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湛
紧接着,便有温柔如水的声音在祁昭耳边响了起来。
“水木与火属难以相和,我们不好过去,前路便只有你们继续走了,容炎脾气不大好,还请记得多担待。”
祁昭应下,再次躬身后转过身去,看见眼前的屏障薄了一些,背后的火山熔浆分外清晰。
想了想,祁昭伸手在他和渡闻身上加了退火符,这才踏了进去。
赤红岩石,石桥下滚动熔浆,四周热度骤起。
渡闻之前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被这阵灼热一烫,缓缓睁开了眼睛:”祁昭,这是已经到火阵了?“
“是,你怎么样?”
“还好。”渡闻说,说罢,闭眼将火阵里的周易位感知了一周,“跟我来。”
祁昭发现他脸上方才因着热度起来的红润之色又褪了去,不由皱眉:“你别强撑。”
“我有分寸的,你放心。”渡闻笑了笑,先一步动了身,祁昭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火是燥烈的属性,若真是起冲突恐怕不好对付,再加着方才阿水说的话,祁昭心里有忐忑,一直警惕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不曾想,一直到见到了前面屏障,也没有遇到过任何变故。
他心里觉得奇怪,顿时更谨慎了些,朝四周一望,就听着耳边响起了一声冷哼。
祁昭一惊,猛地回头,在背后的熔岩上看见了一枝缠绕在上面的赤红藤木。
他脾气确实不好,语气很不耐烦:“你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让你走还不走,人类就是复杂……快走快走,你看看你手里那时什么玩意儿,死水的味道那么浓,真让我难受。”
祁昭低头看了看手里阿水的叶子。
容炎顿时更生气了:“你还故意看,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赤火草刚被祁昭捡回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性子,祁昭眼睛弯起来,眼看着面前的赤红藤木更加气急,摇头一笑,转身搀着渡闻穿过了屏障。
这次的是土阵,祁昭环视一周,觉得周围还算平静,偏头刚说话,瞬间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
而这双眼如今正细细看着他。
祁昭吓了一跳:“怎么了?”
渡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祁昭昭,你是不是……能和它们说话?”
祁昭眼神一晃。
渡闻只看祁昭的反应,也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抿了抿唇:“你……”
之后的话却就这么没了。
他垂下头,祁昭心里其实也很乱,他其实是有把自己身上的事告诉渡闻的打算的,但一直没寻到合适的切入点,如今突然被问起,难免不知道该怎么做。
沉默迅速在二人中间蔓延开来。
良久,还是渡闻先开了口:“其实,这样的想法我很早以前就有了,不过当时我自己也觉得确实很荒谬,直到今天——”
“生死阵是我亲自走过的,八年前这里还没衍生出九阵,只有金木水三种,也让我差些把命给丢了,可这次却有藤木引路,顺利的很。你可能不知道,你同藤木一起往前走的时候,虽未开口说话,但神情和眼神却一直在变化,仿佛边上有人一般。”
祁昭抬眼看他。
渡闻笑了笑:“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你忘记林涣的事了?不过啊……我家祁昭昭就是厉害,啧,总觉得便宜谢慎了。”
他这时候还不忘记调笑,眼睛弯成很可爱的弧度,祁昭见了,心情渐渐稳了下来。
小九开了口:【祁昭昭,你要把事情告诉他吗?】
祁昭垂眼沉默下来,半晌,点了点头:“便说了吧。”
小九没再继续吭声,祁昭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在心里把语言组织了一下后,重新抬起头:“渡闻,你记着上次来朔方城之前,你要我别来,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么?”
渡闻想了一下:“你说你有必须要去的理由,等回来就便告诉我。”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要告诉我了么?”
祁昭低低嗯了一声,心里虽然已经有里准备,但到了真正要说的时候,还是有点犹豫,又静了一会儿后,才开了口。
“是这样的——”
……
祁昭将《大道初生》的事给渡闻说了,但是没说他们只是一本书里虚构出来的人物,不过即使如此也已经够了,渡闻沉默了下来,九九没有出声。
特别是听到曾经他眼睛被剜去,越沧为了护他被穿心而死到时候。
祁昭理解他的心情,之后也没开过口,静静往前走着,好在渡闻心境开阔的很,低迷了半日后便恢复了过来,又成了开开心心的模样。
二人继续往前走,祁昭在草木亲和力里上的天赋着实起了不少作用,之后连着过了几阵,都没有受到什么为难,就是路越来越远了。
这么大约又走了八九日,祁昭和渡闻在半透明的屏障前停了下来,屏障里是一座迷宫,暗沉沉的,四周缠绕着漫着死气的藤蔓,雕刻冰冷,就像是——
墓室。
这是生死阵的最后一阵,暗阵。
刚进来的时候阿景就对他们说过,暗阵的主人阿黑不好说话,之后几乎每过一阵都会听见类似的话,再看到里面的模样,心里不有忐忑。
而渡闻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了。
祁昭回头看了看渡闻,后者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整个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清醒的时候很少,祁昭探过他的血脉,里面的灵力正在一点点消耗,与他的生命一样。
祁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了渡闻的脸,小神棍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虚弱开了口:“我们到最后一阵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