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雪燕
到了指定的地点,吴景安打开车门对许辉说了声谢,便下车关门,迈步往店里走。
许辉没接他的谢,拔了钥匙也下车关门,跟着他往店里走。
走没两步,吴景安觉得不对劲,回过头一看,这不对劲的人就跟在身后。
“你干什么”
“进去喝咖啡啊!”
吴景安不信,“你没别的地儿喝咖啡啊!”
许辉一脸理所当然,“这儿的好喝,你不知道吗”
吴景安急了,扯住人衣袖好言相劝,“老哥,您是我哥,请您高抬贵脚,换个地成不,你看老弟我这都奔三的人了,找个对象不容易,咱就别掺和了行不。”
许辉不解,“我掺和什么了,你见你的对象,我喝我的咖啡,两不相干啊,我又不跟你坐一桌,顶多就是瞧瞧你那桃花妹子长什么样。”
吴景安心想,让你瞧到还得了,一抹额头汗,急慌慌地说:“真别这样,我那小姑娘胆儿忒小,怕羞,你这一大帅锅两眼直勾勾盯着人家,还不把人魂给勾跑了,你让我这光棍怎么整啊,不带这样玩人的。”
许辉觉得这人真逗,歪理一条条的,真亏他想得出来,一边拉着他不让进一边眼光悄悄地透过窗户往里看,好似怕他的桃花妹子发现一样。
许辉扯掉他的手,傲慢地瞥他一眼,“我今儿还就进去瞧瞧了,你看上的是什么稀世恐龙,那么怕人见,以后再约就带家里好了,保证没人瞧得着。”
说着,长腿一迈就往店里进。
吴景安咬牙切齿地骂了他几句祖宗,转身朝公交站台走去。
怕许辉看出端倪,他也不敢这就给方小天发短信,坐上公交绕着城市转了半天才掏出手机给人打了个电话。
扯了个谎解释他的迟到,约定一个小时后在另外一地儿见面。
挂了手机,吴景安又恨恨地问候了许辉他妈好几遍。
快到约定地点时,吴景安心里那强烈的不对劲感又上来了,脚下一顿,他警惕地回过头。
妈的,见鬼了!
那鬼一脸魁惑众生的笑,笑得吴景安心里直发毛,结结巴巴地朝他吼了一句,“你从哪冒出来的!”
鬼一脸无辜,“好巧,我正打算来这买东西,居然又碰上你了,你说,是不是老天都有意思让我见见你那朵桃花。”
吴景安两眼死死瞪着他,恨不得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了。
巧,巧你妹啊巧,你要不是跟着我来的我头剁下来给你当球踢!
“许辉,你这真没意思了啊,明知人不想让你见,你这上赶着非要见到底演哪出!”
许辉一脸无赖,“你这人也怪,谈个恋爱嘛,又不是搞地下情,至于这么掖掖藏藏的吗,我倒想问问你是演哪出!”
吴景安被他噎得没话说,一双眼燃情似火,一根手指颠颠地指向男人,一个你字连吐好几声,最终,气愤地一甩头,离开。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啦!我就不信一个S市这么大,还找不到我约会的地。
吴景安彻底低估了许辉持之以恒的精神和他通天的本领,以至于后来一整个下午,吴景安都在和那人玩躲猫猫的游戏。
吴景安往东,他也往东,吴景安往西,他也往西。
吴景安再气,气到要咬人,也无话可说,这路不是他开,树不是他栽,还不许人走了
吴景安躲一犄角旮旯里藏半天,窃喜,出来后转没两分钟,就看见不远处那人抱膀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得意的再笑。
吴景安出离愤怒了,于是干脆----
回家!
门一关,我看你还跟去!
人是不跟了,人改直接敲门了。
不开行,人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人脸皮属城墙的,不,属城墙它妈的,敲没两下就扯着嗓子满楼道里喊开了,“姓吴的你出来,你搞大我妹妹肚子不想认帐是不是,你做什么缩头乌龟,把门开开,你不开我今儿还不走了,这位大爷,不是我想打扰您听戏,可这人太可气了不是,就他,这屋里的吴景安,他----”
“刷”地一声门开了,“刷”地一声人被拽进屋了。
人还没来得及跟出来看热闹的大爷道声再见。
吴景安化身夜叉,两手掐住许辉脖子,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我收了你这孽畜!”
许辉笑得好不开心,身子随着他双手晃动,“行行,不闹你了,景安,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那一句景安,又让盛怒中的吴景安化成了绕指柔,莫名其妙得随他下了楼,坐上车,去贵到吓死人的地儿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第24章 方小天
吃完饭回到家他才得空给方小天打了个电话。
对面那人应该是有满肚子的火吧,却一直忍着没发出来,声音还是那么轻柔,低低的,像窗外谁家建造的小桥流水。
远远看着,意境很美,久而久之,水流干了,小桥上堆满了果皮塑料袋,什么意境都没了。
吴景安挂了电话,坐到阳台,独自欣赏了会白月光。
他直觉这段恋情难以开始,倒不真因许辉的捣乱,有些事他藏在心里,瞒天瞒地却瞒不过自己。
心里住着人,怎么可能和别人开始。
许辉说他不是个长情的人,喜欢一个人不过两三月。
可他不同,他长情,太长情,长情得堪比长江了。
一个井程,没成的初恋,就让他记在心里十年。
这许辉,又要记挂多久。
如果不见,不联系,倒真能忘记了。可这人,不知是不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弄,明明不可能给他想要的,偏偏让人生出无限希望。
于是,仅仅是萌芽的小情小爱小暗小恋,经他悉心浇灌施肥,那情呀爱呀暗呀恋呀的,慢慢长成了参天大树。到最后,照料的人把水壶一扔,回归他的家园,剩这参天一树独自面对永不见天日的黑暗。
恶人,大抵如此吧!
第二天起床,收拾收拾屋子,拎着包正打算坐车回厂,没想到竟接到了方小天的电话。
昨儿感触颇多,想着没可能了,也就没和他再约见面的时间。
没想到这人倒先打来了,吴景安想着见见也好,不管成不成,他都欠人一个解释。
到了见面的地儿,见着了人,吴景安心里犯起了嘀咕。
今天的方小天和初次见时不太一样,眼神里明显少了羞怯的成分,一身休闲装端坐在那里,倒很有几分气质。
见到他来,扬了扬手,脸上配着笑,生生写着一帅字。
吴景安坐他对面,点了杯喝的,就听那人大大方方地说,“我可以叫你景安吗”
吴景安有些诧异他的改变,点了点头。
方小天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你也可以叫我小天,这样,就不那么陌生了。”
说实话吴景安挺欣喜方小天的改变,真如哑叔所说,熟悉了就放得开了。
“行啊,小天,昨天的事真是太抱歉了,今天我好好请你一顿,算是补偿。”
方小天嘴角笑开,摇摇头,“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耍我就行。今天叫你来,是想和你谈谈。你,”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吗”
吴景安脑中的自己张大嘴,被人硬塞了一个超大的鸡蛋在里面,噎得他说不出话。
现实中的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挑了挑一边眉。
这样爆炸性的话,真亏他说得出来。
结婚两个男人,怎么结
方小天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太过突兀,他缓了缓节奏,喝口橙汁,将自己的过去一点一点说给对面的人听。
他有一个交往了七年的恋人,是从大学时就在一起的,那个时候他没想过会改变,以为会和那个人一直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那个人突然跟他说,要结婚。
当然,新娘或新郎都不是他。
他们吵过,闹过,那个男人还是很坚决,说一句家里接受不了,就带着他的行李离开了,
把七年的感情留给他一个人。
故事很短,但其中饱含的辛酸吴景安却很能理解,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过往,或甜或酸,终会成为难以磨灭的印记。
可以说方小天的事太普遍,男人间的相爱因没有法律的束缚道德的支持,最终都会向现实妥协屈服。
像哑叔和张叔那样没有家庭牵绊又能相知相守的人,有几个
方小天说:“我不想再为另一个无谓的人耗费七年,我跟张叔他们聊过,他们说你想找的伴也是那种能在一起过日子的人。景安,我希望我们的开始是以结婚为前提,不是口头上的结婚,是两个人都认同的婚姻形式,我不想在多年以后从你嘴里听到要和别人结婚这句话,可以吗”
若换作几个月前,吴景安定会一拍大腿,豪迈地来一句,太TM可以了,我就想找你这样的。
可现在----
他低下头沉思片刻,说:“小天,说实话我挺赞同你的提议的,而且你人也很不错,可以这两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可,小天,我不想再给你以后的生活带来什么伤害,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接受。”
方小天像是很诧异他的回答,睁大眼一脸的不知所措。大概是觉得他和哑叔他们口中所说的不一样吧!
吴景安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其实,我最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在我没有理清这段感情前,恐怕什么承诺也给不了,抱歉。”
方小天了然地点点头,“还是很谢谢你的诚实,现在像你这样的人不多,挺可惜的。”
吴景安也觉得可惜,一开始认为这方小天唯唯诺诺的,实在不怎么样。可经过这一番谈话,倒真感觉他这人挺对自己胃口。面对幸福主动争取,光是这一点,就让他钦佩。他也相信,如果真跟方小天好上了,绝对不用担心这人会出去打野食这种事。
真是,挺可惜的。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富二代,值得吗
吴景安客气地接了句,“你会找到更好的。”
方小天将目光转向窗外,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们忙碌穿梭,一辆辆或豪华或普通的车子在红灯前排起了长长的队,无聊的司机胳膊搭在车外,眼神木然地望着前方。
红灯灭,绿灯起,各种各样的车子陆续发动,或直行或绕弯,渐渐消失在路口。
方小天说:“可以问一句,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吴景安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事,略思索后,嘴角挂起微微的苦笑,“一个直的,是不是挺惨的”
这回方小天是真被他搞懞了,一个纯弯,说他喜欢一个直的。
他脑子,不是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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