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小蓝
在家吃完晚饭,明朗帮老妈做着没完成的手工活计,徐华芳拿出一盒毛线举到明朗面前,兴致勃勃的说:“我今天让映雪阿姨帮我买了毛线,我给你织双手套。”
明朗看了一眼,继续粘着手上的纸盒子:“您前两天不是才给我织了一双紫色的嘛……”
“那双不是你的,”徐华芳说:“那是我给阚老板织的。”
明朗的手抖了一下,问:“您给他织手套?”
“对啊,好歹我也白吃了人家好几千块的保健品,我买不起贵的东西,干脆自己动手织双手套给他算了。”
“人……人家用得着吗?”
“小伙子,”徐华芳信心十足道:“你妈我给他买的是貂毛毛线,贵着呢!戴手上指不定有多顺手多暖和!”
明朗不想跟她争论:“那您不用给我织新的了,我戴去年那双就行。”
“你那双都几年了,线都起球了,”徐华芳拿起一捆毛线:“这是羊毛的,可柔软了!”
明朗一愣怔,要是他没听错的话……
“为什么阚齐的是貂毛,我的就只……只是羊毛?”
“送给你老板的东西当然得高级点儿,至于你……差不多就行了,”徐华芳胡噜道:“我这几天抓紧时间给你织好。”
“慢慢来,不着急。”
“那不行,你还有十来天就不在阚老板那儿工作了,到时候你要送外卖的话肯定需要一双结实且保暖度好的手套啊!”徐华芳倒是考虑的相当周全。
明朗的脸倏地就黯淡了,这个问题他比谁都清楚,但被老妈这么一针见血的指出来,他更觉得拔凉拔凉的了。他不是害怕回到原来的生活,而是……哎,不知道不知道,他自己都乱了!
“记住了,”徐华芳交待道:“明天上班把手套拿给阚老板。”
“我不拿,让别人看见了算、算怎么回事……”
“随便你,”徐华芳也不强求:“你不拿我自个儿送到你们公司去。”
“哎你……”明朗叹了口气:“行行行,放桌上吧。”
徐华芳这才满意的笑了,“乖,咱得知道好歹是不是?”
明朗不想讨论关于“好歹”这个话题,一提这俩字他就烦躁。
“妈,我不是早说过不、不要再帮陈大妈家粘纸盒了吗?您怎么又接活儿了?”
“之前她家请的小工回老家了,最近快过年活计又多,她就来找我帮忙了,你猜她给我什么价格?”
“不知道。”明朗没心情猜谜。
“三十块钱一百个盒子。”徐华芳得意道:“平时是十八块,你说是不是赚了?”
“您高兴就好。”明朗还没糊几个手上就沾满了浆糊:“还剩多少?”
“二百来个,明天早上交货。”
“您白天做了多少?”
“三百五十个。”
“您的手每年都长冻疮,能少干点活计吗?”
徐华芳满不在乎道:“你懂什么,长冻疮是因为血液循环不好,我再不活动活动手指又该长一手疮了。”
“得,那您专心给我织手套吧!”
这天晚上明朗总是控制不住老看手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是整个人比较焦虑,像在等什么,但又说不出是在等什么,反正就是坐立不安,心都不知飘哪儿去了……
昨晚上帮老妈粘盒子粘到一点半,加上不明来源的忧心忡忡,明朗一整晚半梦半醒没睡好觉,早上醒来的时候脑袋混沌,一阵一阵的疼。
走到公司写字楼,明朗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车牌是云N的灰色福特F150。
……这是德宏州的车,他也没多想,只是瞟了一眼便上楼了。
到了办公室,他喝了杯热水,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出纳小许阚齐到公司了没有,小许告诉他今天阚总很早就来了。
明朗点点头,摸摸衣服兜里鼓鼓囊囊的貂毛手套,去了阚齐办公室。
哪怕阚齐不想跟他有多余的交流,哪怕会有点别扭,反正他只要按照老妈的吩咐,把手套拿给阚齐就对了,其它什么都不用考虑,随意点儿就行。
他敲敲阚齐的办公室门,然后推开走进去:“齐哥……”
就在他抬眼的一瞬间,他看见办公室坐了起码五、六个人,当中有他认识的,也有没见过的。
这场面出乎意料……明朗楞了一下。
阚齐看见是他进来,问:“什么事?”
阚齐给他的反应非常淡,淡到让人尴尬,这时候一直背对他的一个人也跟着转过身来了,顿时,整个办公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明朗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要他掏出那双手套放到阚齐的办公桌上,然后告诉他“这是我妈给你织的貂毛手套”的话,估计这个不着调的举动会成为在场所有人的笑话。
而坐在离他不远处且一直在打量他的那个人,更加给了明朗不小的压力。至于是哪方面的压力、这个压力来自哪里,就连明朗本人都莫名其妙。
这个一直注视着他的人就是隋正义,既出乎意料,又在预料之中。
看到隋正义的瞬间,明朗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他写给阚齐的那张小纸条:我为鱼肉,你为刀俎。
他还是难以把那句高情厚义的话跟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相提并论,感觉本质结构都不搭调。
“呃我……”明朗一时乱了节奏:“我我……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