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溪笛晓
她还没说完,宋星辰就过来了。郝小岚向宋星辰扬了扬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宋星辰也抬起手亮出手里那张同样的纸。
郝小岚立刻告诉袁宁:“宋星辰也被录取了!”
他们马上就要成为初中生了——而且还是校友!
袁宁三人都很兴奋。
章先生回来吃午饭,听说袁宁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点头说:“考上了就好好念书,不懂的可以问一下你姐姐和三哥。”章秀灵和章修文也在华大附中,今年已经初二了,开学就会升初三,要开始准备中考。
“我们正要说这事儿,”章修文说,“父亲,我和姐想下个学期开始住校。初三学业会紧一些,每天来回花太多时间,不太方便。我们准备只在周末时回来。”
章先生考虑片刻,答应了。华大附中的宿舍区和华中大学的宿舍区挨在一起,环境和管理都很不错,住校也是不错的。他转向章秀灵:“你能习惯吗?”
“当然可以!”章秀灵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我在班里的人缘可好了,不像修文那样是男生们的公敌!您还是担心修文在宿舍会不会天天被人堵着吧!”
章先生意味深长地望向章修文。
袁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也萌生了住校的想法。吃完饭他就打电话和宋星辰商量这件事。宋星辰想到郝小岚家的情况,又想到母亲为了照顾自己而和父亲分隔两地,点头说:“我觉得不错,我今晚和我妈商量一下,明天再和你说。”
袁宁挂了电话才去找章先生。章先生听了袁宁的想法,拧着眉头说:“你还太小了。”
“李叔叔每天接我回家多麻烦,”袁宁说,“华大附中比望先小学要远很多呢!”
“先试试看,”章先生退了一步,“试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有后悔,就让你继续住校。”
袁宁从章先生房间出来,撞上了站在门口的章修严。章修严站在原地看着他。
“大哥!”袁宁喊完就向章修严说起刚才跟章先生说的事,征求章修严的意见,“我想和姐姐他们一样下学期开始住校,你觉得可以吗?”
章修严端详着袁宁认真的脸庞。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还是这么高兴,还是这么亲近,还是这样事事都会征询他的意见,还是这样在意他的想法和他的看法。可章修严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袁宁是很恋家的,以前念着袁波那边,现在自然是念着他们,可是现在袁宁却决定住到学校去。
明明还没有到不得不离家的时候。
章修严说:“当然可以。”章修严望着袁宁,说出自己应该说——真正说出来却有点违心的话,“住校可以让你更好地独立。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正好可以锻炼锻炼。”
袁宁也仰头望着章修严,亮亮的眼睛像在求章修严表扬:“我也是这么想的!”
章修严“嗯”了一声,打发袁宁回房,自己进了章先生的书房。
章先生早就知道章修严过来了,也听到了袁宁和章修严的对话。他看了眼关上的书房门,瞅着章修严说:“真舍得?”
“从火车站到那边,比到家更近。”章修严已经迅速找到了抚平心底不舍的方法,“我哪个下午没课都可以去看他。”
章先生:“……”
没打击到长子,章先生也不觉得失望。他说出另一个决定:“你钱也借挺久了,该还点利息了。”
章修严:“…………”
袁宁不知道章修严即将被章先生逮去当苦力。他午休之后就取出从牧场带回来的黄鼠狼尾巴毛之类的材料去找吴老。到吴老家里时,张副会长也在,瞧见了袁宁带来的东西,吃惊地说:“居然弄来了这么多?黄鼠狼是最狡猾的,跑得又快,平时根本逮不着。”
“是罗元良给剪的!”袁宁说,“罗元良可厉害了!他养了很多野鸭,会飞的,但从来不飞走,都开心地在牧场生活!黄鼠狼也是罗元良引过来了,它们都愿意给罗元良剪它们的尾巴毛。”
张副会长知道袁宁的牧场,也知道牧场里有个叫罗元良的厉害少年。他说:“看来我下次也要去你的牧场看看,说不定还能看见传说中的黄大仙。”据说黄鼠狼通人性,很多地方都叫它们“黄大仙”。
“好啊!”袁宁一口答应。
吴老珍而重之地把袁宁带来的材料收好,说道:“下个月初你再过来,我给你做点笔。”
袁宁也不推辞,高兴地说:“谢谢吴爷爷!”
吴老含笑看着他。
张副会长和袁宁一起离开吴老家,出了门就告诉袁宁一个喜讯:“我下个月就要把‘副会长’里的副字摘掉了。”书法协会的会长今年七月底就要退休,这两年来大部分事务都是张副会长在管,因此他接任会长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会长的职权几乎都已经过度到他手里。是以张副会长才会把这事提前告诉袁宁。
袁宁由衷地替张副会长开心。
张副会长说:“有件事好像也应该和你说说。月初的时候全国协会那边要我们上交新成员名单,我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
袁宁吃惊地说:“可是我还不到十八岁!”他记得加入协会是有门槛的,他的水平够不够先不说,至少年龄就不够。
“现在年龄方面放宽了。”张副会长说,“只要拿得出作品、拿得出实绩都可以加入。去年就进了个不到十八岁的,只比你大上两三岁,是个初中生。上回你不是去参加了全国青少年书法大赛吗?他也参加了,拿了第二。没道理第二的能加入你不能加入!”
袁宁敏锐地察觉张副会长话里有轻微的敌意。他回想了一下那次书法大赛的第二名,想起那似乎是一位书法名家的徒弟,水平很不错,之所以会是第二名大概是因为全国协会那边的负责人比较偏爱他这种风格?张副会长不可能会和一个小孩有过节,看来和张副会长有过节的应该是那位书法名家。
张副会长不说,袁宁也没追问。他问起别的事:“如果真的进了协会,我要做什么吗?”
“没有特别要求,”张副会长说,“有时候有活动协会会联系你来参加,还有可以代表协会去外地比赛和交流。放心,都不是强制的,没时间可以不过来。”
袁宁心里有了底,对加入书法协会也不太排斥。他腼腆地说:“那我就放心了,太难的事我怕我做不来。”
张副会长说:“你这家伙人小鬼大,你都做不来的事还有别人能做吗?”张副会长夸完了,邀请道,“今天你张哥回来,你师娘中午肯定会做一桌好菜,你也一起过来吃吧。”
袁宁一愣。
没等袁宁反应过来,张副会长已经把他往家里带。门一打开,袁宁就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不是张哥和方哥又是谁。他们看见袁宁,都笑着拉他坐下,问起他有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聊起来以后袁宁自在多了,他悄悄看看张哥,又悄悄看看方哥,发现他们神色都愉悦而自然,举止之中有着不明显的默契和亲近——可若是仔细看的话,不可能看不出他们之间的亲密。
张副会长夫妻俩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热络地招呼他们过去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和乐融融。
张哥他们上次坦白了吗?张副会长他们接受了吗?一直到离开张副会长家,袁宁还是没想出这些问题的答案。不过看到张哥和方哥的默契相处,袁宁心里有些高兴。张哥他们两个人心意相通,应该是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吧?
袁宁怀着欢喜回到家,却发现章修严好像不在家。他问了沈姨才知道章先生要下乡调研,把章修严也捎带上了。
“这样啊。”袁宁失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