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鹤峥
“没事。”他轻轻地拍了拍凌粟的肩膀,感受着凌粟努力压抑着的颤抖,强忍着心里的怒气,“没事。”
他连看都没有看下面挤满了整个大厅的媒体,直接带着凌粟转身上了楼梯,走到了他们之前上来的侧门边。
凌粟被完全包裹在贺砚回的大衣里,被他用着温柔的力道带着站到了一旁。
“凌粟。”贺砚回带着他站定,在看着随身的两个保镖站在转角处站定之后,半蹲着把裹着凌粟的大衣整理好,披在他的肩膀上,“怎么了。”
贺砚回的眼睛很深,眸色不浅,像是深海般的平静和神秘。
凌粟看着他眼睛里的关切意味,只觉得腿都似乎有些站不稳。
“贺砚回……”凌粟低着头,感觉到贺砚回扶着他的力道越来越大,可是自己却根本忍不住往下软的腿。
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意识越来越少,少得让他只能看清眼前不断靠近的急切的人的脸。
贺砚回,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一个人撑不下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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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砚回又看见了凌粟那种熟悉的眼神。
那种透过他,在看一个别的什么人的眼神,无助得像一个在雪地里走丢了的孩子,硬撑着自己走着,苦苦等着有人回来牵上他的手把他带走。
贺砚回知道他渴望着的不是自己。
但他还是把凌粟裹进了自己的大衣里,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外面的媒体已经被保镖和工作人员收拾得干干净净,贺砚回抱着凌粟从安全通道匆忙下楼。
等他把凌粟抱起来的时候,贺砚回才发现凌粟瘦得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肩胛骨膈得吓人,卷在大衣里的时候就剩小小的一个。
贺砚回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有种夹杂的愧疚和不甘的复杂感情开始从心底蔓延开来。
直接带人上了车,贺砚回也没有放开凌粟,只是把他小心地抱在怀里,说了凌粟一直住着的医院的名字。
“先生?”坐在副驾的秘书似乎有些不解。
只不过贺砚回刚上车之后,吩咐了一句地址之后就垂下了头,认真地确认着怀里凌粟的情况。
“去就是了,哪那么多话。”贺砚回淡淡地回答道。
凌粟前段时间住院一直是在同一家医院,贺砚回去看过他几次,没问出太多,但总觉得凌粟和那儿的医生有些不对劲。
凌粟的病历很少有人过手,陆云他们旁敲侧击地几乎快把医院查遍了,却只觉得那位李医生简直就是个铁板,根本找不出一丝半点凌粟的信息。
贺砚回看着凌粟不断往自己怀里蜷缩的样子,忍不住把他抱了起来。
凌粟在微微颤抖着,靠在贺砚回肩膀上的时候无意识中带着呜咽的哭腔。
贺砚回收紧了手臂,把凌粟抱在了自己怀里,小声安抚着他:“没事的……没事的啊。”
一边,他拿出手机,打给了坐在身后车里的陆云:“封住易行那边的消息,无论是什么,那个女人说出来的所有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见。顺便,把她这两天的行程盘问清楚。”
“是。”陆云立刻应下。
“还有,再去查一遍李医生的私人关系和易行还有旁系那边的关系,要亲近的。”贺砚回压着眉头,眼神冰凉,“易星科技和我父亲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全部告诉我。”
“是,贺先生。”
“另外……开个套间,带厨房的那种。”贺砚回叹了口气,“把家里用的人都带过来。”
凌粟瘦成这样,总该补补。
“贺砚回……”怀里的凌粟像是骤然惊醒般又叫了一声,突然叫了一声贺砚回。
但在看清眼前的人之后,他却又呆呆地安静了下来。
他挣扎着,像是想起来。
贺砚回看着凌粟那种无助着自我支撑的样子,安静地靠在座椅的后背上,在等着凌粟艰难地半坐起来之后,直接伸手把人搂进了怀里。
“别动。”感觉到凌粟的挣扎,贺砚回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地顺着,等到凌粟没有明显的反抗之后也没有停下动作,“别动,马上就到了,李医生在等你了。”
“没事儿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在呢。”
第五十四章 chapter54
“我不想去医院。”凌粟说。
贺砚回低头看了他一眼, 不由分说地直接摇头:“不行。”
他的声音很低, 和凌粟说话的时候带着非常隐秘的温柔:“媒体什么的都已经有人去解决了, 那个人也已经被带走了, 什么事儿都没有。”
凌粟睁着眼睛看他, 一双总是笑着的圆眼却没再没了半点笑意,只是呆愣着。
贺砚回看着他,一双眼睛深得像是晴日里波澜无惊的海:“你的事, 我想听你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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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的车到医院的时候,李医生也正急匆匆地披上白大褂, 和贺砚回几乎是同时跨进了诊室。
她是被临时从家里叫来的,听到贺砚回和凌粟的名字的时候陡然一惊,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没想到在她过去的时候, 贺砚回和凌粟却比之前的哪一次, 都要像一对家属。
贺砚回原本身上的衬衫很规整,但这个时候却已经被凌粟扯得皱皱巴巴。贺砚回就干脆解了扣子把袖子捐到了手肘处,站在凌粟后面等着医生。
“你出去吧。”凌粟低着头,瘦削的脖颈子啊半空中看起来很脆弱,但他却一直自己坐着, 没有转头和贺砚回说过半句话。
贺砚回在他身后站了良久, 久到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被凌粟在依靠着了, 凌粟却突然开口了。贺砚回愣着神, 看向凌粟。
“你出去吧。”凌粟没有血色的嘴唇抿着, 朝着贺砚回似乎还努力抬一抬, “我一个人就行了。”
“你现在的状况和我说一个人就行了?”贺砚回几乎都要气笑了, 眉头微微蹙着,和凌粟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头一次带上了些嗔怪,“凌粟……”
“贺先生。”凌粟很平静地叫他。
“我们已经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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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砚回最后是被李医生请出去的。
因为凌粟的检查算私密检查,但是贺砚回现在却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局外人了。
他被分配坐在了旁边的候诊大厅里,身边就是放着医院各种宣传册的架子,贺砚回随手抽了一本。
无痛人流。
“……”贺砚回脸上的表情有轻微的踌躇。
他把手里的册子塞了回去,重新再抽了一本。
无痛分娩。
“……”贺砚回长叹了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又把册子塞了回去。
旁边跟跟着过来的一堆人或坐或站地在贺砚回的前面,倒是并没有看见大老板脸上有几分精彩的表情。
陆云来的时候,就看见贺砚回靠在角落里,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地半岔着。他走近的时候,发现贺砚回手上还摊着本小册子——如何照料新生儿。
“……贺先生。”陆云清了清嗓子,站在贺砚回面前毕恭毕敬。
贺砚回看完了手里薄册子的最后一段话,抬起头来把册子重新塞了回去:“嗯?”
“关于易太太的事……”陆云看起来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贺砚回掀起眼皮,兴致寥寥:“怎么?”
“她一直在说……说什么……”
“精神状况检查带她去做了吗?”贺砚回抬起手,示意陆云不用接着往下了,“找家医院。”
“找了。”陆云点头,“易太太有些的抑郁症比较厉害,加上近期流产的问题。按我们几个之前在警队里服役的兄弟说,看她那样子……像是。”
“吸、毒了?”贺砚回倒不像有什么惊讶的样子,淡淡地道。
“是。”
“带着报告直接去找旁系那边的人吧,就说她抑郁严重,情绪不稳定,在公共场合攻击了我太太。”贺砚回闲着无聊,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指腹,“我已经给她找了医院送进去了。”
那个姑娘是贺家的人,贺砚回一句话基本就能定了她未来的出路。
”听到的人多吗?”
“就我一个。”陆云点了点头,“您放心。”
“行。李医生这边呢?”贺砚回像是没什么兴趣知道易太太说过什么一样,转而问起了别的。
陆云摇头:“李医生的人物关系很简单,最近联系最紧的也都是家人和那位关先生。但是李医生的助手我们在查,有点问题。”
贺砚回挑了挑眉。
“是之前在李医生身边待过一段的实习生,医科大学的。因为是半年前在这里待过两个月,所以当时我们查的时候没注意到她。她有李医生办公室出入的钥匙,并且人现在是在易星科技实习。“
贺砚回点了点头:“人带来我看看吧。”
“现在吗?”陆云立刻站直了身子。
“改天吧。”贺砚回见那边诊室的门开了,直接站了起来往凌粟走去,“现在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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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在……”凌粟穿上外套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贺砚回站在了门口。
贺先生现在失去了最有利的“我们在户口本上还是合法伴侣”的说法,站在门口有一刹那的踌躇。
他单手扶着门框抿唇不语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弱小而无助。
李医生左右看了看他们俩,摇头无奈,站起来和凌粟再嘱咐了几句自己就出了门,想着诊室反正也空着,就直接留给了他们俩。
“医生,说什么了吗?”贺砚回试探着问。
凌粟低着头动作缓慢地拉上外套的拉链,听见贺砚回问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什么大问题。”
现在月份已经慢慢大了,对于外界的影响孩子也没那么脆弱了。
“应该是个皮实的孩子。”李医生当时是这么跟他说的。
凌粟低着头,几乎和贺砚回同步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