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香音
应答和脚步声很快就从隔壁房间里传来出来。何天巳也光着膀子披一条大毛巾,手里拿着一个枕头快步跑了过来。
“你醒了啊?!我还打算再给你加个枕头呢。”
“……”明若星仿佛听不见他的招呼,只顾着上下打量何天巳,“你没事吧?”
“我很好,倒是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何天巳走过来,将何天巳扶起一点,把枕头垫在他背后。
“这里是光叔家,你刚才可能是被石头砸到了脑袋,流好多血!幸亏已经止住了。”
明若星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上面缠着几圈绷带,底下还有敷料,手法倒是颇为老练。
“你帮我包扎的?”
“这儿也没别人了。”
“我衣服呢?”
“门口晾着呢,又是泥又是水的,穿着进屋不好收拾啊。”
说着,何天巳顺手将桌上的饮料提给了他,是一杯强行加了几颗大枣的热牛奶。
“光叔这儿没囤啥粮食,喝几口,补补血。”
见他一脸纯良正直,明若星也不好再纠结,于是伸手接过杯子,吹了两口气等奶凉,一边继续提问。
“是你把我带过来的?”
“不是我难道还是老白吗?再说你又不重,倒是要当心别让风给刮跑了。”
正说着,刚刚洗干净爪子和尾巴的白老板也一边甩着后腿一边走过来,喵喵叫着跑到了明若星跟前。只见它浑身斑斑点点全是泥浆,不难想见那只装它的猫包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一墙之隔的户外,狂风暴雨依旧肆虐。回想起刚刚他们的疯狂举动,明若星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真是太乱来了……早知道就应该回城里去的。”
“是我不对。”何天巳主动道歉,“我不该对那座房子这么固执,害你受伤。”
“不关你的事。”
明若星却摇头,“我既然答应帮你守在那里,就是我自己的选择。归根到底,还是缺乏对台风的正确认识。”
“是啊。想想看,前一秒钟我们还在讲鬼故事,接着房子就塌了……”
何天巳苦笑起来,“能逃得出来可真是命大。可是房子彻底是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明若星喝了两口牛奶,忽然抬起眼睛来。
“昨天在屋顶上,你还说万一房子真倒了,就可以出去闯荡了。现在什么感想?”
“泄气,没别的就是泄气。”
何天巳拽来一张椅子坐到明若星的身旁,将胳膊靠在沙发扶手上。他的语气依旧轻松,却掩饰不住言语中的失意。
“你说吧,我先是把过去二十多年的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好不容易在这里活了两年,积攒了点儿记忆,可现在一场台风什么都没有了。感觉就像海滩上的沙子,无论画出多么复杂的图案、重复多少遍,最后会被潮水彻底冲刷干净。”
配合着他的这番感叹,屋外的风雨呼啸得愈发猛烈起来,如同大海拍岸的怒涛,要将最坚硬的岩石碾成细沙。
可是即便风雨再大,明若星的声音在何天巳耳中也是无比清晰。
“你是死心眼吗?为什么不站在大海的角度去想一想?无论它多么凶猛强大,却总会有人毫无畏惧地一遍遍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不放弃。”
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善,于是稍稍地纠结一下,竟主动握住了何天巳搁在沙发上的手。
“好了,你的情况虽然是特殊了一点,但是房子倒了还能重建,里头的东西咱们还可以一件件地抢救出来。最重要的是人没事,白老板也没事。等台风过去了,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怎么样?”
手背上传来的温暖让何天巳的心头微怔。他抬起头来,在昏暗中对上了明若星隐隐闪亮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既不够坦诚、又有点固执和骄傲,却那么温柔、那么可爱。
简直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废墟里生长出来,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第36章 说曹操曹操到
整整一夜的肆虐之后,台风渐行渐远。当第一缕阳光跃上东面的山头,金鱼村终于迎来了细雨蒙蒙的清晨。
上午九点,趁着何天巳还在呼呼大睡,明若星悄悄穿好衣服,出门给亚安局总务处打了一通电话。
在电话里,他向总务处的专员告知安全屋已在昨夜的台风中彻底毁坏,急需本部支援。然而专员的第一反应竟是要求他拍摄现场视频和照片,附上详细的损失清单传回本部;唯有在确认明若星没有夸大损失之后,才可能启动援助流程、或做出其他更进一步的回应。
这明摆着就是官僚主义,据理力争恐怕也解决不了问题。明若星果断放弃与他扯皮,再次电话骚扰吴非。
得知安全屋坍塌,吴非也大吃一惊,他首先确认了明若星与何天巳没出大事,然后允诺会立刻协调,尽快给予他们迫切需要的援助。
吴非的效率果然很高。通话结束后仅仅二十分钟,明若星就接到了总务处副处长亲自打来的慰问电话。对方详细地询问了台风的信息和有关受损情况,并承诺会尽快调派专员与明若星对接,完成安全屋的灾后重建工作。
当明若星接完这通电话,返回室内的时候,何天巳也已经醒了,而且正顶着七歪八翘的头发到处寻找明若星的踪影。
“小明,你头上的伤怎么样?没事别乱跑出去啊!”
“醒醒吧,我好得很,而且台风早就走了。”
明若星指了指屋外复归于平静的天空,“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抢救点东西出来?”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何天巳双手双脚的赞成,他也学着明若星把玄关里晾得半干不干的衣服重新套在身上。两个人再各自带上手套、雨披,拿上钢锯等几样简单工具出了门。
昨天晚上把他们折腾得够呛的门前小路,如今仍是一片泥泞。道路右侧的小河水量暴涨,滚滚浊流如一条微型的黄河,吞没了岸边的浅滩和几片灌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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