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湛
光芒乍起,半空中骤然出现一道太极盘,往祁昭几人的方向压了下来。
六阶太极符,藏有六阶法阵,有十九次变换。不过渡闻自是不会把这放心上,手指隔空点了几下,太极盘颤动几下,很快散成了无数光点。
但那边的辛夷的踪影却也随之消失了。
祁昭也没想过这么轻易就能把他诛杀,没什么失望的感觉,他这时候想得更多的是小神棍,便回头唤了声他的名字。
渡闻应声一笑:“祁昭昭。”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祁昭总觉得他唇色有点白,边上的越沧明显也注意到了这点,不动声色撑住他,看向大长老:“既然事情定下,他应当是想叙叙旧的,便先将人散了吧。”
他说的是堂外的城民们。
大长老连着说了几声好好好,朝门边的人点了点头,那几人会意,同众人说了几句话,城民们也是善解人意的,不闹不吭退了过去,不久,门边被门外的人合上了。
堂室里很快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看向渡闻。
小神棍抬头朝他们一笑,唇角突然一僵,猛地俯身咳嗽起来,他咳得很凶,仿佛把心肺都要刻出来一般,整个人摇摇欲坠。
祁昭一惊,刚要上前,就看着渡闻脚下出现了几点刺目的红色。
他一愣,抬起头,小神棍脸色苍白一笑,彻底昏了过去。
越沧稳稳撑住,将他抱了起来,唇紧紧抿着,脸色骤然间沉到了极致。
……
城主府,西边小楼。
这里是渡闻从前住的地方,他走后没人来过,但老管事总会遣人去清扫。
屋子里烟雾沉沉,四处都是苦涩的药味。
渡闻静静躺在床榻上,还没醒,面上唇色白的像纸一般,越沧沉默坐在边上看着他,眼里情绪缠绕在一起,又深又沉。
祁昭从认识渡闻的第一日,小神棍就是眉目张扬爱笑的,娃娃脸本就讨喜,弯着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看着心都软了,但就是这样的人,现在闭着眼睛昏在榻上,看上去脆弱又苍白。
祁昭想起他去年时的那场风寒,之前他信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不久,药煎好了,温故端过来递给越沧,越沧接过,手指轻轻在渡闻面容上抚了抚,而后细致将他扶起,喂药。
渡闻还昏着,没办法吞咽,连着两三勺都流了出来,屋子里的几人都是有道侣的,见状默默背过身,没了人看着,越沧垂眼将药喝了一口,轻轻覆上了渡闻的唇。
一刻钟后,药终于尽了。
越沧把药碗放到一边,抹去渡闻唇角沾着的药汁,没说话。
祁昭看了看他,轻声问:“越沧,他究竟是怎么了?”
越沧细细看了渡闻良久,才低声开了口:“……命里劫数,逃不过的。”
他话音落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瓷器破裂的声音,众人回头,大长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边,神色复杂,脚下是已经摔成碎片的蜜饯碟子。
片刻,大长老回神,步子艰涩走了过来,垂头看着床榻上昏睡着人,叹了口气:“说到底,是我们对不起他。”
越沧淡淡道:“这是他的劫,怪不得任何人。”
大长老面上更愧疚,摇摇头,整个人突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温故看着他:“长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越沧手指顿了顿,大长老先是看向他,见后者垂眼默认后,沙哑着声音开了口:“都是孽啊……”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时渡闻还不是这个姓氏,而是姓燕,朔方城天赋最高的小公子,笑起来特可人疼。
老城主最喜欢他,自他五岁起便逐步要将他培养成继承人,但朔方城有条禁令,占卦必须心无尘埃,情字最扰心,继任城主的人万不可动心。
因着这事,老城主明里暗里隔去了他和姑娘家接触,以为如此便可万事无忧,不曾想出了越沧这一变数。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动心是理所当然的事,老城主在世的时候还瞒着,等到老城主过世,也就是八年前,一封信被递到了长老府,便再也瞒不住了。
长老府震怒,觉着渡闻辜负了老城主的期望和朔方城的责任,他们不能拿渡闻如何,便将他关入勾陈塔最外层,又着手将越沧驱出城。
渡闻着急却出不去,最后被逼狠了,咬牙进了勾陈塔试炼结界,还是少年年岁,哪里经得住其中诡谲,强撑着在当日傍晚浑身狼狈出了塔,固执将越沧留下,长老府无奈,紧接着发现渡闻在勾陈塔里沾上咒术,命里多了劫数。
生死劫,劫数来临之前会有血症,直到最后时候。
万事说因果,渡闻的劫和咒明面上是为越沧,其实是因长老府而起。
而渡闻和越沧知道劫数后沉默了一晚,隔日,长老府再过去,发现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勾陈令早已认主,也跟了去。
三日后,大公子燕回继位,再后来一过许多年,从前惊才绝艳的小公子,便渐渐被人淡忘了。
“是我们这些老东西对不起他。”
大长老眼眶红了,“他如今成这样,想来是劫数到了,生死劫,过则生,不过则死,命里难避,我就怕……”
之后的话太晦气,他没说,颤颤巍巍抹眼角。
祁昭心沉的很,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话,沉默着偏头看向床榻,小神棍还在睡着,呼吸很轻,胸口起伏的弧度也很弱。
背后几人也随着看过去,不知是不是因为众人眼神太过沉,沉到刺人,半刻种后,床榻上昏睡着的人突然轻轻咳了一声,越沧一震,猛地握紧他的手。
渡闻睫毛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了眼。
第94章 第94次不正经
越沧是最先注意到小神棍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