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的神奇
帕洛斯等人试图帮忙,但是在这场精神的较量中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上,眼前看到的最后景象就是梦魇之主的身体变成了一团巨大的黑云,把他们所有人都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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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个少年模样的埃文德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十字形的木架上动弹不得,他越来越虚弱,浑身发冷,左手腕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身体里的血液即将流尽--他就快要死了。
那个男人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面目已经模糊,只有眼神中的悲伤依旧真切。
埃文德尔知道自己又在做噩梦了,尽管这个梦非常真实,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不断暗示他这就是现实,并且制止他想起与梦境无关的一切,但是法师的精神抗性都是很高的,成为一个法师的基础课程就是精神力上的训练,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好的话,他们一定会在梦境中本能地接触被污染的魔法本源,进而陷入癫狂。
当埃文德尔意识到这是梦境的时候,这场精神较量他就已经赢了大半,但是梦魇之主并不制造噩梦,而是引发人们内心的恐惧,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害怕什么,所以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
“对不起……”那个男人轻声地对他道歉。
“说句对不起就能洗白你的罪恶了吗?”埃文德尔笑了,“真是讽刺啊……我那么恨你,这仇恨一直支撑着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可我却连你的样子也记不清了。呵……无所谓了,反正这幅人类的皮囊本来就毫无意义,我迟早会找到真正的你,然后把你的本体挫骨扬灰!”
“可你要怎么找到真正的我?”那个男人收起了虚假的歉疚,继续说着动摇他情绪的话语,“你只知道我是泰坦世界的魔族,连我具体是谁都不知道,二百年了,我依然在你根本无法触及的世界里活得好好的。承认你的无能为力吧,你报不了仇,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自己被我利用和欺骗了的事实。”
埃文德尔闭着眼睛不看他,努力地暗示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身上的束缚是假的,伤口是假的,虚弱也是假的,要破解梦魇之王的控制,唯一的难点就是用理智说服自己眼前无比真实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自我暗示生效了,身上的束缚消失了,他恢复到了成年人的体型,手上的伤口也变成了他熟悉的那条陈年伤疤,埃文德尔抬眼看着那个面目模糊的仇人,语气平静地说:“我不用到泰坦世界里找你,你迟早会自己送上门来的。你的世界即将毁灭,所以你才要伪装成人类,欺骗我帮你打开连通两界的传送门,上一次你可悲地失败了,我知道你迟早还会再试下一次的。而我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做好准备,等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你。”
埃文德尔与其说是在说服那个幻像,不如说是在说服他自己,这本来就是他和他自己内心的较量,他不能被幻像左右他的情绪。
“你真能做得到吗?”那个幻像说,“你杀不了我,纵使你如此饥渴地追求知识和力量,但你真的面对我时,还是会舍不得对我下手,因为你曾今那么迷恋我给予你的温暖,甚至你后来找的一切恋人,背后都有我的影子,他们或多或少地都有些像我。”
“只能说明我恰好喜欢这一类型的人罢了。”埃文德尔一边反驳着他的话,一边寻找着这个幻境的出口,他在这里自说自话地对抗自己的心理阴影时,帕洛斯他们也同样深陷在噩梦之中,他耽误得越久,他们受到的伤害就越深,梦魇之主也会通过吸取他们的恐惧和痛苦变得越强大。
“正是因为你发现你一直在追寻着我的影子,所以才试着找些完全不一样的类型来证明些什么,承认吧,当他们和你分手的时候,你内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难过,反而松了口气。”
“谁会不难过呢,我只是习惯了。”
“如果分手真的令你感到痛苦,你为什么没有回头报复他们,你从来就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有仇必报才是你的风格。”从他内心中生出来的幻像清楚地知道他的弱点,每一句都戳中要害,“现在你又找了一个和我很像的人,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你又回到了原点。”
“他和你一点都不像,不要拿你的恶心行径来侮辱他。”这话终于让埃文德尔有些愤怒了,但是他内心里始终保持着一分清醒,知道自己如果被气得失去理智,跟自己心里产生的幻像打起来,就会被永远困在这个噩梦之中,埃文德尔用理智让自己冷静下来,专心地在这个由他的记忆构造成的场景里寻找着不协调的地方。
终于他找到了那一个扭曲的节点,撕开了这个梦境,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塌,在离开之前,埃文德尔像是要对自己再强调一遍似的,对那个幻像说:“我会找到你的,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让你临死之前亲眼看见我怎么把你想要拿我的命去拯救的世界夷为平地。”
第68章 梦之境(二)
信仰光明神的地区有自己独特的葬礼习俗,有条件的人家会在亲人离世后请来牧师主持葬礼,人们认为死者如果能在牧师的祷告中下葬,灵魂就能够回到光明神的身边,获得永远的安宁。反之如果横死在野外,没有牧师的祷言为之引路,灵魂就会在世间游荡,一直无法安息。
即使是即将被处死的罪人,教会也会在死亡面前给予一定的仁慈,只要罪人在临刑前诚实地忏悔自己的过错,祈求光明神的原谅,就能在被处死之后埋葬在教会的墓地,也会有牧师为之祈祷,而异教徒和渎神者则会被处以火刑,光明神的信徒们坚信被火刑处死的人只能下地狱。--《费诺大陆百科全书·风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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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德尔逃出自己的梦境以后,却又落入了另外一个梦境,周围到处是白墙红瓦的建筑和充满了宗教风格的装饰,一看到这些埃文德尔就明白了,这里是圣城米卡兰,圣殿骑士团的总部所在地,那么这个应该是帕洛斯的噩梦。
可为什么圣城米卡兰会是帕洛斯最害怕的地方呢?埃文德尔想不明白,他沿着寂静又模糊的街道往前走,前面就是教会广场,一些罪大恶极的犯人会在那里被公开处刑,广场里人声鼎沸,正在进行着一场公开的审判。
埃文德尔似乎有些明白了,找了个高处看去,正在台上被审判的果然是帕洛斯,沉重的脚镣和枷锁限制了他的行动,黑发的圣殿骑士穿着被刮掉了胸前徽记的盔甲--这是耻辱的象征,他被两个士兵押着只能跪在台上,昔日的导师肯特拿着审判书一条一条地宣读他的罪状,然后严厉地质问他:“你认不认罪?!”
“不认!”帕洛斯倔强地抬起头来,看向主席台上那个白发苍苍的和善老者,焦急地为自己辩解,“教皇大人,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是他们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杀害了雇佣兵和无辜的村民,还在策划着一个会让无数人丧生的阴谋!”
教皇怜悯地看着他说:“可怜的孩子,你还不明白吗……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任何一个雇佣兵和村民因此丧命,唯一在这件事中被害的只有你的同僚们。那本来是一场对你信仰的考验,试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是否依然保持着坚定的信念,而你交出来的答案却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别人的话,甚至对你的同僚挥起屠刀,你让我们所有人都失望了。”
帕洛斯难以置信地说:“不是的!是他们要杀我在先,我只是被迫反击!”
肯特愤怒地斥责道:“他们只是想抓你回来,没想到你会对他们痛下杀手,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你们一直受着同样的训练,凭什么你能够一个人打败他们五个?”
帕洛斯无法反驳,当初是怎么打赢那场以一敌五的战斗,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教皇难过地叹了一口气:“认罪吧孩子,继续狡辩下去也没有意义,光明神会宽恕那些虽然一时犯错,但知道悔改的灵魂,如果你连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都没有,那谁也拯救不了你。”
在那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帕洛斯终于还是痛苦地低下头:“我……我认罪。”
肯特严厉地说:“那么你是否承认谋杀了你的六个同僚,还打伤了数人,并且坐视法师的仆从--一个恶魔在你的面前杀害失去了反抗之力的圣殿骑士团成员。”
“是的。”帕洛斯微微地颤抖着,甚至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直视那些谴责和鄙夷的目光,围观群众也发出了嘘声。
“你触犯了贪婪的戒律,不仅收取法师给你的金钱和物品,还包括一套价值不菲的铠甲,你将这些都视作了自己的私产,是不是?”
“是的。”帕洛斯的头更低垂了,围观群众的指责声音也更大了。
“你还触犯了淫欲的戒律,跟法师发生了不正当的肉体关系,你认罪吗?”
这个劲爆的消息让围观群众哗然了,在众人的讥讽怒骂声中,帕洛斯却摇着头,再一次虚弱地为自己辩解起来:“不,那不是淫欲,我爱他。”
埃文德尔正在周围悄悄地寻找梦境的裂隙,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地转头看着高台上的帕洛斯。
肯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应该很清楚,他是个法师,还是个男人!”
帕洛斯咬咬牙,声音比刚才更加坚定地说:“是的,他是个男人,但是我爱他!”
“那明明就是淫欲!”肯特大声叫骂起来,“你连最基本的廉耻都没有了吗?身为一个圣殿骑士,竟然被一个邪恶的男法师引诱,沉迷于罪恶的欲望,还大言不惭地为自己辩解,难道你忘了他是怎么骗得你杀害自己的同僚,又在利用完之后就无情地抛弃你,你却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你这肮脏的灵魂根本就不配得到救赎!”
肯特转身对教皇大声说:“我请求判他火刑!”
围观群众大声附和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火刑!火刑!火刑!”
教皇抬起手,平息了狂热观众们的高呼,他看着帕洛斯:“孩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认罪吗?”
“我不认罪。”帕洛斯不屈地抬头看着他们,“爱不是罪过,就算他欺骗我又抛弃了我,我依然爱他。”
教皇惋惜地说:“既然如此,我只好按照教法判处你……火刑。”
埃文德尔已经找到了这个梦境的裂隙,但是他却发现他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他无法破坏这个梦境,因为这不是他的梦,只能靠帕洛斯自己清醒过来。
这时候卫兵已经迅速地架好了柴堆,绝望的帕洛斯毫无反抗地被绑在火刑柱上,在围观群众的大声叫好中,执行官点燃了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