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认得萧铮,温顺地走到他腿边蹭了蹭。那个中年男子从院里走了出来,“柳金,别乱碰!”

萧铮朝叫柳金的金毛吹了声口哨,对男人点点头,“没事儿,它跟我挺熟的,您这是带它遛弯去?”

男人摸了摸已经靠到他腿边的柳金,“遛弯儿,捎带着上兵马街给它买点炸鱼,”他低头轻轻弹了柳金脑门一下,“好好一条狗,偏爱吃猫食儿。”

萧铮忍不住笑了起来,蹲下身对柳金吐了个烟圈,“嗨!小枊儿,我可找到臭味相投的哥们儿了,等下次我去“余炸鱼”时给你打个包啊!”

中年男子也笑了,“听邱大妈叫你小萧是吧,我姓冯,冯致远。”

“萧铮!”萧铮一边和男人握了握手,一边往外掏烟,冯致远客气地摆摆手,“我不吸烟,北京空气不好,你也少抽。”

两人寒喧几句,冯致远带着有点呆不住的柳金去遛弯了,萧铮看着他虽已中年却依然修长挺拔的背影,心里忽然就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余味只穿着一条内裤站在床前发愣,床上放着一条外裤和一条内裤,裤子后面夹缝处布满了已经干涸的污渍。

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穿衣镜中的自己,肌肉紧致,线条流畅,不像有些肌肉男那样肉块大得夸张。

余味转了个身,雪白的子弹内裤包裹的臀部在镜子中显得鼓翘饱满,他盯着浑圆下面的缝隙,心里好像有团小火苗一点点的燃烧起来,早上那个男人在那个部位摩擦和碰撞的感觉像电流一样冲得他心里突突直跳。

娘娘喝了口水,眼睛似乎瞟了余味一眼,忽地“唉”了一声,活生生就是余味偶尔望天叹气的节奏。

余味抓起床上的内裤,在手里下意识地甩着圈,走到娘娘的架子下,“娘娘,我今天被人性骚扰了。”

娘娘扑楞了下翅膀,啄了啄羽毛,倒是没有转过头去不理他。

“可是我发现我不仅不反感,好像还挺享受,现在心里还特别的……想要,你说可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太变态了。”余味感觉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把手里的内裤扔回到了床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娘娘漂亮的羽毛。

娘娘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低头在他手上啄了一下,有点疼。

“知道为什么吗?”余味放开手,叹了一口气,“那男人身上有一种味道,就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的那种味道。”

余味把内裤放进洗手池中,打开水龙头哗哗地冲着,好像这样就能冲掉心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一直保持沉默的娘娘忽然对着窗外叫了起来,“想要、想要……”

余味:“嘘!”

娘娘:“变态、变态……”

余味:“……”

手机响了起来,余味关了水龙头,来电显示号码是“老板娘。”

娘娘还在热情十足地重复着那两个刚学会的新词儿,余味只好一边接老妈的电话一边往客厅里躲。

“谁在你那儿呢,臭鱼,交女朋友了吗?”余味妈耳朵倒尖,余味跑得虽然快,她却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好像在对儿子撒娇。

“妈,您还能靠点谱不?那是娘娘在练嗓呢,它的声音你都听不出啊!”余味有些苦笑不得。

“什么娘娘太后,还不是你能拖,成天不急不急的,眼看着再过几天奔三张的人了,连个姑娘的影儿还没让我看见,你说我这当妈的心里还能靠谱?”

余味妈一起到自己高大帅气英明神武的儿子至今还没有交女朋友就着急,心情就像自家油锅里的炸黄鱼,焦焦闹闹的。

“您要还是想跟我练催婚大法我可不奉陪了妈,我这还有一大堆衣服要洗,不少活要干呢。”余味担心老妈又要就着自己交女朋友和成家的事发功运气,忙使了个先手。

“得得得,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个,你都小一个月没回家也没来店里了,西直门是天南还是地北呀,总共你开车十多分钟的路,就把你忙成那样?我告诉你臭鱼,今天你爸你妈差点让地痞流氓欺负了你知道不!要不是我俩干儿子帮我出头,咱家这店就得让人砸了!”

“干儿子?瞧您能耐的,这啥时又给我整出俩弟弟出来啊?”余味愣了一下,“问题严重吗?我爸和你没受到啥惊吓吧?”余味知道开饭店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什么奇葩都能遇到,老爸老妈年纪大了,一听说他们碰到了流氓,他立马担心起来。

“说来话长,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了,你干弟弟活老硬了,把几个痞子都吓蒙圈了,明天我跟你爸在店里给你做点你爱吃的,你下班麻溜过来,妈再跟你细唠吧!”

这还能不答应吗!

余味顺着老妈的口气和她聊了一会儿,说好明天下班一定去店里吃饭,老妈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余味靠在客厅的沙发背上,想着刚才和老妈的通话,想到明晚要去炸鱼铺的时候,眉毛和嘴角一起皱成了川字型。

别看他是“余炸鱼”当之无愧的少当家,可是他这少当家却似乎对炸鱼铺没有什么深情厚爱。那在兵马街和附近胡同立足了近三十年的小小铺面,从来就是让余味快乐和苦恼各半的一个地方。

打他记事儿起,他们家在吃的上面就比其他小朋友们要强上一些,对呗,天天有卖不了的炸鱼吃啊!可是啥东西天天吃都会腻不是,等余味上小学那光景,他已经到了看见自己家炸鱼就要打嗝反胃的地步。

那时候炸鱼铺子刚起步没有几年,老爸老妈仗着年轻,也为了省人工,一个人没雇,两口子撑着一个夫妻店。余味从那时起就几乎很少在早晨起床和晚上睡觉前看到父母的身影,好在大杂院足够热闹,每天做完作业院里的一帮孩子都会疯玩上一阵,倒也不寂寞。

忘了是哪个王八蛋忽然给他起了一个“臭鱼”的外号,竟然很快在整个大杂院和学校里叫开了,甚至连家里人最后都开始喊上这个名字。

没有人知道少年时代的余味对这个外号有多么讨厌和憎恨,因为那里面暗藏的是一个少年被轻视和嘲讽的耻辱。

班级里的同学都明里暗里躲着他,班主任借口他学习好,以优帮差的名义给他安排了一个最淘气的同座,事实上是那个孩子天生有严重的鼻炎。

那个校教导主任肥白蠢的班长女儿捂着鼻子的鄙视表情、照相馆阿姨借他假领子照相收回时嫌弃的眼神,都曾经深深刺激过少年时的余味。

原因很简单,在他身上,总是有一股缺少父母照顾、又生长在油烟污糟环境里的味道,一种怎么洗也洗不掉的炸鱼的味道,腥腥的,臭臭的,让他在其他人的冷眼里一度对自己的身体产生过强烈的痛恨。

到青春期的时候,他对这种体味的反感达到了高峰。他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对父母身上更加浓烈的味道,对炸鱼铺,对肮脏混乱、共用一个公共厕所的大杂院产生了几乎是病态的反感。

他天天要洗上两次澡,换两次内外的衣服,洗上无数次的手。渐渐长大的余味已经可以靠自己把零乱的家收拾整洁,把自己清理干净,任凭谁都不会在他身上再闻到一丝异样的味道了。除了家人和大杂院的邻居,在新升的初中里,“臭鱼”的外号除了几个同时升上来的小学校友偶尔喊两声,慢慢也湮没在童年的尘埃里。

可是唯有他自己,却从来都没有真正忘记过那段重口味的青涩时光,没有忘记一个原本俊秀聪明的少年,却偏偏活在其他人轻视冷漠的白眼里。

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味道,炸鱼的味道。

所以,他才莫名养成了一种奇怪的性格,对所有重口味的、乱七八糟的味道有一种下意识的反感,对打小生活长大的大杂院和自家的炸鱼铺有一种近乎逃离般的恐惧。

他在少年时代便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自己都一定要离开这里,如果自己真的是条鱼,也一定要做跳过龙门的那一条。

当然,养成这种性格的原因里,还有一个余味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在那个秘密中,深藏着一个被他在心底称作X先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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