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日何为
凤记冰戒备的倒退了一步,忍痛转身往后跑。
“给我追!”
巷子本来就小,时不时会被磕到什么。凤记冰在自己受到阻碍的时候,也把那些阻碍物通抛下来扔在后面拖延时间,加上他身子灵巧忍着痛用了全身力气,一时半会儿倒也没被抓住。
前面透出的亮光,很兴奋地发现自己快侥幸逃脱了。离街道不远了,那里人多反而不易被害……但是有个人站在巷口抽烟!妈的!“快让开。”
凤记冰大喊,“快让!”
可惜那人像没听到一般。身形一动不动,手上啪啪地玩着打火机,状似悠闲,却也相当巧妙的阻止了他的去路。
微湿的热空气里散发着滋滋的声音,就像毒蛇的信子。凤记冰不耐烦地一声:“滚!”刚出口,在欲挤身而过时却被拽住了手臂,强劲的力道让他心下猛然一惊,可为时以晚,他被人整个按到了墙上!
“老大……”
辉哥的呼喊声让凤记冰的心往下沉,呼吸急促起伏。原来是一路的。
“一个小鬼都抓不住,一群废物。”雷轶鸣单手拎着凤记冰,扔了烟蒂,最后一口烟却恶意喷在凤记冰脸上。
凤记冰头一歪,咳嗽起来,男人却嘻皮笑脸地乐起来,烟雾中两人的面容有一时的模糊。
“老大,这小子太能跑了。”
“他老母不是在医院好好呆着吗。”男人语气平缓,听在凤记冰耳里,却恐怖十分。
“你们若敢去医院碰她!这辈子也休想拿到钱!”凤记冰愤怒的目光炙热到几乎能燃烧起来。
“没人敢威胁我。”雷轶鸣大手捏了他的下巴往上抬,散尽的烟雾之下是少年漂亮的脸,这长相却委实令他一愣!
辉哥立刻看出了点道,马上谄媚地说:“老大,您看这小子皮肤滑的,那风婆娘生的儿子果然不一样,怕是夜店内头牌小哥都没这个好相貌!”
少年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冰冷彻骨的寒意蔓延到全身。
雷轶鸣感觉到了,唇边泛起一抹玩味的邪气笑容,目光在少年脸上大胆火热地逡巡,一反平时的冷酷、吝啬赞美,“好相貌!好眼神!”
语罢俯下头,毫不客气地封住那浅色的唇。
“什……!”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霎变得冰凉。头部被一个只手大力固定,记冰有那么一刻忘了动弹。只有唇上的力道与男人浓烈的气息让他攸然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
“嘶……!”舌尖卷起铁锈味。想怒骂,雷轶鸣却又笑了。
记冰双手用力挣扎,唇齿间的粘腻让他恶心到要呕吐!奋不顾身地挣脱出来,逃了开去。
雷轶鸣似乎也放任他逃出去,单手阻止了要追上去的几人,“不用追了,找最好的药给他老母送去。”
独立的病房内。小型电视上,漂亮的女主播面带微笑,声音甜美地报道:香港柏秀综合性影视娱乐集团正式收购M市日月星经纪公司,据悉此次是第一次向内地收购,进一步扩大他们的势力。
蓝色的窗帘猛得被风吹散,呼啦啦地抢着。女人直挺挺地坐着,一潭死水的眸子中出现仿若沉寂千年的光芒。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女人干枯的嘴里喃喃低语。没有人能听到她在念叨什么,大概只有刮进来的风能听到。
玻璃的反光中映出一张枯瘦如柴苍老的脸,女人抬起布满纹理青筋暴突的双手,曾经这双手细致光滑光洁如玉,不会让任何一个光芒四射的艳星比下去。但是如今——
“毁了,都毁了。”
干枯的眼窝深深地滑下泪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形成暗灰的水渍。
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交织的一切情与愁都已湮灭。她爱上不该不爱的人,得到了无法想象的折磨与毁灭,就只因为爱上了那个人。
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暗黑的天空,一颗星的陨落。
“赢了!你赢了!”女人突然狂笑起来,那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让闻者伤心,就怕她的声线断了来不及接下第二声喘息。
病房门大开,涌进一大批医生与护士。“病人情绪失控,注射镇定剂。”成田医生拿着大针筒的手正想扎下……
笑声却戛然而止,她全身倒在床上,泪慢慢溽湿了枕巾,缓缓地……低低地……吟唱。
在同一片天空下,我与你有盅惑的距离
我用灵魂触摸你的消息
一点一滴
我用目光捕捉你的踪影
又悲又喜
你眼角的纹理笑得如此迷人
幻想那炙热的眼神有一天回望我
为此我将勇敢靠近
站在你的高度
拥抱你温热的肌肤
何时才能发现我爱上了你
你看不到我的笑容也希望能听到我的声音
如此歌唱的我
迫不及待绽放的我
只是为了你
单纯为了你
医生和护士都惊呆了。
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像是饱含了细腻修长的感情,余音像丝线一样环绕,虽断断续续如破碎的恋情拼不起来,但想表白的心境却纠结得让整个人心口发疼。
一首好听的歌。
没听过的歌。
有几个护士甚至被悲伤的歌词感染,掉下了眼泪。为什么疯疯癫癫的女病人能唱出那么悲伤动容的歌!
她是谁?!
“她的情况很不好。她的生命耗尽得很快,我真怕她撑不下去了。”
凤记冰抱着头,只觉眼前突然一黑,嘴唇翕动艰难地吐字:“医生,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
“你母亲她……”成田医生看着凤记冰欲言又止。
“医生,你有什么话请直说。”凤记冰焦急地双手撑桌站起来。
“她……是不是有很悲伤的过去?”
从成田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凤记冰走在医院的回廊上,身边的很多病人、医护与他擦肩而过,但他都看不到他们。
站定在病房门前,他轻轻地推开病房门,阴郁地注视着里面。耗尽精力的女人躺在床上,杂草般的长发凌乱地铺在病床上。
似乎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却选择什么都不说的女人,身上像是藏了无尽的秘密。
是因为那个男人吧?
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
曾经,他在她酒后最容易失言的时候问,我爸是谁?
女人却歇斯底里尖叫起来,他死了,他死了,他早就死了!我诅咒他死,我也诅咒你!留着长指甲的手蓦得指向他。哪怕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场面,他的心还是每次都揪疼一下。
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啊……
凤记冰微微掩上门,靠在病房外的墙上。黑漆漆的长廊尽头,仿佛会延伸到时空的另一头。
父亲是怎样的存在呢?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在世界的另一端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他——从来就不曾找过他们母子?
他知道母亲的病吗?
如果知道了,会来看她们吧?
少年微侧头,望着病房里面。经过一番安抚与药物的控制沉睡的女人,就算在梦中还习惯性地皱着眉……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的生命也在没法控制地的消耗,他无能为力坐地在外面的长椅上守护。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断断续续地做噩梦。
梦中有一面镜子,镜子的那一面有个人站着,黑色的轮廓模糊的影子,他一直拼命地想看清楚这个人是谁,梦中迫切地感觉到那个人对他一定比生命还重要!他很努力地睁大眼睛,可是视网膜好像在这个时候偏偏失去了功能——
镜子的反光实在太闪了!
记冰是被一股巨大的噪音弄醒的。
彼时,他已经回到自己租用的房子了。在确定女人至少在当晚不会闹腾的情况下,他本想回来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早起打工。
而当这大半夜还未天亮,从外传来一股巨大的嘈杂声,这实在是令人抓狂!
凤记冰看着床头的闹钟头痛欲裂,突然产生强烈的欲呕吐的感受!
起身推开了窗户,深夜里哀伤的电子吉他声和狂躁的歌声。伴随着男人女人的歌(吼)声,听起来颇有鬼哭狼嚎的感觉。
因为是郊区的缘故,那些年轻的男孩女孩——自称的“摇滚歌手”,本着年轻的强烈冲劲,总是黑白颠倒无所顾忌地在这个地方上演一幕幕的演唱会。没有结束,总是开始。
凤记冰心情烦躁,出门向着声音的发源地摸过去。
黑暗中,他四处搜寻。对面楼道上某个窗口透出桔黄色的亮光,夜色中像是未泯灭的鬼火,照映出窗户玻璃上人影幢幢。
一波一波的吉他声在空中蔓延,加上了其他器乐声,男人混合的歌声穿透了乌黑的夜空,直破云霄。
凤记冰循着声音,走到门前!他用力推开门!
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我操!吓我一跳,你是鬼啊!大半夜不睡觉穿着白衣服跑人门边上!”
睡觉?“我能睡吗。”凤记冰冷冷地环视一周。
房间里很乱。键盘贝斯鼓电子吉他等乐队器材也很凌乱地东倒西歪着。这几个……嗯,乐手?不同程度地染了奇怪颜色的头发。凌落的头发一撮红一撮黄地彰显着个性。
“你来做甚么。”魏亚南见是他,冷声问。
“认识?”开口的是领头,他的脸在灯光下还是小帅的,他似乎是这个野外组唱队的队长。
“一个没爹没妈的家伙。”
“你说谁没妈呢。”凤记冰的脸闪过恼怒。
“差不多也快挂了吧。谁不知道东区12街的‘风’婆娘吸毒本来要进看守所,是他儿子死活求着警察别带走,硬是塞进医院拿他当正常人来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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