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禾
他将火箭、仙女棒、皮球通通收起来,放在柜子里。后来这些小东西连同照片被洛昙深带回楠杏别墅。
最后,却又转移到了他手里。
仙女棒和小皮球放在办公室太可笑,他便只摆了火箭。
每一个第一次来他办公室的人,目光都会在火箭上停留片刻,似乎相当好奇,却又不便开口问。
他也不解释。
电梯向下沉去,从顶楼直达车库。
上车时,他隐隐感到有人正看着自己,回身望去,那道视线却消失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心道大概是最近太累了。
洛昙深当初打下的基础非常牢固,“凤皇”越走越稳,不断有项目报到他跟前来,他心甘情愿地操劳着。
此后连续三天,他都觉得周围略有异常。
第四天,他罕见地染上了感冒。
医生来看过之后建议道:“单先生,疲劳造成您抵抗力下降,应当多加休息。”
他服了药,越发感到困乏,在办公室睡了过去,醒来正好到了日落时分,一睁眼就看到满天金色的霞光。
晚上本有一场视频会议,会议资料已经放在他桌上。他拿起看了看,仍感到头痛,索性叫来一名副总,让对方主持会议。
他“偷懒”的次数极少,今日实在心不在焉,打算谨遵医嘱。
天还没有黑,他已经离开了办公室。没去车库,直接从正门离开。
那道目光似乎又出现了。
洛昙深回国已有一周,明明想念到了极点,却总是在关键时刻退缩。
他从“孤鹰”那儿学来一成雇佣兵的本事,尾随人尾随得神不知鬼不觉。
仅是看着单於蜚的背影,他便心潮翻涌,控制不住情绪,好几次险些被发现。
“孤鹰”总说他懦弱,笑他优柔寡断。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弱点也许会跟随他一辈子。
可他也给自己定了个期限——最多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一定不能再逃避。
但这个计划被突然打乱。
单於蜚居然天还未黑就离开了明氏,戴着口罩,一边走一边捂着口罩咳嗽。
他一惊,意识到单於蜚这是感冒了。
换季时节,冷热交替,的确容易感冒,他自己就是一到秋冬准感冒。可看到单於蜚咳嗦,心里却陡然难过起来。
印象里,单於蜚身体很好,极少生病。
如今感冒,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吗,还是被人传染?
是不是第五次治疗损伤了身体?
胸腔突然鼓胀,蓦地发现,不管是自己,还是单於蜚,都不再年轻了。
年初,他度过了自己三十三岁的生日,不久前,单於蜚也已经年满三十。
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比起二十出头时,精力终究是打了折扣。
而且单於蜚还经历过五次他不敢细想的治疗。
他跟在单於蜚身后,想要跑上去,将脸埋在单於蜚肩背上。
此时正是忙碌了一天的工薪族们下班的时间,路上人来人往,市中心这种繁华地带,各个餐饮店铺即将迎来生意最好的时刻。
他不知道单於蜚要去哪里,只好远远地跟随。
不久,单於蜚停下脚步。他也连忙停下,半转过身,以遮挡住脸。
单於蜚未往他这边看,而是走进一家人满为患的糖水铺子。
他赶紧追上去,一看,瞳孔瞬间一张。
糖水铺子的外面放着一个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今日特供本店招牌,红糖冰汤圆。
铺子不小,上下两层楼,鲜有空位,单於蜚坐在一楼一张小桌边,点了份招牌。
他悄悄走到楼上,正好能够看到单於蜚。
单於蜚摘下口罩,一勺一勺吃着冰汤圆,偶尔咳两声。
他看得心痛,暗自责怪——感冒了还吃冰!
店员将他的冰汤圆端上桌,他连忙问:“有热的吗?”
“您不是点的冰汤圆吗?”
“我是问你们有没热的。”
“有倒是有。”
“麻烦你给楼下那位先生换一碗热汤圆。”
店员不明就里,却也懒得多问,收了钱之后,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汤圆端到单於蜚面前。
单於蜚怔愣片刻,脸色顿时一变。
店员说:“您的朋友让我给您换一碗。”
“他在哪?”单於蜚颤声问。
店员看向二楼,“就在……”
那个能够看到一楼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店员奇怪道:“嗯?刚才还在呢……”
单於蜚猛地起身,从人群中挤过,冲出店外。
洛昙深背对糖水铺子,心跳如雷。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让店员换热汤圆纯属潜意识的冲动。
街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可他偏偏能够在那么多纷杂的声音里,辨出一个人的脚步声。
近了,近了。
那人正朝他走来。
他发现自己根本挪不动步子,像桩子一般戳在地上。
脚步声在身后几步远处停下。
熟悉的目光笼罩着他。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仿佛停滞,热闹散去,天地间只剩他,与他心爱的人。
他慢慢地,动作有些机械地转过身去,刹那间撞进那双深邃如昨的眸子里。
他张了张嘴,还未出声,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单於蜚紧步上前,忽一伸手,搂住他,将他用力按进怀里。
他的眼泪晕湿了单於蜚的西装。
凝滞着的时间开始向前走,人们快步行走,像奔涌的川流。
而他们静止了下来,拥着彼此。
单於蜚稍高的体温包裹着他。
“你回来了。”许久,单於蜚轻轻道。
他深深吸气,用同样轻的声音道:“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这篇文选择的是戛然而止的完结形式,剧情进行到这里就结束了。正文里只有假甜,没有真甜,打算在番外里补充一下。番外没有剧情,都是日常,按喜好订阅,不喜欢就不要再订阅了。
第116章 番外(一)
秦轩文带着医生赶到滨泉公馆时,正好看到洛昙深蹲在沙发边,准备给单於蜚喂热水。
细心而万能的秦助理:“……”
洛昙深尴尬地站起来,一边给医生让位置一边说:“你们来了啊。”
秦轩文走近,往沙发上看了看,小声道:“先生怎么样?”
“有点发烧。”洛昙深喝掉杯子里的热水,瞄了秦轩文一眼。
他知道秦轩文刚才为什么用那种无语的眼神看着他——不是因为他突然回国,而是他喂热水这一举动。
可单於蜚烧得厉害,他又从来没照顾过人,除了给喝热水,别的什么都不会做。
以前听陈琼宇吐槽现在的男人一见女朋友生病,就只知道说“多喝热水”,和猪没分别。现在自己恐怕也是猪一样的男朋友。
不久前在糖水铺子外,他就感到单於蜚体温偏高,当时本想直接将人送医院去,但单於蜚牵着他的手,轻轻说着想带他回家。
被那样的目光包围着,他心口都麻了。
皎城刚入秋,前两天降了一回温,路上秋风凉凉,他依偎在单於蜚身边,顿时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滨泉公馆是他们一起住过的地方,一进门他鼻腔就泛起酸,但还未来得及怀念过去,单於蜚就脸色极难看地躺进沙发里。
他设想过无数种重逢后的情形,没有哪一种是“单於蜚感冒发烧,而我不知所措”。
单於蜚没什么力气,呼吸比平时急促,身上的凛冽感褪去了,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像二十岁时一样,似乎总也看不够。
他心中酸酸胀胀,伏在沙发边,用额头去碰单於蜚的额头。
真的很烫。
“用我手机给秦轩文打电话。”单於蜚软着声音说:“叫他带医生来。”
他连忙照做。
秦轩文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毫不意外,让他照顾好单先生,自己马上就来。
而他的“照顾”就是守着单於蜚,让单於蜚喝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