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照流光 第36章

作者:小西雀天 标签: 近代现代

方才这人一进门,她就眼睛一亮:好俊的男人!剑眉星目,目如点漆,五官轮廓深邃得像是刀削一般,身上一股生人勿进的凛冽气质。“姑娘们都好这一口,越冷越好。纵你是百炼钢,也要叫你化作绕指柔——就是不知道是真冷还是装冷。”她想,“这幅好皮相若是冷情冷心,那倒不知道要叫多少女人伤心了。”

不过她们做的是底下生意,管什么心不心的。但看他举止打扮,分明是个世家大族的剑修,有钱得很。李逸芝跟大半个灵剑道都有亲戚关系,在孤竹,他带来的人莫不是……

“云中君?!”鸨母纵横风月场多年,此时也忍不住要在心里头尖叫了。纪家势大时,纪家家主甚至被人尊称为“孤竹君”,是他们这一方城池中身价最高的男人。

此任云中君又是什么人?真煌剑主,当世大能!

高手大能也有食色性也,但眼前这位,以禁欲闻名。

物以稀为贵。这个满身镶金的单身汉,铜雀台的姑娘若能睡上一遭,那别说姑娘身价倍涨,就是整个铜雀台,也要在风尘道上声名鹊起了。

鸨母想着,便要亲切地去拐他胳膊。

纪明尘伸手拒绝:“有家室了。”

李逸芝诶了一声,笑得暧昧:“装什么装,又不是没来过。”

而鸨母心道:什么家室?云中君打光棍都二十七八年了!她们帮他数着呢!

只是这又不是什么美事,鸨母自然不会挑破:“来我们这儿的,十个里有八个都是有家有业的,怕什么!男人在外寻些风流快活,出了这扇门,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若是家婆懂事,也都不会怪罪的。”鸨母指了指铜雀台的门。

“我内子是个男人,跟了我已经很委屈了,受不得这些闲气。”纪明尘言辞虽然恳切,但神色却异常骄傲自矜,看得李逸芝恨不能塞上他的嘴,省得他无时不刻不向纪子矜表钟情。

而鸨母“啊”了一声,心道原来云中君竟然真是个走后门的!她以为纪宋联姻只是为了争权夺利的权宜之计,谁想云中君真的好龙阳这口!这是天生的,逼也逼不得,只可惜他们铜雀台没有小倌。眼见放走这么大一条鱼,鸨母简直气得跺地:“早就该在隔壁开个男馆的!我就知道!——云中君断什么不好断了袖子!”

但毕竟心有不甘:“男人嘛,也不是没有……”云中君若是想要,她掘地三尺,也给他找几个好看柔顺会伺候人的。

结果云中君负手道:“那他们加起来也比不上我内子一根手指头。”面有得色。

李逸芝赶紧扯了他一把:“你是来砸场子的么?你宝贝纪子矜你回家自个儿宝贝去!来铜雀台吹什么牛皮!”

纪明尘总算是闭嘴了。

李逸芝却不依不挠:“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他花眠柳宿惯了,在铜雀台还有个相好,只把铜雀台也当做自己别院在操心。原本还想着好好招待纪明尘一番,给他这榆木脑袋开开窍。谁知道纪明尘到了青楼也三句话不离他那个宝贝弟弟,李逸芝看着就来气。这么忠贞不二,忒不给人家烟花女子面子了!

“上个月初七,你们这儿有个叫小醉的姑娘差点被人杀了,有这回事么?”纪明尘终于拿正眼瞧那鸨母了。

李逸芝闻言,脸色一讶。

鸨母说起这事儿就心有余悸:“有有有!小醉是我们这儿的小丫头,平日里除了服侍萍、芙二位姑娘之外,就待在后院里。那天晚上她正接客,有人破窗而入就是一剑。客人正巧伏在她身上,她倒是捡回一条命来,客人却当场就死了,我们还赔了一大笔钱呢!”她看云中君没有什么要寻欢作乐的意思,显见是要来查案子,怕这起事件牵扯到灵剑道上的恩怨,不等他细问便一股脑全说了。

“小醉说当时有人出手相助,那个恩客是谁?”

李逸芝哗啦打开折扇,挡着颜面。

“不就是李相公么?!”鸨母也奇怪起来,心说这对表兄弟出门前都不互相通一下气的么?

纪明尘:“……”

纪明尘:“上月初七,你竟然在孤竹。”

纪明尘:“我都不知道。”

李逸芝:“你听我解释……”

纪明尘:“小如?”

李逸芝:“别告诉你嫂子求你了她武功那么高我被她扇一巴掌就死了我跟她说我是来找你的……”

纪明尘:“呵呵。”

李逸芝看他置身事外,满脸嫌弃,忍不住怒道:“装什么清高,那天你不也在吗?!”

“我?”纪明尘挑眉。

李逸芝亦是挑眉:“为小醉姑娘争风吃醋进而痛下杀手的不就是你么?!”

纪明尘一惊,李逸芝亦是一惊,两人面面相觑,统统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东西。

“等等。你说来杀小醉的人,是我?为什么?我听小醉道,那人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还拿着一柄普通铁剑。你如何知道是我?”

李逸芝道:“他虽然使得是铁剑,但一旦运功,就是你身上那股冷香!”

原来那日李逸芝和小如寻欢作乐,半夜出门解手,听到小醉房里的动静,第一时间就冲进去与那人缠斗。他虽然胆怯,但很是怜花惜玉,有人欺负风尘女子,他总要管上一管的。此时喝酒喝上了头,一套水天花月行云流水,比姑父盯着他时还要熟练上几分。那人将床上人刺成一串还嫌不够,推开恩客,正待在小醉身上补上一剑,突然被他打断。见李逸芝不是寻常的酒囊饭袋,也不恋战,用内力振开他的剑,跳窗便走。

李逸芝正待要追,突然闻见一股冷香,心下大骇:“怎么会是明尘?他跑来杀一个妓女?!”登时脑补了十七八种艳情。后来铜雀台赔了那客人两万贯钱,他心中有愧,私底下把钱补给了鸨母。

纪明尘理清了来龙去脉,摇摇头:“那天我不在孤竹。”

李逸芝道:“那还能有谁?你这个味道,我化成灰都认得。”

鸨母在一旁看他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这一出可真精彩啊!忍不住摇着扇子插嘴:“会不会是那人身上喷了香精?”

李逸芝道:“房中本来没有味道,内力一激才香气扑鼻,应该就是他那身功夫的缘故。”

“除了水天花月俱神宗,天底下还有练了能体透寒香的武功么?”纪明尘问。

他自己博学广识,李逸芝又有半个灵剑道的亲戚,谁家的武功都了如指掌。两人一同想了想,还真没有。

“那人会我家的武功。而且到了俱神宗境。”纪明尘下了结论。

“怎么可能!四代以内,纪家只你一人。况且灵剑道上,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高手。”

“没听说过,不意味着不存在。”纪明尘说得淡然,实则心烦意乱。最近发生的事,零零碎碎,都让他闻见一股阴谋的味道。他与子衿刚刚相聚,实在不想再生事端。

“你要不赶紧回家查查家谱,你们纪家有没有什么旁支。”两人边说边往外走,李逸芝跨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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