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的教书匠 第73章

作者:夏夜鸣蝉 标签: 近代现代

柴家父子倒对此极有兴趣,将力士招进来,令他们抓住夹子尾部的粗绳子用力向两边拉。先是两个人,然后变成一边两个人,再接下来是六个人、八个人,直到二十个禁军将士都站在了书册的两边,那书还依然纹丝不动,众人低低地议论声渐渐响起,那位丘御史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这是什么道理?”柴永岱问道。

“前一个是大气压在作怪,”崔瑛简单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原理,“本来球里外空气是一样的,无所谓大气压,但如果里面的气体被抽走,那么大气压就会让这两个小球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后一个则是摩擦力与大气压的结合……”

一通解释过后,大家终于有点理解了崔瑛的理论,正好匠人将圆盘赶制好了,七色的转盘放在殿里,那丘御史看着崔瑛捏着转盘的边用力地一转,本来泾渭分明的色彩渐渐融为一体,那一片白光就这么在他眼前出来了……

第77章 流言

除了崔瑛,全殿的人都有点木,一块透明的玻璃可以召来虹霓,两个巴掌大的小半圆要二十个大汉才能勉强分开,一撕就碎的书册只要互相交叠,二十个人居然都拉不开,最后七彩的圆盘转起来后,竟是一片纯净的白色。这种种平日里必然会被当成神迹的现象在一天里接连出现,所有人都有点不真实的眩晕感。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丘御史本来是缩在后面躲羞的,当他看到那一片纯白后,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这明明是七种颜色的,这一定是你使的妖法对不对?你是哪一派的?天师道还是茅山的?”他直愣愣地盯着崔瑛,神色有些疯魔。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么?承认崔教头治格物之学颇有成就很难么?”御史大夫厉声喝斥道。

“德华,这就算光是七色的,为什么转起来的时候会变成白色的呢?” 柴永岱好奇地问。

“那是因为人看见东西有颜色是光照在物体上的光线反射到你的眼睛里了,”崔瑛觉得自己这个计算机老师如今被硬生生拗成了物理老师,却也尽力回忆初中物理、生物的知识回答道,“物体是什么颜色的,就会反射什么颜色的光,但眼睛看东西却有一点点残留,圆盘转得太快,这些残留混在了一起,就形成了白色的错觉。”

“物体是什么颜色的就会反射什么颜色的光?”柴永岱疑惑道。

“对,殿下应该有感觉吧,夏天穿黑色衣服会很热,穿浅色的衣服会更舒服。”

“那眼睛里的残留又是什么?”

“殿下见过走马灯吗?走马灯的八面是八个静止的画面,但转起来后就会有一种是兵马在追逐的错觉。”

“可是你研究这个又有什么用呢?”那个丘御史好像被喝斥一顿后,不仅清醒过来了,还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气魄了,他直起腰来,怒视着崔瑛质问道,“你格这些东西,上不能报效君王,下不能保境安民,不过是奇淫技巧,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堵死了那些装神弄鬼的僧道的路吧,说起来,你也算是有那么一点贡献呢。这就是你修的道,你格的致?呵呵!”

“寻道是一种态度,三闾大夫屈子曾发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感叹,知无涯而生有涯,若不去寻道,那与蝇营狗苟的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崔瑛挺直了身体,目视对面那个虚张声势的人,“至于这些东西的价值,”他轻笑一声,“这些东西自然只是师门传给我的,我曾见过你做梦都不曾见过的世界,我曾经四季都吃到天下各地的奇珍异果,我感受过房屋冬暖夏凉夜亮如昼,我曾见巨大的铁翼载人飞入苍穹之上,我可与远隔天涯的亲人言笑晏晏,这便是我师门的传承,没用?真是夏虫不可与冰。”

崔瑛说着,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每回视频时冷着一张脸却眸中含笑的父亲,想起了总笑着感叹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母亲,想起那个戏称自己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敲得了代码,打得过流氓的新世纪好女友;想起自己的好友、良师们,想起那些天天与他斗智斗勇,平时烦得不行,可一放假却又舍不得的学生们,不知不觉,他笑着说话,却泪流满面。

一室寂静,崔瑛所说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想说那是一派胡言,可他们说不出来,六安、控鹤军点点滴滴的变化告诉他们,这些都可能是真的,没有什么是面前这个少年的师门里做不到的,除了沉默,他们无话可说。

“今日的经筵真是让朕受益匪浅啊,”柴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的妻子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她曾经的生活是这样的幸福多彩,他只能从妻子零星的反应中猜测,他的妻子不谙世事却博学多才。如今他才知道自己的皇后和自己一起生活,到底还是受了委屈的,他从对妻子的怀念只挣脱出来,勉强打了一个圆场,“德华愿意传授他的师门绝学是一件好事,至于圣人之言,对兵家子而言,有《蒙求》和《孝经》也就罢了,便是孔圣人也说,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呢。如今的兵家子还差了一点意思,先把德华所授学扎实了再说吧。”

柴荣先将控鹤军里被弹劾的事情定了性,才又接着说,“今日德华为我们演习格致之学也辛苦了,永岱你带德华到你那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晚上朕与你们一道用膳。”

“是。”柴永岱郑重地一行礼,走到崔瑛面前,轻声道,“德华,走吧。”

崔瑛涩涩地勉强勾起嘴角,干哑着声音道,“臣失态了,陛下见笑。”然后低下头,跟着柴永岱走了出去。

不说柴永岱如何宽慰崔瑛,只说殿内的气氛冷凝到让丘御史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控鹤军的事,抱一你辛苦些,德华所学甚是庞杂,他年纪又小,做事难免失了周全,你多担待点。”柴荣先是对张永德交待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张永德郑重地抱拳行礼道。

“今日经筵论学,诸位御史可还服气?”

虽然事儿是底下的御史们惹出来的,但这个时候也只有御史大夫硬着头皮出来顶雷了,他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上前作揖行礼道,“启禀陛下,臣等心服口服,明日定当登门向老将军与崔教头赔罪。”他说着先向张永德一揖到底,然后又转向柴荣道,“只是臣还有一谏,请陛下试听。”

“说!”柴荣挑了挑眉,冷淡地点头应允道。

“崔教头师承大家,学究天人,只于禁军中授兵家子,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臣请授其国子学博士之位,在国子学里授业传书。”

柴荣在心里算了算,还有半个多月才到吕龟图的周年,心底一阵烦躁,但还是摆摆手道,“这个且容后再议,且散了吧,以后再弹劾人的时候,多过过脑子。”

经筵散去,崔瑛所做的事情也随着归家的人们传入市井之中了。

柴荣带着柴宗训将一天的政务处理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柴荣爷孙三人叫上崔瑛一起在端拱殿的偏厅里用餐。

崔瑛白天在大家面前流了一脸的泪,这时候面对柴荣一家的时候本就有那么一丝尴尬,又见这一桌明显是家宴的布置,就更局促了。

“来,德华,坐。”柴宗训笑着指了指下首的座位,“今日这宴算是给你压压惊,不必拘紧。”

“谢陛下,谢殿下。”崔瑛拱了一拱手,拣下首的小凳子上坐了。

“德华,你师门的师长是不是都是很随和的人?”柴荣叹息着问道,“先皇后就是个在礼仪上迷糊的性子,朕看你的礼仪,也不像自小行礼如仪的样子。”

崔瑛笑了笑,现代人当然是讲礼仪的,但与古代的礼仪不同,更强调平等和相互尊重,这种动不动就作揖的礼节他还是跟着吕蒙正学的,“两地的礼仪不太一样,现在的礼仪规矩是与义父现学的。”

“今日听你一言,才知道朕虽然富有四海,但平日生活里,皇后怕是也没少受委屈,”柴荣叹道,“朕虽说不是什么一代雄主,但也不是心眼针尖大,看不得人立功的皇帝,你那师门特殊,朕也听皇后说起过,不会乱打听的,你不要怕,只管安安心心地做你该做的事就好。”

崔瑛不知道那位穿越前辈给自己的身世打了什么补丁,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了。柴荣先安慰了崔瑛一通,四人又边吃边聊,崔瑛用他在现代的见识与柴荣的所思所想互相印证,又与柴宗训、柴永岱聊些现代有趣又好玩的心理学、历史学观点,一顿饭宾主尽欢。

“你那知识体系的梳理也不在这一天半天的,你都快半个月没出门了,今天既然出来了,就开开心心地玩吧。”柴永岱最近几个月对汴梁城熟悉了不少,从控鹤军把崔瑛揪出来,挑了一间正店茶楼,叫崔瑛坐下听曲儿喝茶。

“哎,你听没听说那天经筵的事儿,那位善财童子这次发威了。”他们座位旁边,一个明显是小商贩的人假装压低了嗓音,却用一个正常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问道。

“真的假的,我在六安可就见说了,那是个好性儿的,若不是有人护着,早给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屁好性儿,你又不是没瞧见禁军变成什么样子了?能把一帮子兵大爷训练成现在的模样,一个好性儿能做到?”

“哎~,叫你说说善财童子怎么发威的,别扯远了。”

“就那天,官家要念书,叫善财童子转世的崔教头去演习什么学问,听说演得好了,皇帝能给立庙送钱帛的,还有两个御史在旁边专门挑刺呢,你们猜怎么着?”那小贩儿绘声绘色地讲道,“那善财童子从百宝匣里挑了一根从龙王那里要来的水晶三棱棍,手里一掐法诀,嘿,一道彩虹直接进大殿啦!”

“真的假的?能放下那么大一条虹的大殿,得大成什么样儿啊?”

“当然是真的,还不止呢,听说啊,这位崔教头拿了几张崔纸,只手在上面轻轻一拂,二十个大汉没把那几张纸给拿起来,你们说厉害不厉害?”

崔瑛勉强咽下口里的茶水,看了一眼讲得极欢的小商贩,他已经讲到崔大仙吹了一口气,两个巴掌大的小圆球就能吊住二十个大汉了。他默默地摸出了几个大钱放在桌上,默默地看了一眼已经快傻了的柴永岱,默默地站起身离开了茶楼。

第78章 辟谣

柴永岱愣了一会儿,也起了身,一言难尽地看了看那个已经开始吹嘘自己兄弟亲眼所见,亲身参与云云的小商贩,急走两步追上了崔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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