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观星 第58章

作者:罗再说 标签: 强强 甜文 近代现代

  他再回过神时,路见星已经被自己压在身下,安安静静的,像是丝毫不觉得难受。

  望着路见星那截儿曾经让他觉得“脆弱”的后脖颈,盛夜行低头,往上啄了一下。

  他在忍住想咬上去的冲动。

  他有反应,快要爆炸了。性`亢奋,是他不能避免的过激症状,也是他极少爆发的糟糕状态。

  而且路见星明明就还没有闭眼。

  他乖乖趴着也不反抗,只是抓攥着床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清醒,又像迷糊。

  “今晚你喝太多了,我也是……”

  盛夜行将压制的动作改为后抱,哑着嗓子说完最后一句,“睡吧。”

  被人圈在怀里,路见星头昏脑胀,别的什么都再思考不了了,只感觉自己的一条胳膊正被压在身下,磕着非常疼。

  他迷迷糊糊地翻过身去拥抱眼前的热源。

  五分钟都没有,两个人的姿势就从后背抱变成了正面相拥。

  路见星把脸埋在盛夜行的颈窝附近,将双臂交叉起来,开始莫名地贪恋眼前的温度。

  “你这样睡不好,转过去,背对着我。”盛夜行头痛,眼前阵阵发黑,晕得根本看不清什么情况,只能凭本能地去推拒路见星的过分亲近。

  路见星还是固执地重复最开始的话:“抱。”

  “转过去,我抱你。”

  “这样。”路见星想说,就这样。

  他本来是想要被后抱的,但现在可以正面抱着睡了,自己就想要亲密得更多一点。

  面对盛夜行,他几乎是爱上了肌肤接触的感觉。

  盛夜行叹一声,并不妥协,“转过去。”

  现在,他们交缠在一处的呼吸都太过于炙热。

  “盛夜行。”

  路见星晕晕乎乎的,低声唤了这么一句。

  几秒过后,盛夜行屏息凝神,不再动了。

  酒是个好东西,他想。

  但我不是个好东西。

第37章 饲养员

  元旦的第二天假期几乎要被他们匆匆睡过去。

  再一睁眼,时间已经是二号下午六点多。

  冬季天黑的早,路见星洗漱完出卫生间,身上披了一件盛夜行的外套,袖子空空,晃晃荡荡。

  他站在出租屋杂物间的窗台上,学着盛夜行的样子往嘴角咬一颗烟,将脚尖踮起来往外望。

  宿醉让他眩晕头痛,也让他爽快。

  远处晚霞落红,天际衔接出紫色。

  南方的城市难以望见“窗含千秋雪”的景,路见星也没看过雪,只依稀记得雪在电视里的样子。他胡乱地擦一把脸,往楼下望,又看见街道上小贩们的摊车上冒起簇簇白烟。

  他开始想,为什么盛夜行生气的时候不冒烟——

  越想越觉得好玩,路见星回头看一眼还在沉睡的人,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生气了。

  我也不会让你生气。

  晚间七点,在盛夜行醒来前的十分钟,路见星揣着几张折得软皱的纸钞下楼,找了家卖海味小馄饨的店。

  出门前,他费劲吧啦地回想了一遍昨晚一起玩的人数,拿纸张将其记录下来,一到馄饨店就把纸递过去,再比划了一下。他突然在想,是不是那些不会讲当地语言的人去国外,在某些方面的无助是和自己一样的?

  见老板投来同情的目光,路见星赶紧磕磕巴巴地开口:“不是,不是哑。”

  路见星在市二多少有点小名气,出租屋又离市二不远,自然有学生一看到他就了然了,低头给老板小声说了几句。

  没几秒钟,老板再投来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好奇。

  “那他咋的还能说话啊?”老板粗声粗气的,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之后迅速压低音量,“自闭症不是都不理人么……还能自己买馄饨?”

  路见星听力过人,一听到这些,数馄饨碗的动作停了一下。

  老板放下舀馄饨的勺,在腰间毛巾上擦干净手,边回头边说:“弟弟,你喜欢画画不?哎呀,你看店铺白墙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我儿子画的,我听说你这种病的小孩儿都挺爱画画,还画特别好,有空你可以来找他交流交流啊……”

  店内的气氛大概沉默了十秒,路见星才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画。”

  不是所有自闭症患者都是天才画家。

  他动动嘴唇,最终找不到沟通的方式,只得机械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再将目光投向老板。

  但可以,讲话。

  “嗨!没事儿,说话嘛,这种事儿慢慢来,但你别让这功能退化了,得多说!勤说!”老板也怕说错话,赶紧将话题回到馄饨上:“你一个人买这么多吃?要不要辣椒油呀?”

  路见星点点头。

  老板先是惊异于他的饭量,转头又心想可能这种孩子有点儿古怪,只得拿大漏勺在高汤锅里舀了好几颗新鲜虾仁,“来,叔多给你捞点儿虾仁啊!”

  路见星捧着馄饨碗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赠予了多余的“礼物”。

  他将心中排练过许多遍的“谢谢您”说出口,再跟了句“结束”。

  每说一句话对他来说都好像作为机器人正在完成任务,他总是忍不住在心中加一句“结束”或者“完毕”,而今天他却在陌生人面前不小心说出来了。

  路见星愣了几秒,没有发现周围谁在嘲笑。

  大家都很忙,没有人有时间在乎谁。

  老板继续为下一位顾客盛馄饨舀虾仁,买完馄饨的顾客也匆匆忙忙,正在自己扯塑料袋,要将塑料打包盒装进去盖好盖子。

  路见星学着他们的样子,把自己买的五碗馄饨打包盖好,再提回了出租屋。

  他把晚饭一买上去,展飞、顾群山和冬夏也都醒了,一脸茫然地看路见星拎了五碗馄饨上楼,面面相觑,话都说不出来。

  顾群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赶紧推门进去喊盛夜行起床,说路见星主动买了晚餐回来。

  “几人份?”盛夜行正坐在床沿穿衣服。

  “五个人,”顾群山说,“你,我,展飞和冬夏以及他自己都有……他已经能自己买东西了?”

  盛夜行沉默几秒,闭了闭眼,“之前买过一次,被人说哑巴。”

  他说完,心像被紧攥住了,“这次最好没有。”

  “我该……怎么说?”顾群山看起来十分紧张,“跟他说‘谢谢你’?”

  “嗯,”盛夜行低头穿鞋,“就像平常朋友之间,不用搞特殊。”

  他希望他是个人,而不是病人。

  四个人给路见星道过谢,全端着馄饨狼吞虎咽,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

  盛夜行收拾了一下昨晚睡过的床,决定现在带路见星回去休息。寝室离出租屋并不远,他们赶上了张妈的查寝。

  因为平时玩儿得野,不习惯集体生活,顾群山和学校好多同学一样有单独在外面租房,相对也就更加自由,夜里十一点又打电话过来问盛夜行要不要翻墙出来玩,说学校附近新开了酒吧,总感觉昨晚没喝高兴。

  盛夜行以前不是没喝多过。

  可是,像昨晚那种明显又难忍反应还是第一回。

  接过电话再回寝室,路见星已经睡下了。

  他还是保持后背贴墙的姿势,还专门空出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耳朵。

  盛夜行接了个电话又抽了根烟,在外面站得一身雨露湿气,时间也相对较久。

  他抓过毛巾擦干微湿的头发,瞥到路见星书桌上还有未关上的笔记本。

  盛夜行打开手机手电筒。

  他本来只是想看一眼小自闭又悄悄记了什么,一看却没忍住眼睛,又往下扫了几排文字,愣住了。

  路见星把百度知道上关于【同桌躁狂症】的词条摘抄在了本子上,可行的就拿红笔打钩,不可行的就拿红笔划了叉。

  ——告诉老师,要求换座位。(叉)

  ——让他去精神病院。(叉)

  ——回家告诉父母,让他们找学校要求保护好你。(叉)

  还行,路见星每一个大红色叉都划得力透纸背。

  盛夜行继续往下看。

  ——和他单挑。(勾)

  小刺猬把肚皮儿露出来晾久了,背上的刺儿偶尔也觉得痒痒,想扎人。

  看到这里,盛夜行突然有点儿迷茫。

  要是自己跟路冰皮儿真的干起来了,他是用反手一个擒拿把对方摁住呢,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让他打让他打让他打。

  他在黑暗中退后几步,摁开了李定西床头许久没有人用的小夜灯,屋内一角便有了点点星光。

  盛夜行踩上床梯,坐在路见星身边,用手臂力量将人翻个面儿,再把路见星捋起来的后背衣物全扯下来盖好。

  手掌心抚上路见星的后背,盛夜行能感觉到对方这一块贴墙的肌肤都是凉的。

  正准备睡下,盛夜行猛地止住动作。

  昨天是因为喝了酒,有什么反应他能理解,可自己今天根本没有喝酒。

  为什么,还是有反应?

  盛夜行干脆盘腿坐在床尾,盯着那小夜灯消火。

  算了,就不该把这玩意儿打开,不打开也看不清路见星的脸,也就没这么多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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