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预定 第64章

作者:靠靠 标签: 娱乐圈 年上 近代现代

  听见小和一个早上都没出门,自己一个人在数他的钱。

  李齐没回答,小和也不在意,飞速吃面。

  妈最近好像,连他都不关心了,已经好几天没给他钱了,说她没钱了,让他省着花。前天,房东还上家里来催房租,看他一个人在家,说让家里大人打电话,不能再拖欠了。

  小和觉得,妈肯定是拿钱去吸那种玩意儿了,爸呢,一个子儿也别想从他口袋里捞出来,他爸也没钱,都赌光喝光了。

  他今天在家里数了好久的钱,不知道他们家能不能撑到他高考完。一考完,他就带着妈走。

  但是他妈跟不跟他走呢?他不知道,他跟她提过,她说,小孩子别说傻话。

  吃完面,小和将碗拿进厨房洗了,出来时李齐仍然在看报纸。

  小和在李齐旁边坐下,拿过书包准备做作业。他一打开书包,就发觉书包被翻过了。

  他很小心的,他把银行卡缝在书包夹层里。有没有人动过他的书包,他一下就知道了。

  是齐哥。

  ……

  天气渐渐热了,剧组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林元生的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随着几场重头戏的到来,林元生日渐焦躁,要求也越来越高,几乎每个人都“被休息”过。

  他不骂人,就摆脸色,觉得演员拍不好,直接“你去休息一小时”,有时候两小时,有一次叫陈斯煜休息一天,陈斯煜脸色都变了。

  陈斯煜接不了陆邢文的戏,特别几场冲突激烈的戏,陆邢文阴狠、残酷、咄咄逼人,好几次逼得陈斯煜接不住戏,NG了。

  鲍小瑞回来咋舌:“陆哥黑脸了,好可怕。哇,现场气氛太可怕了,陆哥好像要把陈斯煜吃了,我看了我都害怕,他太会演了吧!陆哥这次又要拿影帝了,陈斯煜完全被秒杀,太可怕了,陈斯煜快气死,被林导叫回去休息,好没面子。”

  两大影帝飙戏飙得都翻脸了,剧组悄悄流传。

  费可的戏拍得差不多了,跟其他人的戏都拍完了,只剩下几场跟陆邢文的对手戏。

  李齐几次试探胖哥在卖的货是什么,甚至跟踪小和,小和终于开始怀疑,李齐是什么人?是不是警察?

  他有时候关心小和,有时候又隐藏不住那一丝厌恶。

  小和伤心了,他觉得李齐是警察,只是为了收集犯罪证据接近他,并不是真的关心他。

  有一天他们拍了一场有冲突的戏。

  面对李齐的试探,小和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就想问我爸在卖什么?其实你根本不关心我!”

  李齐的仇恨在此刻全部掩盖不住:“你真的需要别人的关心吗?我看你就像条狗!被你爸打得半死,他叫一声你就摇着尾巴去替他送货。你恨他?你恨他你为什么一直帮他做事?你把你送的货送去警察局,你爸不会被抓起来?可你呢?觉得自己很惨很可怜,结果还抱着畜牲的大腿不愿意放!你算什么!”

  如果说以前的戏里,李齐的冷漠只是一根刺,此时此刻的李齐,在陆邢文的表演下,已经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他顶着陆邢文的脸,说着狠毒的话,眼神里满是仇恨,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费可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冷到了骨头缝里。

  他哆哆嗦嗦,不断打颤,说不出台词。

  最后这一段林元生很喜欢,虽然费可没说出台词,但他很喜欢费可打颤的样子。

  “绝了!你这个肢体表现得太好了!可能是拍摄以来最好的一次!我看台词就不用补了,无声的颤抖效果更好。邢文,你觉得呢?”

  陆邢文平静地望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费可,点了点头。

第六十九章 杀青①

  费可的最后一次剧本围读。

  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费可参加了无数次剧本围读,可从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低落、灰暗、抑郁。

  上一次拍摄已经过去了三天,这期间陆邢文都没有跟他说过话。

  拍摄结束的当天晚上,鲍小瑞递给费可一颗巧克力。费可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奖励,奖励他表现得好。

  陆邢文的巧克力、李齐的冷漠,这些不断在费可大脑里来回翻滚。

  他有些分不清了。

  他盯着读剧本的陆邢文,听着他尖锐、充满仇恨的话语,想着,这是陆先生,还是齐哥?

  “费可?费可?”林元生的声音将费可拉回现实。

  费可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里发呆,连忙道歉:“对不起。”

  林元生摆摆手:“今天的剧本围读先到这里,费可跟陆邢文留下来,再把明天的戏好好对一下。”

  大家陆续离开,小会议室很快空了,只剩导演、编剧,还有费可陆邢文四人。

  林元生点了一支新烟,吸了一口后说:“费可明天是最后一场戏,也是小和最重的一场戏。我把这场戏安排在最后一场,是考虑到你是新人,入戏跟出戏都比较难。拍完最重的戏份后,你可能会沉浸在那种过度的情绪里一阵子,无法及时出戏的话,会影响其他戏份的拍摄的。现在排在最后一场,拍完你可以直接杀青、休息,回到现实生活中,出去跟朋友聊聊天吃吃饭喝喝酒,出戏很快。”

  费可点点头,不可控地望向陆邢文。

  陆邢文没看他,在看剧本。

  林元生说:“最后这场戏,对小和来说是个爆发,对李齐来说,是转变。所以特地把你们两个留下来,再讨论讨论。”

  编剧这时才开口:“这场戏对小和来说,就两个词,一个是绝望。”

  绝望?

  费可轻轻念着这个词,想着小和。

  绝望这种情绪,费可并不陌生。

  “另一个词是,灰暗。”编剧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灰暗?

  费可有点不明白。

  编剧抛出问题:“小和很崇拜李齐,因为李齐从家暴的父亲脚下救了他。可他却不愿意将他父亲贩毒的事告诉李齐,为什么?”

  费可读了好几遍剧本了,包括原作。剧本里没写出来的,在原作里有相当详细的心理描写。

  “因为再烂,再坏,那个人还是他爸。”费可说。

  第一次看剧本看到这里的时候,费可就有了共鸣。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但他从小到大,心里一直在期盼他亲生父亲会回来,接他走,或者看看他。即使他很清楚,他亲生父亲就是个不负责任、没担当的男人。走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没有来看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眼。

  但他心里还是会期盼,期盼他父亲回来,跟他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来看过他关心过他。

  或许是因为他父亲离开的时候他年纪太小了,他总无法真正地恨他。

  而小和也是一样,从小被打骂到大,一方面他心里很恨他爸,一方面他又不想他爸真的被抓。

  “一种灰暗的情绪。”林元生说,“人生不是非黑即白的,经常是灰色地带。小和对他爸的情感大概也是这种情况,恨他,却又无法将他的犯罪事实告知李齐。”

  费可点点头。

  “你得找出一点绝望的、灰暗的情绪。”林元生最后总结,“你觉得这最后一场,你应该怎么表演呢?”

  费可犹豫地说:“一开始应该是震惊,他以为李齐快被打死了,接着是难过、伤心……”

  明天就要拍了,但其实费可根本不知道怎么演。

  嘴上说着震惊、难过、伤心、绝望,但其实他一点概念都没有,根本不知道怎么演。

  费可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从小到大,每一次考试他都胸有成竹。就算是拍《仙华宗门录》,做好准备之后,他心里也有底。可拍《浦溪路三十二号》真的拍得太痛苦了,有好多次,他在拍之前完全不知道怎么演,只能硬着头皮,遵循本能。

  跟陆邢文拍对手戏是相对比较轻松的时候,陆邢文演得太好了,他总能轻易被带入戏。

  林元生摆摆手,示意费可不用说了,大概他也清楚费可根本不知道怎么演。

  “你今天回去,听一点悲伤的、黑暗的音乐,然后呢,想一些不开心的事,越不开心越好。记住那种不开心、难受的感觉,明天现场发挥吧。表演这种东西,跟读书一样,需要思考。但是呢,没有一定实力的演员,在遇到这种需要强烈情感爆发的戏,怎么思考也没用。”林元生说得很直白。

  夜里十一点,费可还躺在床上看剧本,已经把每个字,包括人物的动作神情都背下来了。

  他明明不理解,但只能用“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来安慰自己。

  他正纠结着,房门被敲响了,陆邢文的声音响起:“到书房来。”

  费可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陆邢文大概跟李莉馨拿的房卡。

  费可下床,拿着剧本走到书房。

  陆邢文还跟以前一样,坐在他惯常坐的沙发椅上,正在看剧本。他像个老师一样,指着对面的椅子,头也不抬地说:“坐。”

  费可坐下了,犹豫了一会问:“这么晚了,还要读剧本吗……”

  陆邢文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静:“在这一场戏之前,小和妈妈不见了,他找不到她,很担心,没睡好,第二天去找李齐求助。我认为适当不睡觉,有助于表达这种疲累的状态。”

  费可赶紧闭嘴,一下明白陆邢文来指导他了。

  虽然心里清楚陆邢文是为了帮他入戏,才故意不跟他说话,并搬离房间。但他心里还是有点难受,一直在猜,这是单纯为了帮他入戏,还是因为他不听话,同时也在惩罚他呢?

  “你知道明天怎么入戏吗?”陆邢文问。

  “我、我回来听了一晚上的音乐,努力回想了一下不开心的事……但是效果好些不太好……”

  陆邢文放下剧本:“一个演员,一生当中要饰演无数个角色,这些角色职业不同、性格不同、经历不同,如果想要靠演员自身同样的经历同样的感悟去饰演这些角色,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脱离演员本身的真实情感,纯靠技术去饰演,也是不行的,无法引起观众的共情。”

  费可努力地听。

  “所以,最聪明的办法是,选取一些相同的情绪,将之放大,去跟角色感同身受。你演了这么久的小和,还不清楚小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陆邢文严厉地问。

  费可下意识看了看剧本,那上面标注得密密麻麻,都是他对小和这个人物的理解。

  “小和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童年大概也不是很快乐。”

  陆邢文直接打断他:“他当然没有安全感,他当然不快乐,穷,还经常被打,怎么可能快乐。你需要再挖出一些更深的东西,小和内心不愿意面对的东西,你自己内心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如果我是小和,我跟他个性完全不同,我怎么去酝酿情绪?我会去回想我最不开心的事,我最不愿意提起的事。”

  费可愣愣,陆邢文最不开心的事?

  陆邢文慢慢说:“我最不开心的事,是我的童年。看着我爸妈争吵,离婚……”

  陆邢文的表情变得阴郁,他没再详细说下去。

  陆邢文语气仍然冷漠:“童年的感受,是最深刻的感受。我在遇到很难的戏份,很复杂的情感表达时,我一般都是靠童年时的情感去帮助自己进入那个情绪里。”

  费可没有在哪一个访谈节目、哪一篇采访稿里看到过陆邢文的这个说法,这是他第一次知道。

  “李齐很孤单,又充满仇恨。怎么去表达他那种孤单?”陆邢文像解剖自己一样地说,“我通常靠一个场景的记忆就可以马上进入李齐的孤单。我爸妈离婚之后,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工作生活,我回到家,长时间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我也不想待在狭小的房间里,但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有电影、文学陪着我,里面有很多故事,有很多人。”

  费可的眼泪涌了出来。

  陆邢文说着自己的事,表情却依然平静:“看,马上引起了你的共情。实际上,我有时候是把这些情绪放大了。现在轮到你了,你得去找自己的情绪,深入自己的内心,翻找那些被你藏起来的,你最不想面对的情绪。”

第七十章 杀青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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