌山和周围一眼,悄声对严澈说:“上次你大伯说你们家橘树的事,我不管你是用了什么办法,以后给我掩实了,弄出这么大动静……哼,要不是你严卓哥给镇派出所说了话,让人看着点……反正,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严澈身子一僵,没想到先前还和蔼慈祥的人,走几步就来这么一招,有些愕然地看了严国荣一眼:“二伯,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哼。”严国荣冷哼一声:“你当我和你嗲一样一根筋?自己好自为之,有事来找我。”
说完,手一甩,背着手一边打量竹楼四围的模样,一边缓步向院门口走去:“不要送了,赶紧回吧!”
严澈嘴角抽了又抽,站在原地:我没想送你!难怪嗲和你不对付,真是转身就变脸,一套一套的,吓死人啊!
送走严国荣后,严澈才发现严国强已经带着藤子都上了山,一大把嫩生生的还滴着露水的萝卜苗放在篱笆旁的竹簸箕里,想来着应该是严国强去严家湾老院子里摘的。
自从竹楼完工,透了半个月,一家人基本上就搬来了山下,严家湾的老房子几十年来第一次空了下来。院子里除了严澈后来搭出来的那个小菜园,基本都养起了鸡。
而这萝卜苗,就是当初那个被严澈用来做实验的迷你小菜园里摘回来的——虽然后来知道那巨型萝卜都是严澈手里的“高科技技术”造成,后来把家搬到山下竹楼后,严国强还是在里面撒了一些萝卜种子,说是沾沾养分。
严国强说的也没差,这已经是那迷你小菜园里出来的第四茬儿萝卜苗了,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能摘一两大把,够炒一个菜,而且没有一般萝卜苗的苦涩,带着甘甜,有些像甜麦菜。
端起竹簸箕,严澈看了看天,估摸着做早饭怕是晚了,不得不开始张罗午饭,早中两餐一起解决算了。
眯眼想到严国荣临走前说的话,严澈心下还是有了计较:这事,恐怕以后还善终不了。得想个完全的办法,既能把湾里人的心抹平了,还能把人嘴巴都给堵得实实的。并且,藤子都来了之后,很多东西越来越不方便实施了……
藤子都跟在严国强身侧,正认真的听着严国强教导如何照料果树,还有看果树是否健康,是否有病虫害时,觉得鼻子一氧,扭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揉了揉鼻子,藤子都望天暗想:诶?难道是哪位美眉想起我了?
色迷迷的笑还没勾出来,脑袋上已经狠狠挨了一下,藤子都一回头,看到严国强正怒瞪着自己:“要我教你,你就给我认真学着,不然收拾东西下山待着。”
藤子都这才摸了摸鼻子,一脸谄笑:“伯父伯父,您教的可真好,真的,真的,你这么一说一教,我脑子里居然能出现电影画面,真是绝了!”
严国强好笑又好气地摇了摇头:“跟上了,不然中午三儿不给咱爷儿俩吃的。”
“嗷~”哀嚎了一声,藤大少爷屁颠屁颠地跟上了严国强的脚步,继续接受他现学现卖的农科普教育去了。
时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翻阅,一天一天,有条不紊地翻了过去。
严勇一行恶意破坏严澈家山上果苗的事,虽然在询问严澈建议时,严澈开口好意说着不计较,然而不知怎么被人捅到了乡政府几个领导耳里。陈书记尤为震怒,在办公室拍桌而起,大手一挥,恁是将严勇一行扭送了派出所,归类为年底严打揪出来的地痞流氓一流。
在乡里村委干部年结会上,严国昌和严冲也被张乡长重点点名批评。
虽然严国昌代理村长的职务在这次大会上直接被撤销,却意外地保留了两人的工作态度,既没有给两人处分,也是没有换掉两人。
乡政府对这对叔侄俩的决定,严澈是在次日得到消息的。
于是当天就去了镇上,拉着严江去了黄生群家。
在黄生群的带领下,三人好烟好酒拧到了陈书记的家。并由严澈开口,为严勇一行求了情,陈书记也口头承诺去跟派出所说说话,通融通融,要是四人态度良好,有悔改之心的话,就让四个人在家安安生生过个年。
因为这个,在严澈回家的第二天,严勇的继父孙益远、严勇的母亲带着严勇和他媳妇儿一同来了一趟严家湾,亲自登门跟严澈赔礼道歉,也对严澈出面帮严勇求情表示深深的感激。
严国强拒绝了严勇家送来的礼物和钱,难得地说了一番话,既教育了严勇“严家本是一家人”,又让孙益远“不要过分溺爱孩子,那是害了孩子”,还叫严勇婆姨“看好男人,女人是家里的主心骨,男人在外面奔波,女人不光要把持家,还要把持男人,别叫男人做错事”……云云云。
神采奕奕地讲述长篇大论的严国强,看得严澈藤子都一愣一愣的,直到人家都走了许久,两人还没回过神来。
严澈没有“以德报怨”的心理,也没有“你打我左脸,我给你右脸”的品德,他只是稍微做了一下面子工作,毕竟,开了年要开展的一系列动作,若是没有乡里乡亲的支持保护的话,将必定会寸步难行。
并且,做了这么几次“好人”,口碑自然也渐渐出来了。
对于“好人”,朴实的农家人也绝对是乐意保护的。
忙忙碌碌,一转眼大年三十儿就到了。
严江一家三口也在下午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回了严家湾。
藤子都被严江拉着上山“视察”的同时,严国强也被小孙子严家陵叽叽喳喳的拉去了池塘,说是要喂鱼(-_-|||)。
赵翠花要给灶房里准备年夜饭的严澈打下手时,看到严澈准备的那一摊材料,愣了愣,坐到了灶前,帮严澈烧火。
时不时叔嫂俩也能说上几句话,拉下几句家常,气氛少了疏离,多了几分温馨。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严江追着小金小银回了院子里,藤子都跟在后面嘟嘟囔囔“一个二个都这样,这畜生就是会讨好人,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是歧视,歧视,红果果地歧视哇”,被严澈听到后,忍不住狠狠翻了几个白眼。
严家陵在池塘帮严国强搬鱼食儿搬出一身汗,小脸儿红扑扑的,一见严澈就开始“羞涩”起来,扭扭捏捏要靠近又不好意思,惹得大人一阵好笑。
最后,看着饭菜就快好了,严国强才打发严家陵跟在严澈身后,去严家湾把严国盛老两口叫过去,反正家里就他两个,怪冷清的,不如一起吃年夜饭。
晚上七点四十几,正式开饭前,严国盛提溜出一大串二十四响的电光炮,身后跟着严家陵藤子都两条尾巴,来到院子里,准备点火放炮。
严国强在严澈的笔记本电脑跟前,听着用小公放播放着喜庆的新春贺曲听得红光满面,嘴巴咧得都能看到后槽牙。
于是,大手一挥,严国强指使着站在自己旁边,和他一起专研这“鬼东西”的严江,让他去把严澈月前去县里买回来的那台二十四吋彩电搬到了客厅。
在张超英和赵翠花忙着端菜摆碗摆筷子时,看着屏幕上有雪花的画面,严国强背着手,声音洪亮地又让严江严澈兄弟俩调天线,转到了央视频道,准备边吃饭边看春晚。
八点整。
原来严家湾老房子堂屋里的那张大木桌上,摆满了大碗大盘的饭菜,这张大桌子,如今总算围坐了一圈人……虽然,少了几个人。
张超英拿着瓷勺,冲着严国盛挥了挥:“准备开饭啰。”
“好嘞。”严国盛回了一声喝,让藤子都这条大尾巴把严家陵这条小尾巴带远点,就着手里的烟头,猛吸了一口,趁着火点正旺,点到了鞭炮的火线儿上。
严家陵的注意力从手里严国盛给的哑炮转移到了皮毛漂亮的小金小银身上,这不坐到桌边儿了,也不忘把小金小银唤道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