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溪笛晓
袁宁没生气,是他自己自称实习生的,干点实习生该干的事也没什么。袁宁提着两个暖壶跑下三楼,找了个女孩子问食堂在哪里,按照对方的指示找到食堂。袁宁问清楚怎么打水,麻利地把两个暖壶盛满。见旁边有几个食堂师傅正在休息,袁宁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
食堂师傅们没有见过袁宁,乍一看觉得他是哪个领导的孩子。食堂师傅们见袁宁看着很乖巧,有些好奇地问怎么叫他这么个小孩下来打水。
袁宁依然说自己是实习生。他没多说自己的事儿,而是热络地追问中午吃什么。
食堂师傅们都挺喜欢这个有礼貌的小孩,笑着回答:“酸菜炖猪肉和地三鲜,都是平常吃的。”
因为要把水送回去,袁宁没有多聊,挥挥手和食堂师傅们道别,拎起水就往回跑。回到三楼后那厚眼镜年轻人正拿着扫把慢吞吞地扫走廊,见袁宁回来了,不满地斥责了一句:“怎么这么慢?”他放下扫把将袁宁手里提着的暖壶接了过来,用下巴朝袁宁示意,“把走廊扫一扫。”
袁宁明白了,这厚眼镜年轻人平时是办公室的底层,负责跑腿和打杂,眼下看到有个实习生加入,立刻把实习生归到更底层,理直气壮地差遣袁宁。
这边显然有请清洁阿姨,在他们上班前已经把地好好地清洁过一遍,并没有什么需要扫的。这人就是想找个由头体会一下翻身做主人的快感。
袁宁没拿起扫把,而是掏出向章修严借来的工作证,气定神闲地说:“我恐怕不能帮前辈扫地了,章部长让我去帮他找点资料。”
厚眼镜年轻人脸色一变,发热的头脑霎时清醒过来。这小孩可是章修严领来的!
对上年纪比自己小、资历比自己浅的袁宁,厚眼镜年轻人没法改口说讨好的话,只能硬梆梆地说:“那就快去吧。”语气和神态依然有几分在编人士对“临时工”的倨傲。
袁宁也不在意。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别说社会里了,连学校里都有不少,和他们较真是很没趣的。袁宁走到最后一间办公室,抬头确认上头写着“资料室”三个字,便抬手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声年轻的嗓音。
袁宁循声看去,只见门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看着脸嫩得很,似乎是刚毕业的。青年刚才正在整理着资料目录,听见敲门声后放下笔看向敲门的袁宁。
青年认出袁宁并不是部门里的人,疑惑地问:“你是……?”
袁宁说:“我是章部长带来的实习生,”他露出友善的笑意,“章部长让我来这边查点资料,这是章部长的工作证。”
青年验证了工作证的真假,面上还是有点犹豫。他摇摇头,正正经经地提出要求:“你不是部门的人,拿着工作证也不能证明章部长是让你来资料室的。”青年有点腼腆,似乎也为自己的较真感到不好意思,“最好能让章部长写个条子过来。”
袁宁一口答应:“没问题!能借我一张纸吗?”
青年递给袁宁一叠信纸。
袁宁当着青年的面刷刷刷地写好调阅资料的申请,跑去叫章修严给自己签名。
青年看着被撕掉一页的信纸本有点愣神。
等袁宁把章修严签过名的信纸交回来,青年才放袁宁入内。他没有跟进去,而是定定地看着袁宁写的那张申请。
这么小的小孩,字写得可真好!而且这字和他们章部长的字很相像。
想到能让章部长借出工作证和这么痛快地签字,青年立刻明白过来:这小孩肯定和章部长有挺深的渊源。
袁宁不知道自己随手写的字暴露了自己和章修严的关系。资料室这边有浩如烟海的文件,袁宁一下子沉浸在里面,站在架子前记录着自己需要的内容。不管是甘老交待的工作还是黎会长安排的任务,都得先做好准备工作。
过几天黎会长才会和怀庆书法协会那边联系,他可以先自己玩耍。接下来两天袁宁都呆在章修严这边,要么自己研究资料,要么冒充实习生给章修严跑跑腿。袁宁超乎寻常的亲和力又开始发挥作用,和整个部门上上下下都混得挺熟,基本把每个人的性格和能力都摸清了大半。
袁宁没有对章修严说些什么,相比他短短两天的观察,章修严应该了解得更彻底。他回到章修严宿舍后就麻利地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和章修严一起下乡。
章修严眉头一跳。
“你也去?”
“大哥去哪我去哪!”袁宁语气十分坚定。
章修严:“……”
章修严去洗了个澡,催促袁宁也去洗,自己坐回书桌前为明天的下乡做准备。省会这边的情况他已经摸清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心里有数,差的只是时机。
章修严正想着,袁宁就从浴室出来了。袁宁见章修严对着手里的文件拧起眉头,眉眼顿时弯了起来,在章修严反应过来之前跨坐到章修严身上:“大哥别烦心,亲亲我就不会烦恼了。”
章修严一下子被抱了个满怀,浑身的气血都聚涌起来。听着袁宁大言不惭的话,他抬手拍了袁宁屁股一掌:“别胡闹。”
袁宁一点都不觉得疼,搂住章修严的脖子亲了上去。
章修严是个正常的男人,被袁宁这么抱着亲着,哪里还控制得住?他声音发哑,无奈地避开袁宁进一步的撩挑:“你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胆子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袁宁求吻不成,只能遗憾地亲了亲章修严的脸颊,眼底笑意盈盈:“大哥你纵出来的。”他悄悄把手往下伸,去摸章修严结实的肌肉。
章修严:“……”
章修严把袁宁拎到床上,三下并两下地把袁宁给扒光。宿舍这边是宽敞的硬板床,两个人睡也不会太挤,只是非常硬,隔着被单袁宁也能感受到床板那硬硬凉凉的触感。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不小心引火上身,袁宁脸蛋唰地变红,不敢再动手动脚,小声喊:“大哥……”
这小混蛋果然只有被剥光以后才肯安分!章修严用被子把袁宁裹起来,亲了亲袁宁微张的唇:“睡觉。”
袁宁一下子明白自己上当了。他像八爪鱼一样抱住章修严,脑袋在章修严胸口蹭来蹭去:“大哥你学坏了。”
章修严绷着脸说:“跟你学的。”
袁宁眉开眼笑。
两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躲在被窝里闹腾了半天才终于餍足,沉沉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袁宁与章修严一起朝着目的地出发。他们没开车,坐火车去的,大半小时就抵达周围的地级市。这边是怀庆著名的水泥产地,火车站四周到处都是高耸的烟囱和大大的厂房。
出了火车站,不少中年妇人热情地迎上来,殷勤地问袁宁和章修严要去哪,不等袁宁两人说话就报出自己的车经过哪些地方。
这是小地方的常态,火车站外头永远守着这么一些人,男的负责开车,女的负责拉客,有些是黑车,有些则是公交,每次火车上的乘客一下车都会被热情地为主,给你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这样的热情让章修严有些吃不消,袁宁却如鱼得水,他笑着挡开大部分拉客的妇人,挑了对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司机夫妇,准备坐对方的小三轮先去招待所安顿下来。
袁宁给钱给得爽快,负责拉客的妇人喜笑颜开,叮嘱丈夫一定要好好开车,务必把人送到地头。小三轮的车厢向后开着,可以看到沿途的景致。袁宁有些惊讶地说:“这里的路倒是修得不错,是标准的双向六车道啊。”
很多小城镇的城市规划做得不好,车道很窄,只适用于城市发展初期,若是城市越来越发达,经济越来越好,有车的人渐渐增加,那样的路就不再适用,稍有状况就会拥堵。光看这条笔直宽敞的路就可以看出修路人是很有远见的。
“小伙子有眼光!”开小三轮的司机说道,“这路是曹市长在这边的时候修的,好多年了呢!现在曹市长已经去了省里,”说到这里他又感慨道,“曹市长是好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