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雪燕
哑叔拍拍他手背,“和他吵架的是一男的,我路过时听了几句,好像,他们,是那种关系,大概是因为分手才吵的。”
吴景安抬头望望天花板,好似想用眼把这楼板打个洞隔离二楼直接往三楼窥去。
“所以呢?”其实,他已猜到下文。
“我观察了几个月,那小伙子人真是不错,前几天还帮着我扛米面呢,留他在家吃饭,他说什么也不肯。我见他人长得也不错,想着,给你们
介绍介绍?”
吴景安一脸无奈,“人是弯是直你搞清楚了吗?”
哑叔笑笑,“其实老实跟你说,我跟他提了一句,我说我有一个弟弟,就是常来我家吃饭的,你也见过的,要不他下次来吃饭时,介绍你们认
识认识?”
吴景安笑得苦不堪言,“人怎么说?”
“说什么呀!我一看他脸红得都到耳根了就明白了,他点头说来,就等你了。”说完又朝里屋看了一眼,“你张叔不让我掺合这事,说你不喜
欢,可是小安,你看你都快三十了,也没找着个有正形的人。我这不是想帮帮你吗,那小伙子人真不错,你也见过的,要真成了,以后你也不
用跑来跑去了,直接下楼就能吃饭了。我和你张叔幸运,找对了人,也希望着,你也能有这福气,找个对的人,过一辈子最好。”
从哑叔家出来,吴景安还在回味着刚才那话。
找个对的人,过一辈子。
这么多年了,他何尝不是在找这个人,可惜,他就没那好命,摊上来的全是些歪瓜劣枣。
男人和男人过一辈子,要不是眼前摆着现成的,他还真当神话听着玩玩呢!
晚上回厂上班,蹊跷的是林佳佳点过名后又不见了,吴景安想嘘嘘时不敢再就地,憋住了跑到厕所去,还被蹲茅厕大号的大刚揶揄,什么时候变斯文了,小个便还跑这来,你那放水的地儿还少啊!
吴景安笑笑没接话,老老实实地放完水回了值班室,穿着军大衣背着窗户小眯眼到快下班。
期间林佳佳只在干活的点回来,干完活又不见了。
他只当没看见没听见,闭着眼睛睡得好不快活。
谁都有谁的活法,谁管得了别人的人生,不管是林佳佳还是那富二代,都跟他吴景安没半毛钱关系。
该干嘛干嘛去!
下了班吴景安去食堂买了早点吃个饱再回来补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有同屋的人回来才把他吵醒,“你昨晚打野食去了,睡到现在?”
吴景安伸伸懒腰,“想打野食也得有人让我打啊!”
“哟,眼瞅着这春天来了,你小子也思春了?要不要哥帮你介绍两个?”
吴景安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行啊,多多益善。”
那人拿了东西出门前笑他一句,“就你那小身板,招架得了吗?”
起来跑矿外吃碗牛肉汤,算是解决了一顿,回宿舍又碰上三缺一,打了会。今儿手气忒背,连输了好几十。
晚上还是夜班,他没敢喝多,吃饭的时候跟老板娘报怨了两句菜味太淡,那盐也不是白粉,用得着那么精贵吗?
今儿夜里可没昨清闲,车间的大灯亮了几乎一夜,他那两条健壮修长的腿也快跑细了。
下了班连去吃饭的力气也没了,回宿舍倒头就睡,几乎睡了一天,最后是被肚里的饿虫给吵醒的。
晚上坐在脏兮兮的小棚里吃沾了老板娘手指头的烫面外加两烧饼,吴景安越发觉得日子过得没劲。
一天天忙活得,到底为了啥,连个奔头都没有。
哑叔提的事又在脑子里冒出头来,眼看着奔三的人了,连个偶尔发短信说句天冷了加衣服、按时吃饭的人都没有。
他也想像孔新一样回家有香喷喷的老婆抱着啃,有暖乎乎的被窝给焐好,时不时再来两句贴心的枕头话,那滋味----
他是没机会尝了。
好容易熬到快休班,厂里又传出些不太平的闲话来。
许辉这一个星期都没出现过,好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凑一块编故事了。
许少八成是有新欢了,也是啊,人那条件,哪能真心对佳佳啊!
这下子林佳佳得意不起来了吧,瞧她那平时走路扛着头的样,哼,这下看她还傲得起来不。
吴景安就纳闷了,论亲近怎么说林佳佳跟这些大姐大姨们都一个厂的,该比那富二代近多了,况且那林佳佳和她们又是同性,这话怎么就听着那么偏许辉呢?
敢情那喜新厌旧的家伙就是顺应天理,被甩的女人就是活该倒霉。
吴景安想不通也懒得去想,横竖那林佳佳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这点个闲言碎语绝打不倒她。
好容易等到休班,吴景安回到家随便解决了午饭后,把最称头的一身全绑身上就出发了。
他先到市里最大的超市逛了一圈,想着给哑叔他们带点水果什么的。
一提到水果吴景安就有骂娘的冲动,这几年工人工资没见涨,物价飞涨得让他这样千字出头的人都集体跳楼得了。
一个苹果划两三块,一个橙子三四块,十块钱买的草莓都能数过来个,搞得他都快瘪成人干了。
别的还好说,他最好的就是榴莲那一口。
那个臭味啊,别提多好闻了。
每次到超市,他都到榴莲摊上逗留一会,瞅瞅上面的18.5,看看下面的膀大腰圆,恨得牙根咬碎。
一个榴莲往少了说也得两张老毛,他真心吃不起啊吃不起。
此时来了两中年妇女也和他一样在榴莲摊逗留,瞅瞅那扎眼的18.5,直咂嘴。
一人说:其实我不喜欢这味,主要我家那一大一小都爱吃,吵吵几次让我买了,可这,也太贵了。要说买那剥过的吧,感觉更不划算。
另一人说:要不,咱俩买一个吧。
那人说:那也得划一百多呢!
吴景安听到这心里那个喜啊,他没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稍稍压了压情绪,面色和蔼得跟两欧巴桑提了自己的意思。
三人合买,一人划几十,多划算啊!
吴景安站收银台边喜滋滋地看工作人员剥出来的软绵绵的黄果果,笑得那叫一痴。
肩膀上突然被人戳了两下,他拨拉开。
再戳两下,他再拨拉开,“别闹。”
谁知那手指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一直戳个没完了。
吴景安恼得一转头,两只倒吊的三角眼毫无预警的对上了富二代傲慢的眯眯眼。
第19章 屌丝男的相亲
冤家路窄。
只是----吴景安目测了一下他与自己的距离,起码超过三个手臂。
那这戳个没完的家伙是----
廖胜英大大的笑脸跳进眼帘,“我说是你,辉子还偏说我看错了,老吴,你这一捯饬,还真差点认不出来啊!干什么,相亲去啊”
吴景安一身蓝衬衫,深色西服和平时流里流气的形象全然不同,连他自己照着镜子时也感觉别扭。
他尽量不去看许辉那张臭脸,“可不相亲嘛,不然我能穿成这样。”
本以为是玩笑没成想得到证实,廖胜英好奇地问:“真相亲啊嘿嘿,说来听听,那姑娘什么样啊”
吴景安瞥了一眼他身前的推车,“你不忙啊”
“逛超市哪有忙的,”廖胜英转过头喊了声许辉,“老吴今儿要去相亲,咱要不跟着架架势去。”
架势我看是拆台吧!
就许辉那形象往那一站,什么姑娘小伙都得往前靠,还有他吴景安什么事啊!
没等吴景安拒绝,许辉很给面子地----扭头。
廖胜英也没觉尴尬,转过头来继续跟吴景安聊天,“小姑娘长啥样,有咱林妹妹称头吗”
吴景安轻蔑一笑,“还没见呢,不过,林妹妹那样的,咱可高攀不起。”
旁边工作人员将剥好的榴莲分别称装,喊了一句,“好了。”
吴景安和那两妇女约好十分钟后一起去收银台付帐,转过头来时,廖胜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要抱着榴莲去相亲啊还不得把人姑娘薰跑喽!”
吴景安嘴角抽抽,心想被两绔纨看到他和人合买东西,心里还不定怎么笑话他这贫民呢!
勉强聊了两句,吴景安告辞去付帐,廖胜英走到许辉身边,坏笑着说:“这人和佳佳做搭档,还真让人放心,挺有自知之明啊!”
许辉冷冷看了眼吴景安的背影,转过头去。
出了超市,打的去的哑叔家,实在怕那一辆辆沙丁鱼罐头把自己喝茶拿筷子的一身给糟蹋了。
到的时候下午四点,哑叔在给他那一盆盆小菜小花浇水擦身,张叔把他买来的东西拿进屋,出来的时候拿两小碟和勺子装着榴莲,招呼着哑叔过来吃。
哑叔也好这口,看见榴莲肉时笑得像个孩子,勺子没用,他直接下手捏着吃了。
张叔是不好这口的,听哑叔说第一次吃时当时就吐了,以后哑叔就不勉强他吃了。 但每次哑叔吃好东西时,张叔总会坐一边看着,目不转睛地,直到他吃完。
吴景安曾问过张叔,为什么总盯着哑叔吃东西,一米八的大老粗当时就红了脸,磨叽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感觉,那个时候的他很好看,不自觉就-----”
这真是吴景安听过最动听的情话,靠,他怎么就碰不着一个肯盯着他吃榴莲啃鸡爪的男人呢!
六点的时候,三楼的男人准时出现在哑叔家。
两男人相亲,要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以前来哑叔家偶尔碰见过从楼上下来的他,只觉是一眉清目秀的男人,倒没太在意,如今这见面虽没挑明,但大家心照不宣,尴尬就留在了各人肚子里。
那男人叫方小天,吴景安脑补了一下他爸妈在给他起这名时的心态。
男孩名,一般是大气,再则是涵义深远,这小天小天的,虽爽朗上口,可也太----
到七老八十了,还被人小天小天的叫,不嫌糁得慌
方小天倒是人如其名,小鼻子小眼,连性格也小得像女孩家。
吴景安觉得他自从进门时不小心看了他一眼后,就没再抬起头过。
问他什么都老实回答,却从不主动发问,性格扭捏得连女孩都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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