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妖子
他拥有跟这个球场上所有人都不同的气质,难以形容。
过了好几秒,大家才反应过来,泠兴奋地朝蓝跑过来,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的后背:“不错啊!你城府还真是深啊……”
蓝弯着腰,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泠注意到他额上,脖颈上的汗水不断地流下来。
“你才跑这两下就这么累啦?”
蓝慢慢地站起来,却突然就栽了下去!
泠和周围的人马上拉住了他的手臂!
蓝抬头,看着不断大声叫他的泠。
他的脸色惨白,泠简直觉得那是比白纸还可怕的白……他那颗嫣红的泪痣,显得那样地触目惊心。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眯着眼,伸出手指抓住泠的手腕,很紧很紧!
他似乎很难受,他喃喃道:“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了……”
“什么看不见了??”
此时,蓝已经昏厥。
几个学生快速地把他带到了医务室。
泠告诉老师蓝还有间歇性昏厥,头痛,呼吸急促等状况……
只是老师并没有多大注意这些,因为的确半个小时以后,蓝就醒了过来。全身都是冷汗。
泠问他,他也说这个是天生的,很正常,于是泠就没有过多地过问了。
可是,从那次以后,他至少有半个月,都没有再见到蓝。
打电话打不通,到学校问蓝的状况,可是竟然没有一个教职工的儿子叫蓝……泠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他突然意识到以前两个人总是在偶遇,总是蓝在等他,在找他,而自己对蓝简直是一无所知!
没有了蓝,他再次回到了两点一线的生活。起床、吃饭、上课、吃饭、上课再吃饭、写作业……睡觉……
他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光。
但是他也有一些改变,比如他开朗多了,他的人际关系好多了……
只是,他依旧每天上完课,就来到学校的图书馆,坐在以前的那个座位上,静静地看书做作业。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那扇窗户。
他总是相信,也许某一天,蓝又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静静地坐在床沿上,灿烂地微笑着。
后来,他的确再次见到了蓝。
那时候,他正在站台旁等车。
他曾经想过,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自己再见到他一定要把他好好骂一顿,或者一定会很激动很激动地抱住他……然后问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了……
可是,真正看见了朝自己走过来的蓝,泠只是淡淡地问:“回家吗?”
“嗯。”
蓝回答以后,就用手将自己的遮阳帽拉下来,靠着站台,手插进裤袋里,一句话也不说。
尴尬以后,泠的心渐渐地冷却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蓝才说:“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你玩了。”
泠看了他一眼,遮阳帽完全盖住了蓝的眼睛,他的脸依旧非常苍白。
“哦。”泠假装漫不经心地回答。
又过了起码半分钟,蓝再次张口,声音变得轻快起来:“我要搬家了……搬到国外。听说那里的人很少,风景很美……所以,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出国啊,那恭喜你了呢!”泠轻快地说。
他没有注意到,听到泠回答的蓝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接着,28路车姗姗来迟。
“那我走了!”
蓝说着,头也不回地混合着人群上了车。
泠看着蓝的背影,夏季闷热的风吹来,他不经意见看到了他外套里面蓝白相间的微长衣摆,感觉是那样的怪异!
门“哐”地一下关了。
公交车开了出去。
泠看着缓慢行驶的公交车,呼吸渐渐急促以来,然后,他竟然跟着公交车奔跑起来!
他这一路上撞了不少人,被不少人骂“神经病”,周围的人都像看精神病一般看着他,但是他还是疯狂地奔跑着。
就这样,在下一个站台的时候,他跑上了车!
车上的人太多,蓝并没有注意到泠的存在。
就这样,大概过了三个站的样子,泠悄悄地跟随蓝下了车。
泠看着周围的繁华的街市,原来蓝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啊。
但是,不对!
蓝慢慢地走进了一家大型医院。
他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东边的第三栋大楼,泠看着电梯的显示,发现他直接上了第五层。
在电梯中的时候,泠注意到了上面贴的指示。
第五楼,肿瘤科室。
一走出电梯,蓝已经不见了踪影,走在走廊上的人都给他行同情的注目礼。
他全身都紧张了起来,然后快速地走在走廊中。
也许是因为运气太好,他刚好碰到了蓝!
那间病房大大打开着,他正在解自己的纽扣,然后缓缓地把外套脱了下来,里面就是典型的蓝白相间的病服!
他似乎非常非常地疲倦,撑在雪白的病床上。
旁边的那个白发苍苍的太太一脸心痛地说着什么,蓝淡淡地说:“对不起,舅妈,但是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老太太一脸心疼地看着他,连忙帮他拉被子,将吊瓶弄好,给他叫护士……
当护士进去以后,门也被拉上了。
泠慢慢地走到服务台,想服务小姐问情况。
服务小姐微笑着:“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我是他的弟弟。”
“那好,我帮你查查哦。”
服务小姐在电脑上很快就查到了:“颅内肿瘤……”
后来,泠就看见了服务小姐不断动的嘴巴,其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是在看肥皂剧吗?
这也太狗血了吧?!
可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还是有点常识的,颅内肿瘤,俗称脑癌。
现在,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蓝总是像怕阳光一样整天带着太阳帽,为什么他没有头发,为什么他总是在每天自己放学的时候才来见自己,为什么他经常昏厥,为什么他经常呼吸急促,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药水味,为什么他说他看不见……
旁边的另一个服务小姐接着说:“啊,原来你说的是他啊,你要好好珍惜他了哦……他已经是晚期了,前段时间昏迷了整整十天,化疗进行了很久也没有什么效果……”
“他还能活多久?”泠呆呆地问道。
“这样的病人……多则一个月,少则,几天吧。”
泠连谢谢都忘了说,转头就走。
除了那个病房的门,他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半个月前,自己和蓝坐在郊外,背靠着背的样子。阳光像碎金一样洒在两个人的身上。蓝有些忧伤,有些清澈的声线环绕在自己身边。
他说:“蝴蝶都有一年的寿命,但是化茧成蝶以后,却只有一个月的生命了。……蝉在幼虫的时间需要在泥土中待7年,而真正变成不断欢唱的蝉的时候,却只剩下几天……更甚者有浮游,朝生暮死。”
他说:“无论是蝴蝶,是蝉,还是浮游,虽然生命短暂,却都找到了自己的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