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月光
赵斌推了那同事一把,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杜晓问:“孙哥你还不去?还是不是男人了?”
那姓孙的瞪了杜晓一眼,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两个人立在办公桌前面,姓孙的愤愤不平着,舒杨却面无表情。
叶老师:“谁先动手的?”
舒杨:“我。”
姓孙的:“他!”
叶老师:“为什么动手?”
舒杨不开口。
姓孙的嚷道:“他莫名其妙!”
舒杨转头看他一眼,他大声说:“以为我怕你?”
叶老师威严地咳嗽一声,两个人都转开目光去。
“舒杨你太冲动了。”叶老师说,“要扣奖金,还要通报批评,以及……”
舒杨:“不用了叶老师。”
叶老师皱眉:“你说什么?”
舒杨:“叶老师,我说不用通报批评了,我辞职。”他转向那姓孙的:“医药费多少,到时候把单据拿给我。”
叶老师:“舒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舒杨笑了,“谢谢叶老师对我的照顾,但是流言蜚语实在太多了,铁人听久了也是会心寒的。”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谁也没有对不起过,司章谁也没有对不起过,偏偏要落到这种下场。”
叶老师一怔。
舒杨看清了他的表情,冲他鞠了一躬:“辞呈我等会儿就交上来,没办法提前一个月走流程了,希望叶老师成全。”
叶老师沉默了很久,开口:“出去吧。”
那姓孙的一听这话,立马开门先出去了,估摸着是忙着要告诉大家,同性恋变态终于要走了。
舒杨又看向叶老师:“谢谢叶老师。”
叶老师脸上带了点沧桑:“老尚得伤心死了。舒杨你有才,在哪里都会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叶老师,我就要走了,您是我一进来就带我的老师,我知道您对我好,要不然我可能早就辞了,也用不着等到今天。”舒杨摇摇头,“我不怕在您跟前说得自傲一点,我以前也这样觉得,但生活是这样的,没办法。很多事情总是让人措手不及,也力不从心。”
叶老师:“力不从心的时候谁都有,最后还是看你自己怎么想怎么做。话说回来,就算辞职了我也还是你老师,有事情可以找我。工作交接跟小张说,他可以顶一下。”
舒杨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又深深鞠了一躬:“实在对不起您。”
叶老师转过椅子去,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舒杨一出去,整个办公室顿时安静得不成样子。
杜晓站在他桌旁,小声喊:“杨哥。”
舒杨冲她笑了笑:“等会儿辞职报告交你一份留底。”
杜晓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又转头去看其他人,众人假装没听到,只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舒杨又朝她笑笑:“回去做事吧。”
他转头看向小张:“小张,能不能耽误你一会儿?我跟你交接一下我手头的工作,很快。”
小张木讷地点点头。
舒杨把手头的文件打包给了他,因为一直跟的是一个项目,很多工作都一起在做,也算不上多复杂,半个小时就说得差不多了。
做完这事情他冲小张笑笑:“辛苦了,要是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随时发消息给我。”
小张小声说:“杨哥,不想你走。”
舒杨愣了一下,低头勾起嘴角:“谢谢小张,其实……算了,好好干,有事说话。”
等小张走了,他打开官网下载辞呈模板。
从办公室这头走到那头去打印辞呈的时候,舒杨能感受到各种目光投射过来,却突然觉得一身轻松。
一直没能学会的洒脱,终于被逼着学会了。
辞呈交了一份给叶老师,又交了一份给杜晓。
情况特殊,舒杨表示马上就要走,因此中间有些过程免了。
杜晓去问过叶老师,得到确定答复之后,她直接拿着舒杨的离职手续表,带他一起去清算了财务。
槐城出版的很多部门其实业务是合在一起的,手续办得很快,最后只剩一点五险一金的牵扯暂时没办法立即切开。
做完这些正好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杜晓要加班,舒杨收拾好东西出办公室,在门口跟她说再见。
杜晓看上去就要哭出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舒杨笑:“傻姑娘,好好上班,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就来敲我,以后别太冲动了,姑娘家的要注意保护自己。”
杜晓点点头:“杨哥你也是,以后有事情直接说。”
舒杨点头:“谢谢杜晓。”
他跟杜晓说完话出办公室,朝电梯方向走了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舒杨。”
舒杨转头。
红姐站在十步之外看着他。
舒杨问:“红姐,有事吗?我有什么工作交接没说清楚?”
“不是。”红姐朝前走了几步,有点无措地推一下眼镜,最后仰头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
舒杨笑:“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红姐:“我知道那事情不是你传出来的。”
舒杨顿了顿:“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但是红姐,有的事情谁说出来的不重要,错了就是错了。”
红姐没开口,他又说:“红姐你是前辈,我一直很敬重你,虽然在这件事上我不太懂,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他在红姐复杂的目光里转身离开,离那四个瘦金体的大字和茂盛的凤梨越来越远。
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出了大厦侧门准备去坐地铁,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舒杨带着突如其来的强烈期待接起来,那头却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声音。
对方问:“请问是舒杨先生吗?”
失望又在一瞬间灭顶,舒杨按下疯狂的心跳:“是的,请问您是?”
那头说:“我是万树小区的保安,先前有位叫徐司章的小伙子搁了封信在我这里,说是给你的,你看看方便过来拿一下吗?今天下午我值班,在南门的值班室。”
舒杨愣了,那头问:“喂?舒杨先生,我是……”
“好的。”舒杨回过神来,忙应道,“我马上就过来。”
舒杨在半个小时之后到了万树小区,他发现值班的保安就是上次不告诉他住户信息的那个。
他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走过去打招呼:“叔叔您好,我是舒杨。”
保安看了他一眼,把小桌上一封信递给他:“给。”
舒杨接过来:“您不问问我是不是真的舒杨?”
保安露出两排牙齿,像是在笑他傻:“一封信而已,还能有谁来冒充?”
舒杨勉强笑了笑:“谢谢您。”
他转身准备要走,走出两步又回头,问:“叔叔,听说前两天你们这里出了自杀的事?”
保安叹道:“是嘞,可吓人,那天我休班,听我同事说红的白的糊了一堆,说死的是个大小伙子,好好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不开。”
舒杨按住情绪,又问:“徐司章把这信给您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保安想了想:“他说马上要搬走了,怕你找不到他想给你留个消息,就把信和你的手机号给我了,托我上班的时候转交给你。昨天星期六我休班,今天下午一来就给你打电话了。”
他笑:“你们现在的小孩子奇奇怪怪的,发个消息不就好了?”
舒杨笑笑:“谢谢叔叔,我先走了。”
保安点点头。
舒杨捏着那信封,魂不守舍地上了出租车,没一会儿司机喊:“到了。”
他准备下车,猛地发现外面是景苑小区,推门的手收回来:“师傅走错了,是银通小区。”
师傅:“你说的景苑小区啊。”
舒杨:“对不起师傅,我说错了,银通小区侧门。”
师傅应了一声,调转了车头。
回到江语的出租屋,里面还没有人,舒杨扔掉包开了灯,蹲在门口打开那封信。
“舒杨: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本来打算留一封遗书,想了想我跟别人也没话好说,话不投机不如不说,我只想跟你讲几句,所以写了这封信。
写完也许我就不想死了。
不知道。
我前段时间在朋友圈看到大学同学晒的照片,他结婚了,好快啊,他竟然就结婚了,明明才跟我分手不久。
现在回头看看,原来还是我自己蠢,所有人都越走越远,只有我一个人一直站在原地,还觉得什么都不会变。
自欺欺人得很,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自欺欺人。
不过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他才想死的,他不值得。
我当然知道他不值得,所以你不要告诉他我死了……毕竟我真的不是为他死的。
还记得刚刚认识的时候你说过,我的名字很好听,司章司章,好像一出生就是跟文学挂着钩的,在古代是翰林学士才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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