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鹭草以南
颜森来到别墅后,直接冲到了人最多的楼上。
专业的营救队伍正在那围栏外的悬崖下面寻找颜修的下落,颜幕在上面时时关注着下面的情况,虽 然只是等待,却一点也脱不开身。
以至于听到载着裴钰的救护车在半路上出事的消息,颜幕只是去看了一眼,跟颜森一样确定了死者 之中并无裴钰之后,便又回到了别墅。
裴钰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从理智上来讲,先救眼下的那个,而下落不明的裴钰,也只能暂时 放下了,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颜幕如此分析。
然而连最先需要救助的那个也不见了!
搜救人员下到悬崖下面后,只找到了箫绕的尸身。颜修人却不见了,直到现在天都亮了,还是没有 寻到颜修的下落。
悬崖下面还有一片林子,林中有一条山涧,而更远的地方……
按理说,从那么高的高度掉下去,不死也得摔成重伤了,可颜修不见了,是他还能行走?
如果是这样,那当然最好,可是别的可能性,似乎都不太现实。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危险旅途
“哥哥呢?”颜森喘着粗气问道,他只关心这个,别的一概不想。
颜幕回头看了颜森一眼,随即又放眼望着远处的针叶林:“不见了。”他说的很平静,仿佛只是在 说一件很久远的往事。
颜森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不见了?”
颜森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留有悬念的答案,而且听上去如此的不负责任。失踪了一点也不比死或者伤 了更令人乐观,虽然颜森不是杞人忧天喜欢往坏处想的性格,不过他并不享受这种着的感觉。
千里迢迢跑了一圈,得到的答案最终还是回到原点,仍然是悬着。
颜幕简明扼要的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裴钰昨夜还在昏迷的情况。
“一个星期前就走丢了?”颜森有些不知所措。
“那天是从医院回去,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赌气就跑了。”颜幕掏出手机,他的电话 这几天都快被打爆了,他边看信息边说:“结果在外面迷了路,后来被箫慈看见,才被捉到这里来 的。”
颜森被堵得没了话,这么说那天他与方涵的事情哥哥还是知道了。
裴钰委屈难过的样子一下浮现在颜森心里,这些天来隐隐的不安终于被戳破了。不过他转念一想, 现在也不是该自责的时候,那些情绪在真正的危难面前是绊脚石:“是那个小柳干的吗?”
颜幕并没有回答。
颜森拔高声调:“你根本就知道是谁抢走他的!”
颜幕关掉手机,看着颜森脚下的那一片血渍:“是又如何?”如果换做是他人,颜幕还不会那么放 心让裴钰被人掳走。
柳笙——是一条安全的捷径,可是避开许许多多的旁枝末节,直接抵达事情最根本的源头。
事情因裴钰而起,自然要由他那里结束,就算将他保护的再好,也不能把他省略掉,那就宽纵这条 线索好了。到时候才能真正的结束,否则裴钰的生活永远不能恢复宁静。
颜森顿时洞穿了颜幕无动于衷的原因。
“混蛋,你又在利用他!”颜森厉声斥责,颜幕是想通过裴钰来找出幕后那个人,这个家伙居然无 视哥哥的生命安危来利用他,简直比颜修当初的所作所为还要可恶:“**……”
虽然是一个妈生的,但是一点也不耽误颜森骂娘。
旁人早就在注视暴躁的像一头狮子一样的颜森,正当他要向颜幕挥拳的时候,屋内负责清理现场的 警察及时过来制止住了颜森。
“颜律师,下面一百米处发现了血迹,应该是人在行动中留下的。”
“我想亲自下去看看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注意安全。”
颜幕虽然常年坐在办公室里,而且还载着一副眼镜,但文气二字和他根本不挨边。行动起来反而有 种透着冒险精神的果敢。
颜森还红着一双眼睛要上去揍颜幕,不过被几个警察拖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幕从固定点滑降 到深不见底的下方。
…………
南都的冬季总是表现的很委婉,阴雨绵绵,没有其它特别激烈的方式。
可饶是温度降得很柔和,却是对裴钰的一种考验。
雨刷器在本就模糊的挡风玻璃左右挥舞,这个枯燥的动态画面映入柳笙沉静的眼底,不间断的循环 着。柳笙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偶尔垂头看一眼睡在他腿上的裴钰。柳笙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 只手稳住裴钰的上身,以防止他掉下去。
一路上并没有预料中的围追堵截,所以柳笙走的十分从容。他不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却有着过目不 忘的本领,南都周连城市的路线已是熟烂于心,断不会有迷路的危险。
柳笙像个机器人一样长达数小时的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累不渴不困。直到汽车需要加油,裴钰脱水 到无以为继的地步,他才停下了车。
一摸裴钰的额头,更加滚烫了。
“少爷……”柳笙扶起裴钰,然而裴钰却无法支撑身体,无意识,没力气,已然是虚脱的光景。
裴钰双目紧闭,身体像断线的木偶。他梦呓般张了张嘴,一珠血滴在了米色的薄毯上,是干燥的嘴 唇开裂了。
说实话,柳笙照顾裴钰十多来年,还没有让他病的如此严重过。柳笙万分心疼,可是他的感受是后 天形成的一根筋模式,只想着千万不能让少爷死了。
柳笙用安全带把裴钰的身体固定好了,然后冒雨来到车外,他三两步跑进了街边的药房。
现在已是午夜,幸而药房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柳笙带着一身寒气进入了药房,接着自行来到药架 前选好了药品,然后统统堆放在柜台前等着结账。
药剂师格外的多看了柳笙一眼,他选的这些药品,专业程度堪比医生处方。
柳笙什么都懂一点,因为他自认为是少爷的全部。有了他,少爷不需要任何人,所以他须得在扮演 任何角色时都游刃有余。他会治病,会开车,会做饭,会所有的家务,是个不懂生活的生活全能型 人才!
柳笙提着一大袋药品回到车上,从里面拿出一支注射器,手法娴熟用镊子拧紧针头,开瓶去盖,掌 握药品剂量,然后把注身剂吸入注射器内,每一个步骤无一不像专业的。
“少爷,打针哦……”柳笙在为裴钰打针之前自方自语了一番,仿佛往日里例行的哄骗劝慰:“我 轻轻的,就像蚊子咬一下那样就过去了。”
柳笙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不一样的就是裴钰并没有像过去打针一样又哭又闹,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虽然柳笙表面上很淡定,但他心里其实是没底的。少爷病的如此半死不活,刚才的药又不是仙丹, 生死不能立见分晓,只有等等看了。
如果病情加重的话,那就听天由命吧。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尽一切可能让少爷好起来。
柳笙开着车在路道上缓慢行驶,同时东张西望着,这里应该是南都周边的一个隶属市,也就是说他 们仍然没出南都。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如先躲躲看,找不着,说明少爷和他们的缘分尽了 。
要是没尽,就帮他们斩断。
柳笙先去服装店为裴钰买了衣服。他身上只穿着颜幕之前脱给他的西装外套,外面裹着一张不怎么 保暖的毯子,这也不像个会好转的样子。温暖了才会康复。
裴钰神志不清,腿脚不听使唤,柳笙给他穿衣裤的时候简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半小时后,才替 裴钰穿戴整齐。
柳笙忙出了一头大汗,可裴钰却一如既往的冷,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
裴钰怀里抱着那件属于颜幕的西装外套,柳笙本想把它拿来扔掉,可裴钰死不撒手,柳笙拽了两下 ,他居然抓的死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柳笙只好放弃,任由他抱着。
没人跟他抢了,裴钰把脸在衣服上蹭了蹭,好像是在嗅上面的味道,在不甚安宁的梦境里得到一些 安全感。
“你感冒了,能闻着什么味?”柳笙嘀咕了一句,发动车子。
又沿途行驶了一天,二人来到了周边的另外一个市。
柳笙买了一份晚报,不用翻看,远远就能看见头版头条上硕大的黑体字,无疑就是箫绕意外死亡的 消息,而与这条新闻并排报道的则是颜修生死未卜的各种传闻和猜测。
柳笙草草扫了一眼就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来到了一家汽车旅馆前面。交了房费后,柳笙抱起 裴钰进了客房。
柳笙没有多余的行李,唯独一箱子钱,拎着感觉十分的洒脱随性。这些现金足可以让二人过活小半 辈子,所以他不需要顾及其他,只管跑路就行。
裴钰的病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至少已经不发烧了,时而会有清醒的时候,柳笙也略略放下了 心,肺炎可是会死人的,不发烧就好了,同时也不由的感叹自己的确是可以胜任少爷需要的任何角 色!
天花板是陈旧的米黄色,想必崭新之时应该是雪白的,裴钰睁着一双无神的黑亮眸子看着上面,心 里有些迷糊,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
“这是哪里?”裴钰无声的动了动嘴唇。
柳笙却像是有特异功能般,听清了裴钰的呢喃:“少爷,有我在这里呢。”
是哪里不重要,身边有什么人才是最关键的。可怜裴钰还不知道他的小柳已经不比从前了,这个长 期的依赖对象令他感到放心。
“弟弟呢?”有了柳笙,裴钰对自己放心,他对自己的境地不恐惧了,才能去担心另外的人。他想 起了颜修垂落的血泪,一幅幅的画面闪过,仿佛一个姜艳的梦境:“他呢?”
裴钰一下子抓住柳笙的袖子,急于得到一个答案。
柳笙端着一碗清粥:“吃了我就告诉你。”
裴钰忍住了急切,很顺从的张开了嘴巴,他并没有察觉到一贯卑微的柳笙现在变得强势了起来,此 刻,卑微的反而是他,为了从柳笙那里得知弟弟的消息,他忍着喉咙刀割般的疼痛,努力把那一碗 粥咽下了肚。
只是单纯的吞咽动作而已,他尝不到味道,也不可能有心情吃东西,好像完成任务般解决掉了一碗 粥。
“真乖。”柳笙拨开裴钰的短发,好完整的审视他的脸,裴钰现在瘦了一圈,瞧着没那么嫩嘟嘟的 可爱了。
不过他对于柳笙来说仍然是独一无二的,是他唯一可能拥有的……
“小柳,吃完了……”裴钰下意识的做出低姿态,他好像也明白现在只能哀求。
“你生病了,该打针吃药。”柳笙尝试着得寸进尺:“然后我再告诉你。”
裴钰现在没脾气,也没有觉得是被欺负了。只要乖乖听话就能得到想要的,这好像是理所应当的。
柳笙拿来一大把红红绿绿的胶囊和药片,裴钰眨了眨眼下定决心,一口吞了。然后又翻身趴下,把 头埋在枕头里,等着打针。
柳笙把裴钰的衣服下摆掀起,轻轻褪下裤子。松紧带的裤腰勒在混元桥听的臀瓣上,柳笙顺着腰肢 的曲线凹陷轻抚而下,手感细腻富有弹性。
裴钰因为全神贯注的等着打针时那一下刺痛,所以忽略了柳笙这不痛不痒的行动。
柳笙并不是那种欲念盛的人,他只是想试试看这种肆意的感觉,不用顾忌其他,不必担心被质疑, 不会被斥责,这是属于他的,仅仅想从这种为所欲为中得到一种心理上的肯定。
确认这就是他的,无疑。
一针扎下去,裴钰浑身都紧绷起来,柳笙的手能感觉到他臀肉也收缩了一下,很撩人的反应。
柳笙拔出针头,用沾有磺伏的棉签摁住针孔,接着迅速低头在裴钰起伏的线条上吻了一下。
裴钰错愕的转过身来,赶紧提上了裤子:“可以告诉我了吗?”
“少爷就这么想知道?”柳笙盯着他。
裴钰很恳切的点咪头,一双湿润润的黑眸子回视柳笙。
“三少爷在医院里,他受了很重的伤。”柳笙暂时不愿意跟裴钰撕破脸,还得将哄骗进行到底,不 要然他在路上闹起来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哈?”裴钰的心一沉,眼睛上蒙上了更厚重的水色,他瞠目结舌,同时又小心翼翼的静待下文。
“我们现在就是在去看他的路上,他在另外一座城市的医院里。”
裴钰往窗外看了一眼,这家汽车旅店是给一些爱好汽车旅行的人特设的站点,而往远处一看,市郊 的风景堪称萧瑟,这哪里像是去医院的路线?
“他伤得很重,所以去了别的地方治,知道了吗?”柳笙说着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谎话,但表情态度 做的很到位。
裴钰很茫然的点了点头,可见是信以为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