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书
还真让他歪打正着,戳到了最近通话里。
随便播出去的号码,是近两天有跟尹愁通过电话的颜玉琢。
颜玉琢早已睡下,看到是尹愁的来电提醒,立即就接通了。
“喂——”
桥桥认识颜玉琢,也很喜欢他,听到声音就知道是经常给他买玩具,还带他出去玩过的颜爷爷,立即带着哭音在电话里叫爸爸。
“爸爸……爸爸……”其实他想要表达的是,爸爸不舒服,但是他还不会用不舒服来形容,只能一声声的哭着叫爸爸。
颜玉琢听到是桥桥的声音,一下子愣住,心里忽然惊慌起来,他忙握住旁边闻翊的手,两人都有些不安的下了床。
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桥桥打电话给他?
尹愁呢?周政呢?
闻翊这个时候已经给周政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这边颜玉琢则继续安抚无助可怜的小家伙。
他声音轻柔温和,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他说:“桥桥,我是爷爷,爸爸呢?”
“爸爸——爸爸躺在床上,起不来——很热,热热的!桥桥怕——怕——”在颜玉琢的安抚下,桥桥断断续续的说出一些句子,颜玉琢很快猜出来是尹愁发烧了,周政应该不在家,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然而可能是屋里太黑,叫爸爸又没人回应他,他说着说着又小声的哭了起来。
“桥桥怕——要爸爸——”
“爸爸马上就到家,爷爷也去接你,好不好?桥桥别怕,爷爷不挂电话,你也别碰手机发亮的地方,爷爷一直陪你,别怕。”颜玉琢边说边穿衣服。
而周政接到闻翊的电话,听到他的描述,立时就脱了白大褂走出研究院,他到现在还在加班,但是这个时候他根本无心工作,特别是尹愁还不舒服,似乎陷入昏迷中,桥桥肯定也很害怕。
跟周政挂了电话后,闻翊也换了衣服,他和颜玉琢立即驱车前往尹愁和周政的住所。
路上颜玉琢一直耐心地安抚着电话里的桥桥。
桥桥拿着手机爬回尹愁的怀里,脸颊贴着尹愁的身体,眼眶里聚满了欲掉未掉的泪水。
周政和颜玉琢以及闻翊几乎是同时到达,三人面色凝重,脚步匆匆往家赶。
颜玉琢知道周政是在研究院加班,不是和尹愁闹了什么矛盾后,心里松了口气,他以为尹愁生气带着孩子跑出门遇到了什么危险,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尹愁是发烧了。
他安慰周政。
“大概是发烧,别担心。”叫别人别担心,自己的眉头却还在攒着。
周政嗯了一声。
当卧室的灯被打开时,尹愁怀里的桥桥立即爬起来看过去,看到是周政还有严爷爷闻爷爷,忍耐了很久的不安立时爆发出来,伸出手大哭。
“爸爸——”边哭边指身边的尹愁,要周政快点看看尹愁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为什么身上很热。
周政看桥桥小脸透红,尤其是双眼,脸上都是泪,心疼不已,一把抱住孩子就去看尹愁,伸手一摸,果然是发烧,而且从感知上就可以确定是高烧。
颜玉琢伸出手去抱桥桥,示意周政给尹愁裹上衣服抱上 去医院。
颜玉琢抱起来桥桥后,很快把桥桥安抚好,安抚好后,颜玉琢把桥桥交给闻翊抱着,自己帮周政去拿尹愁的一些东西,一行人脚步不停,很快下楼,前往医院。
☆、chapter 67
翌日, 颜笙给家里打电话,他不直接给爸爸们打电话是因为知道他们平时比较忙,习惯性先给家里佣人打过去,问问他们在家还是不在家,随后再决定要不要打电话给他们本人,佣人告诉他, 两位先生去了医院, 颜笙心一紧, 以为是爸爸们哪个身体不舒服了,正要问怎么了, 佣人那边就先说了出来。
“不是两位先生身体不适,而是尹先生生病住院了,他们昨晚就过去了。”颜玉琢时常邀请尹愁过来做客, 佣人们也知道这是两位先生都非常重要的客人 ,一来二去,也比较熟悉尹愁, 还有尹愁抱在怀里,很得两位先生喜欢的桥桥。
桥桥天真活泼, 乖巧可爱, 不仅是两位先生喜欢,连家里的佣人, 以及闻先生身边的警卫员也很喜欢桥桥。
彼时, 颜笙正在X国的校园里, 他上学期就申请了国外的研究生, 去意坚决,颜玉琢和闻翊都没有强求,除却学习方面,将一切事宜打点好,颜玉琢亲自陪同颜笙去看学校,参观了两三所后,敲定了其中一间,颜笙很满意。
颜玉琢能够感觉到颜笙这几年的努力,他的改变很大,从前他自卑懦弱,要面子,虽然在朋友面前还算开朗放得开,但在他们面前一向没有什么主意,这样的性格也容易受到所谓的朋友们三言两语的引诱,做一些错的事情,而现在,他不仅学习上变得主动,朋友里也渐渐分辨出好坏,再不是那个别人一句两句的撺掇就会做一些不理智事情的孩子,开始明白,有些事情不可以做,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是一辈子擦不掉的污点。
出国前,颜笙去见了那位为他堕胎的前女友,态度真诚地向她道歉,这是从前颜笙从未想过的事情,但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还在上高中时,没想过那么多,也没在意过别人的想法和感受,做了就做了,认为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毕竟同龄人里,不乏他这样,甚至比他还渣的存在,而时间却告诉他,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困扰着他的内心,当他懂得的更多,那心结就会越来越困扰他。
曾经在一起的时候,女孩和颜笙是真心彼此喜欢的,不然也不会答应和颜笙去开房,她喜欢他,没有拒绝他,但尚且稚嫩的他们还不明白就算偷尝禁果,也要做好安全措施,不然只会受到伤害。
当年她和颜笙分手的时候,痛苦过,难受过,但也清楚的明白,虽然当初他喜欢她,可现在不喜欢了,就真的是不喜欢了,她挽回也没有用。
刚分开的时候很难过,完全没注意过月经推迟的问题,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藏不住,因为羞耻而不敢告诉父母,因为要面子而不敢告诉前男友,有很多时候,她都想跳到学校外的那条河里,一了百了。
她想去堕胎,但根本没有那么多钱,随着肚子渐渐藏不住,纸包不住火,她的父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父亲气得抽了她一顿,骂她不知羞耻,败坏门风,然后让她跪在地上,如果不是半夜她的母亲叫她回房间,大概会跪一个晚上。
父亲从她闺蜜那里知道了颜笙,最后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从此没有再提这件事,但脸色阴沉了很久,然后妈妈给她办了休学,带她去医院堕胎,堕胎后,她在家休养了半年才重新振作起来,同时也转学去了另外一所高中,妈妈辞了工作,专心督促她,直到她大二才对她放松监督,获得能够自由支配的业余时间是因为她比平时更花心思学习,她想要用好的成绩来证明自己,她没有堕落,只是一时走错。
颜笙来见她的时候,她也是个有了自己经历的女孩子,同时也申请了A国的研究生,两人一个南半球,一个北半球,大概从此一别,不出意外,未来不会再有任何交际。
那件事过去了四年多,她都忘记了很多细节,只能回忆到当年发现自己怀孕时的惊恐绝望。
“你知道吗?当年那件事,给我带来了多大的惊恐,虽然以现在的我来看待当年的事情,又完全不值一提,毕竟在这段关系里,造成这样的结果,也有我自己的因素。”怪我以为那样做的自己是为爱奉献,以为那样做就会获得对方全部的爱,现实却并不是这样,一切的以为都是她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当泡沫消失时,才会惊恐无比,绝望害怕。
那时的她不够爱自己,也不懂得怎样做是爱自己。
他们都不懂,所以才弄得一团糟。
颜笙垂眸不敢看女孩的眼睛,声音低沉地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我等了很多年,等到后来我自己都忘了我有没有在等一句对不起。”女孩淡淡地笑了笑,风轻云淡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