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吃黑 第15章

作者:文盲土拨鼠 标签: HE 强强 近代现代

男孩感到脖颈处的手臂力量立即减了一分,他的血液循环猛然加剧,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杜以泽用枪管不耐烦地顶了顶太阳穴,“现在捡!”

男孩因为缺氧头昏脑胀,脸色发青,还是忙不迭地侧身去捡,但杜以泽不让他离开自己的禁锢,他只得奋力身长手臂,两根手指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捡起一小把钥匙。

“给我把脚镣解了。”

男孩艰难地喘着气,另一只手握起杜以泽脚镣上的锁,斜着眼努力寻找锁孔的位置,钥匙尖在锁上慌乱地撞了好几下才终于插进锁眼。

杜以泽与看守的视线全程就没有离开过对方,犹如两虎相斗,剑拔弩张。等到那声清脆的“咔嗒”声响起后,杜以泽不紧不慢地踢掉脚镣,从与地上焊接成一体的审讯椅里缓慢地站了起来。

男孩被他挡在身前,看守不能开枪。杜以泽每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你该把人放了吧?”

“我说话算数,但不是现在。”

杜以泽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审讯室,他依旧将男孩架在自己身前作为肉盾,自己则背贴着墙,缓慢地朝审讯室外挪动。

基地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仅剩的几个特勤队员在看到杜以泽持枪挟持着人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纷纷毫不犹豫地掏出枪,指向了自己曾经的队友。

“我不想杀人,”杜以泽收紧手臂,道,“我只是想出去。”

“你这样出去了又有什么用?”

杜以泽眼神晦暗,没有答话。从他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回不去了。杀戮的念头从杜以泽的脑袋里一闪而过,犹如一道妖艳的闪电,他可真想一枪崩了手上这人,要不是介于这个闯入者的逼迫,他大可不必落入如此境地,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杜以泽已经退到了基地门口,他知道身后的门外是另一片自由的天地,也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松开禁锢,将男孩往前狠狠一推,自己往后一缩,撞开基地的大门,从半开的门缝中冲了出去,迎着呼呼刮过的夜风不知疲倦地向前奔跑。他一个利落的肘击揍弯了保安的腰,迅速翻过基地外的安全围栏,落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

正当杜以泽手足无措之时,街对面的一辆小轿车发出两声短促的喇叭声,虎子摇下车窗冲他招手,“上车!”

他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匆忙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虎子一脚踩下油门,伴随着轰隆隆的引擎声,转眼便消失在从基地里追出来的队员们的视线之中。

“老大让我跟过来看看情况,”虎子瞟了他一眼,打趣说,“没想到你小子可以,还能跑出来。”

杜以泽发觉自己手里还拿着那把枪,赶紧将它放在座位底下。他已经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光是袭警这一条罪名就足够他去号子里蹲个十年八年的了。

想到这他不禁弯下腰,双手捂住脸,重重地喘息起来,双肩都微微抖动。

虎子心情倒是不错,哼着小曲开了一个多小时的夜路,从基地一路驶向临近他们的中心地盘。

“你今晚去我那休息吧?”

等到杜以泽回过神来的时候,虎子已经拔了车钥匙准备下车。他见杜以泽还木愣楞地坐在副驾驶上,提高音量道,“这是我们的地方,他们进不来。”接着朝杜以泽伸出一只手,“来,把枪给我。”

杜以泽将座位下的配枪交给他之后慢吞吞地下了车。他到现在还没有从之前的情况里缓过神来,虎子跟他说什么他都置若罔闻,除非贴在他耳边大声询问才会“嗯啊”地回应两声。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蝉都停止了尖叫,风刮过树梢,骚扰着虎子的耳朵眼,他走在杜以泽前面,脚踩着干脆的树叶,带着他进入了一条狭长的小巷道。这条巷道通往他的居住地,位置极其隐蔽,长得跟杜以泽以前所见的两座筒子楼之间的通道有点相似,只不过干净、宽敞很多,也不会时常滴下脏兮兮的洗衣水。

“我看你还行,”虎子说,“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干?”

杜以泽先开始只是摇头,直到虎子第三次向他发出入伙邀请的时候,他冷声拒绝道,“不用,我不感兴趣。”

“为什么?你不会还想要回去吧?”虎子倒是不放弃,“报纸明天就要发行了,不信你明早去看——不过你能不能光明正大地搞到份报纸还是个问题。”

杜以泽掀起眼皮,“什么报纸?”

“那姓王的早把消息送给报社了。”虎子看他一脸疑惑,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同情,“我是不认识的报社的人,但我老大总认识吧?”他毫不吝啬地分享起来,“我老大看你被人当枪使,看你可怜才想帮你。你倒是不识好歹。”

“老鼠快活了那么多年,王家宇不知道这是换的第几批人了,好几次都要因为办事不力被革职了。”

“现在好咯,找到原因了,”虎子怪声怪气地说道,“原来是有内鬼。”

“你知道记者打算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是老鼠的卧底。”

杜以泽一怔,联系起刚才那人的突然闯入,以及他一口一个“你害死了燕子”,他这才意识到原来王家宇早就想好了说辞,无论是对付上面的,还是应付外界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风一夜之间就能吹到学校里。

杜以泽犹如当头挨了一锤,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嚅动着嘴唇,呢喃着,“我不是老鼠的人。”

“这重要吗?”虎子挑眉道,“你还真以为他护着你啊?人家那是目的还未达成。现在达成了,自然就要找内鬼,为自己正名,顺便再向上面邀功。”

杜以泽咬着牙低声骂道,“闭嘴!”

虎子愣了一下 ,接着大笑起来,“王家宇可比你聪明多了,难怪他要当局长了,你却得四处逃亡。哎呀,你说这人跟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杜以泽一个箭步上前,也不管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一把揪住他衣领,拳头都在颤抖,“你他妈闭嘴!”

“别这么紧张,兄弟。”虎子一脸笑意地掰开他的根根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粉末,在他眼前晃了晃,“要不要来点?我看你今晚就是压力太大了。”

杜以泽在看到虎子手中的小塑料袋时浑身一颤,他的眉头越收越紧,像要拧成一条麻花,脸上也呈现出强烈的震惊与不解,“……你怎么能吸毒?”

“精神时常紧绷,需要放松呗。”

杜以泽张了张嘴,依旧问的同一句话,“你怎么能吸毒?”

“我不刚刚才说了吗?”虎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票准备卷成柱状使用,“你他妈别不是傻吧?”

杜以泽脑袋里那根弦在绷到不能再紧之后应声断裂,他抓住虎子双肩的衣料将他连人摔在地上,接着摸过他腰间的枪,卸掉枪里的弹夹,又抢过他手中的一小袋粉末,一拳头捶在泥地上。小塑料袋被锤裂,杜以泽沾了满拳头的白粉,他便用这拳头狠狠地砸向虎子的额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杜以泽又落下一个接一个的拳头,“这是几十条人命!你知道个什么?”

一个普通的走私犯又怎么打得过全能的杜以泽?虎子呜咽两声,一会便没了反应,杜以泽却毫不犹豫地落拳,他没使任何技巧,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拳头的频率,力道之大如同在打一只沙袋。他的视线模糊,耳边一片白噪音,此时就算是落进油锅里,他大约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这样打了五分钟,十分钟,又或者二十分钟,他不知道,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虎子已经断了气,脖颈都几乎被他打穿。

杜以泽呼吸一滞,受惊一般地松开了虎子的领口,他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掌心和指甲,如同在看一双陌生人的手。

杜以泽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恍然间他抬起头,脸上又浮现出一瞬间的迷茫,像极了当年他和李明宇并肩走在回家的路途上时的样子,只不过此刻天已经黑透,前方没有金灿灿的夕阳,一阵寒意钻进他的四肢百骸,将他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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