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
但现在,倒也实现了这个想法,必须要常住了。
“也行,但是我开了诊所后,有时会在诊所坐诊,所以你到时候看好时间了,如果我不在医院,就来诊所找我。”周锦渊提醒道。
金绰仙问:“您的诊所叫什么名字?”
每每被问到这个问题,周锦渊总觉得有点羞耻,听说容秃去登记的时候也很羞耻,他俩在家就互相埋怨,但谁也不肯各退一步。
周锦渊:“呃……就……小青龙……”
金绰仙听罢有一丝疑惑:“青龙吗?”他对听不懂中文,满脸好奇的亚瑟解释,“green dragon,是华夏传说中的一种神兽。”
周锦渊:“还有个小字……小青龙,minor green dragon。”
金绰仙欲言又止。
周锦渊假装这个名字是他深思熟虑之后起的,“这是出自我们中医十大名方之一,小青龙汤,小青龙入海逐水,以散阴寒!”
亚瑟半懂不懂,真心实意地赞叹了一句贵国传统文化。
金绰仙可是华夏人,这个名字再有来历,也掩饰不了它很像儿童乐园。
但是思及周医生还有一张名方,无敌生发灵,那只能说起名风格一脉相承,这或许就是名医的特立独行之处吧!
……
转眼已到了课程的最后一天,第二日,周锦渊就将飞回华夏,金绰仙也订了同一班机票。
培训班上的学员都十分不舍,时间虽短,只是十天时间,但他们与各位华夏同行、培训老师已经结下了友谊。
他们中的不少人都表示,以后很愿意开展对经络、穴位的研究。
周锦渊很开心,他留了自己的邮箱。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在这边又没有靠谱的华夏医师,但大可发邮件给他,人虽不在,但也许能给予一些建议,尤其是因为文化隔阂产生的。
大家还约了各位华夏老师一起在学校附近吃饭,算是为他们送行。
其实亚瑟也要约他们吃饭,明天上午他们就离开了,他想带上工作刚结束的杰西卡,和金绰仙、周锦渊吃顿告别饭。
周锦渊一看时间撞了,因为是亚瑟先约的,他打电话和亚瑟说了一下,亚瑟却无所谓地表示,那完全可以一起吃啊,他也不是只和圈内人来往的。
反倒是金绰仙不介意就行了——他向来喜好清净。
培训班的针灸医师们知道晚上要和亚瑟一起吃饭,都欢呼了起来。
虽说现在大家都认为亚瑟秃,但这又不是什么人品问题,人家亚瑟还很有职业道德,这不都把头发治好了,仍然能够为大家贡献美颜,他过去的作品也不会因为秃过而褪色的!
这不止是周锦渊上课的最后一天,也是他接收病人的最后一天,这些天来找他的病人络绎不绝,他今天还加了两个号在课后。
看完了加号的病人后,周锦渊收拾好了自己的针具,正要和众人一同出去之时,却见一名头部顶端光溜溜的绿眸男子跑了进来。
他一见人如此多,气喘吁吁地道:“太,太好了,你们还没走……请问,周医生在吗?或者谁有他的联系方式!”
知晓这次培训班只有十天,他们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
“我是,您有什么事吗?”周锦渊站出来一步,问道。
“我是来求诊的,请问您现在……”中年男子祈求地看着他,眼泪几乎流下来。以他们的习惯,下班了就是下班了,何况周锦渊还不是上班,只是在这里临时给人看病而已,看他的样子,已是要离开。
“您别哭啊。”周锦渊就算看过再多遍病人和家属哭,也很不忍心,“多大点事儿啊,您过来,我看看您这属于什么类型的秃发……”
看看!这个社会把人逼成什么样子了,前有亚瑟之秃全国闻名,后头堂堂男儿为发流泪!
培训班的针灸医师们也不禁猜测了起来,这个不会是从其他城市赶过来的吧,否则不至于这么晚到,又这么激动,周医生这几天也太火了,都有专程赶过来治秃的了。
“不不,不是我!”那男子却是傻了一下,随即道,“患者是我的女儿,我们本来在霍普金斯医院治疗,她的下肢瘫痪了。我的女儿是一名芭蕾舞演员,但主治医生告诉我,她康复以后也不可能再跳舞了!
“但另外一位医生告诉我,他们知道华夏有一位医生,曾经用华夏传统针灸治好过他们判断下,只能恢复到生活自理、借力站立程度的瘫痪患者,堪称奇迹。就是您——
“周医生,我用翻译软件看过您发表在华夏学术杂志上的文章了,我的女儿和您之前那位病人的情况很不一样,但我想,如果是您的话,也许能再创造一次奇迹!”
他顿了顿,又说:“求求您了,我的女儿才二十四岁,舞蹈就是她的生命!”
这人一说,在场的针灸医师们就有些骚动了,不是因为这人居然不是来治秃的,而是因为一来,他女儿曾在霍普金斯医院就诊,那里的医疗水平可是相当高,尤其他们的康复中心,是一大招牌。
因为不是一个领域,他们完全不知道,周医生曾经治愈过能让霍普金斯的康复医师都称之为奇迹的瘫痪!
这些天,周医生分享的是痛症,成名的是治秃。可转念一想,这不是从另一个角度又佐证了周医生的古典针法之奇妙?
除此之外,患者的信息更让人越想越熟悉。
芭蕾舞演员加瘫痪,各位本地医师立刻想到了什么,L市大剧院芭蕾舞团首席艾琳娜,她半年前瘫痪的事情曾上过报纸头条,这位L市大剧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的意外陨落叫人为之惋惜。
“您的女儿在哪里?我需要先看一下情况。”周锦渊立刻肃容问道,如果有必要,他也只能缺席晚上的聚餐了。
“您等等,我太太带着艾琳娜,就在后面,我给她打电话!”这中年男子的话一出来,其他人立刻确认了,患者就是他们知道的那个艾琳娜,那个陨落的新星!
不一会儿,一名中年女子扶着轮椅进来了,轮椅上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B国女子,她有着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绿色的眼睛像森林中的湖水一般,颜色极美,五官精致。
可惜,她美丽的眼中毫无神采,仿佛明珠黯然无光。
“你好。”周锦渊和艾琳娜的母亲点了点头,又和她打招呼,但艾琳娜的反应很迟钝,片刻后抬眼看了周锦渊一眼,才声音极低地回了一句,“……你好。”
“请给我说说患者的具体情况吧。”周锦渊道。
艾琳娜的母亲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含蓄地说道:“艾琳娜和她最好的朋友一起外出时发生了车祸,那个孩子离开了,艾琳娜也完全丧失功能,各种神经反射消失。医生说……”
她没有继续说完,怕在女儿面前提及,再次造成刺激。
原来如此,周锦渊看艾琳娜的神色不对,就觉得情志方面也有问题,一开始还怀疑是不是癔病性瘫痪。
也就是在精神创伤下导致的肢体丧失运动能力,这种情况一般也需要配合心理治疗。
不过艾琳娜虽然不是癔病性瘫痪,但她的精神状况也很堪忧,遭受了极大的刺激,又得知重回舞台无望,情志同样出了问题。
“我先为她看看吧。”周锦渊蹲下来给艾琳娜诊脉,艾琳娜也毫无反应,任他摸索。
周锦渊检查过后,把针具拿了出来,说道,“我这里没有带特殊针具,我先用普通针治疗一次试试,你们介意我用的针和医院的针不一样吗?”
这里都是用的短而细的针,他用的却是长针。但艾琳娜的父母哪有意见,甚至万分惊喜他现在就要开始治疗,连连点头。
“你还想跳舞吗?”周锦渊问了一句话,只见艾琳娜的眼睛立刻动了动,反应十分明显,他心里有了点数。
他要试的,主要并不是经络,而是试着调节艾琳娜的情志。
周锦渊从艾琳娜头顶开始施针,与此同时,在场众人发现,他竟然一边施针一边唱歌!
这曲调他们从未听过,韵律十分特殊,语言也是用的华夏语,但即使听不懂,也有种叫他们放松下来的宁静之感。
这个……难道是音乐疗法吗?自己唱,倒是少见,而且有着很强的民族特色!
谁也没发现,有三个人走了进来,是金绰仙、亚瑟,和亚瑟的女友杰西卡。他们发现周锦渊还没有结束,便上来找他,却看到了周锦渊仍在给人治疗,而且还一边治疗一边唱歌。
“这是什么?”
亚瑟喃喃自语。
他和亚瑟、杰西卡是刚刚来的,他有点兴奋地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请问这是在治什么?”
那人有些不爽地回过头,这才发现是亚瑟,捂了捂嘴,把叫声吞回去,才低声激动道:“这是一位瘫痪患者啊,从霍普金斯医院来的,他们说也许只有周医生能帮助她!”
霍普金斯医院?亚瑟瞬间成了全场最激动的一个,对自己的女友道:“看啊,看到没有,我怎么说的,我就说周医生不止会治脱发,他其他方面更厉害!!”
杰西卡嘲讽地道:“你兴奋什么的,周医生再厉害,除非你也瘫痪了,否则你也只可能是找他治秃头的。”
亚瑟:“…………”
……
“大道洞玄虚,有念无不契。炼质入仙真,遂成金刚体。超度三界难,地狱五苦解……”
周锦渊仍在唱念,他的调韵奇特古朴,行腔徐缓圆润,字飘腔轻,但不显无力,只是一种灵动飘渺的感觉,流入众人耳中,虽然没有伴奏,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却自有悠远之感。
要说音乐疗法,也算是吧!
准确地说,周锦渊不是在唱歌,而是在用道家经韵结合施展祝由术。
他曾在给曲观凤治疗的时候,运用过一点,那时他是先用言语干扰,然后播放音乐,同时敲打节拍,配合针灸使曲观凤陷入深沉的睡眠。
而现在,他选择了自己唱念。
诞生于宗教仪式的音乐,不止可以通天地合神明,亦可为药,内经中早已将乐归入五行的系统。他所唱的,更是无数代前辈试验过,最能影响人心神的韵律。
无论音色清浊、节奏快慢,无不遵循阴阳易理,宫、商、角、徵、羽五音对应五脏,五脏对应喜、怒、思、悲、恐五志。
以五音动五脏,六律动六腑,调心神,移情志!
在场有两个人感受最为深刻,一个是艾琳娜,另一个便是金绰仙。
没有一种舞蹈没有节奏,舞蹈和音乐是相依相存的艺术,作为一名极为优秀的舞者,她对音乐韵律的感受更为深刻。金绰仙便更不必说了,他本就是一名优秀的音乐家。
刹那间,艾琳娜的心神就好像被周锦渊影响了,脸上的怯懦、晦暗,慢慢转为了平静。
她受到车祸伤害,目睹挚友离世,自己更是受创,性格都因此转变,即使接受心理治疗,也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原本激动的亚瑟,也在经韵声中渐渐连大声喘气都不好意思,他觉得周锦渊好像在念咒语一般,想问一问金绰仙,却见金绰仙早已入神了——
金绰仙听着这节奏,心情竟是十分澎湃,不是说没感到曲调中的安抚、静谧之感。
只是,周锦渊那带着奇妙韵律的唱念声,有些独特又浓郁的宗教色彩,与医术的结合,又有着仿若神圣的仪式感。
金绰仙想到周锦渊给自己测字、诊断,他在这一瞬间,灵感开始疯狂跳跃,仿佛捕捉到了一段神秘的旋律——
杰西卡也注意到了,低声问道,“金怎么了?”
“嘘。”亚瑟小声道,以他对金的了解来看,“说不定,有大作品要出来了……”
第44章
周锦渊先取上肢, 极泉、曲池、手三里等穴位,再从下肢取穴, 因为神经损伤, 刻意选用了强刺激穴位。
在周锦渊语调特殊的唱念声中, 艾琳娜只觉得失去感觉已久的双腿某个地方猛然跳动了一下!
又一下!
正是从那个的地方,有一股麻麻的感觉一直蹿上来, 直到腰际。
她从始至终也不懂周锦渊在念些什么,但是那声音让她的心陷入宁和平静, 而不是之前那样,因为重重打击而心如死灰的死寂。
车祸时周遭的尖叫声,响动声,曾经挥之不去, 现在也消失了。
此时再觉察到腿上强烈的刺激感, 那似是安抚的语调,让艾琳娜平静的心湖又掀起潮涌,眼泪一下涌出了眼眶。
艾琳娜的父母先是有点惊吓, 以为是针在身上太痛了,毕竟周锦渊用的针和他们看过的西方针灸用针很不一样,更长更粗。
但下一刻, 艾琳娜又抱住了周锦渊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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