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
“哥还有事儿,哥先走了,常弟,有机会再见!”柳玉匆匆打断常曼的话,脚底抹油迅速溜进电梯,跟着电梯远离了这处是非之地。
剩下常曼憋着一口没说完的话拎着钥匙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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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雁罗养情人的屋子显然是经过精心装修的,或许是怕房子太小委屈了自己的小情人儿,褚雁罗还特意买下了楼上的屋子,打通后还做了个精巧的小楼梯,算是个小别墅。高档小区也不愧是高档小区,就单单从一楼的客厅面积来看就比常曼家大了不知道多少,除了厨房和餐厅,一楼还剩下两间卧室。
常曼默默走到沙发边坐下,小箱子摆在自己脚边,静静等着褚雁罗的出现。
然而褚雁罗大概是公务缠身,常曼等了大半天都没把人盼来,肚子倒是饿得咕咕叫,他揉了揉肚子,实在受不了了才溜进厨房,准备给自己下碗面垫垫。
反正他现在也算这屋子的人了,给自己做碗面总不至于被赶出去……吧?
常曼的妈妈在常曼三岁那年因病过世,常远国深爱妻子,之后一直没有给常曼找个后妈,因此父子俩开始过着糙汉的生活。常远国大老粗一个,让他学套拳他能在一个星期内给你琢磨出来,但让他学做饭简直强人所难,那时候常曼也还小,连灶台都够不到,只好在武馆靠几个师姐师兄做饭吃,忙得时候便在餐馆凑活一两顿。
不过外面的饭菜总归是比不过家里的,等常曼拿得动刀了,常远国终于再一次在家吃到了热饭热菜。
小小年纪的常曼有一手好厨艺,还翻出过妈妈留下来的日记,里面记录了某些爸爸最爱吃的菜的做法,小常曼吭哧吭哧地趁爸爸不在家自己按照步骤慢慢学,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端上菜时,成天笑眯眯摆出无所谓态度的常远国差点失声痛哭。
冰箱里摆满了新鲜的瓜果蔬菜,常曼随便抓了些青菜,洗弄干净之后与挂面一起放进锅里,很快一碗热腾腾的青菜面就做好了。饿极了的常曼三下五除二把面吃完,瘫在椅子上歇了会儿把锅碗洗掉。
一切收拾完毕,窗外天色也暗淡下来。房间在高层,却不再最顶上,阳台一左一右摆着两株绿植,常年经受阳光的关照显得生机勃勃。
随着太阳的消失,整座城市里的灯光一家接一家的亮起,俯瞰过去,像是每栋高楼都度上了层闪烁朦胧的纱,地面的车辆打开车灯,稀稀点点地宛如星光,汇聚成一条银河,流向灯火通明的城市中心。
常曼静静看了会儿,吃饱喝足后的困倦之意慢慢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回到客厅,缩着身子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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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雁罗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回老宅住着,车还没开进家门,褚时玷一通电话直接决定了他今晚的住处,无奈之下,褚雁罗只好掉头回家。
距离上一个恋恋不舍地从这屋里搬出去的小娘炮已经有一个月零十八天,按照褚时玷和柳玉找人的周期来看,确实也该到了下一个男人进房子的日子,褚雁罗深吸一口气,尽量把满脸的黑线往回收,心里盘算着这个家伙能坚持几天。
一想到现在的处境,褚雁罗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当初的酒会上,褚时玷和褚雁罗前一秒还哥俩好地聊得正开心,后一秒褚时玷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翻了脸,拉着他往大小姐堆里凑,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褚雁罗就怒了,说好的我上完学就不管我了呢?你他妈才坐上老爸的位置五年就开始给我张罗着相亲?!
褚时玷苦口婆心,宛如一个大老妈子,褚雁罗听得耳朵起茧,血气方刚的二当家在第二天酒会上被第23个大小姐搭讪后,一怒之下脑袋充血,直接对那个姑娘说:“抱歉,我不喜欢女人。”
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很生气,然而他面部表情一向管理不好,外人看着就是一脸冷漠且认真,小姑娘被这句话暴击得红了血,当即哭着跑开。
早就竖着耳朵偷听这边动静的各界大佬:“……?!”
褚时玷听说之后更是震惊,他急得原地转圈,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没关系,哥理解。虽然咱们是异卵双胞胎,但某些事情上取向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那么老弟,你喜欢哪款?”
“……不是,我……”
“说吧,没关系的,我会帮你说服爸妈。”
褚雁罗脸黑得跟包拯似的,“哥,我喜欢女……”
褚时玷满脸复杂地接话,“原来你喜欢那种娘气的男人,弟,看不出来啊。”
“??我……”
“哥懂得。”褚时玷暧昧地笑了笑,“这种男人确实不错,皮肤又好身材又好,功♂夫……应该也不错,柳玉那边认识不少人,哥帮你介绍介绍。”
褚雁罗:“???”
介绍什么?!你要介绍什么?!为什么你笑得这么可怕!还有,为什么功夫俩字儿中间要加个哲学符号!你想干什么啊!
等到第一个人被送到他的小窝时,褚雁罗已经被自家老哥和满世界的流言蜚语折磨得遍体鳞伤,完完全全不想挣扎了。
最关键的是,澄清了谣言,送上门的是女人,女人呐!万一擦枪走火不小心搞出个孩子他就算是彻彻底底被封死在婚姻的坟墓里了,褚家祖训:结婚之后绝对不能乱搞,就算贩毒也不能对老婆不敬!
悲伤的二当家今天也在心里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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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以最慢的速度也爬到了楼下,纵使褚雁罗再怎么不想上楼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默默在心里勾画着这次小妖孽的外表和性格,制定出一系列情人演出方针,比拍戏的演员都敬业。
钥匙轻轻扣动。褚雁罗推门进入,准备好的“小家伙窝在墙角瑟瑟发抖剧本”和“小情人穿得风骚喜迎自己回家剧本”被黑暗的环境一瞬间粉碎了个彻底。
没人?
——是不可能的。
褚雁罗几乎一进门就知道家里是有一个人存在着的,好歹也是浑身沾黑,这点自觉和警惕意识还是有的。
他伸手打开灯,瞬间就发现了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人。
褚雁罗眉间紧了紧,轻手轻脚地走到那人身边,仔仔细细地把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条牛仔裤,凑近还能闻到洗衣液香味的白衬衫,睡得乱糟糟的卷发……除了睡颜带了点魅惑之外,这怎么看就是个很平常的男人啊!柳玉送错人了?
褚雁罗蹲在沙发边,打算再细看看。
然而下一秒,还在睡梦中的人陡然睁眼,双手扣住他的肩膀,整个人如饿狼一样朝他扑了过来!褚雁罗的腰刚好硌在小茶几上,随着那人的动作发出清脆无比的一声“咔”。
常曼被带回了意识,看到此情此景之后,张了张口,吐出一串省略号。
褚雁罗:“……”
常曼:“……”
第三章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快得跟闪电似的,屋子里的气氛也同样和闪电结束到雷鸣声之间的寂静一样诡异。
常曼和褚雁罗的脸差几厘米就要怼到一起去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英俊男子,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这事儿真的不能怪常曼。
常远国的武馆里有一项明文规定,武馆里不阻止你们利用空闲时间休息,但是同样也不阻止偷袭,如果偷袭成功,那么偷袭者可以在排行积分榜上多加五分,被偷袭者则倒扣五分。
这个排行积分榜是常远国用来评定徒弟们武力的,武馆每三天会举行一次1v1竞赛,其中赢的人可拿一分,另外一个输的人不扣分,每一周进行一次挑战赛pk,最后的获胜者可得到一点五分的奖励,而这些积分排行决定着武馆里众人的等级排名,前五名通常可以跟随常远国去其他武馆进行友好交流赛,可见这些积分来之不易,且对他们来说十分珍贵。
常曼并不排在积分榜里,他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法跟常远国外出比赛,但他同样因为种种原因需要去凑积分,虽然师兄弟们都不知道常曼具体积分是多少,不过他的实力,大家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常曼很有天赋,训练都能提前完成,空余下大把时间用来趴在走廊上小憩,常远国既觉得儿子这样特安全特乖,又觉得不能浪费了这么好一棵苗子,于是出台了那项偷袭规定。想也知道,规定出了以后常曼每天得被多少人围殴,众师兄弟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最后发展到不管常曼在做什么,都忍不住想去偷袭一把。正巧,也帮常曼养成了睡觉都得睁半只眼的警惕习惯。
褚雁罗蹲到常曼身边时,常曼就被惊醒了,他下意识以为是师兄弟们要搞偷袭,二话没说就进行反杀。
然后……
就反杀到了要抱的大腿身上。
褚雁罗腰硌得难受,差点没疼晕过去,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你……还要趴到什么时候?”
完了完了完了,出师不利啊,傻子才看不出来他有问题!
常曼心中警铃大作,忽然灵光一现,抓着对方肩膀的手慢慢放松下来,沿着肩膀向下抚摸着,最后绕到他的身后,涩气十足地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随即脸贴在褚雁罗的胸口,软糯糯又极其委屈地道:“二当家,你回来啦,人家等你好久了。”
褚雁罗:“……”
卧槽!看看这标准的勾引姿势,看看这教科书般的撒娇模式,这回来的是个高手啊!
褚雁罗清了清嗓子,用自以为生无可恋实际上在常曼听起来就是霸道总裁标准的冷漠口气道:“起来。”
难道他生气了?常曼心里直打鼓,赶紧想办法挽回,一边掐着嗓子一边扭动腰肢,“不嘛不嘛。”
“起、来。”
“人家不想起……”
“起来……”褚雁罗几乎都快流出两行清泪,“我的腰,快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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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之后,褚雁罗抱着靠枕趴在沙发上,黑色的西装外套被脱下放在衣架上,衬衣被掀起,露出健硕紧绷的腰部。
常曼蹲在沙发边,从医药箱里找出药酒,倒出一点,手法娴熟地给褚雁罗按摩起来,有了前车之鉴,常曼这次的力度控制得特别轻,生怕把这个大男人身上再搞出一两处淤青。
褚雁罗享受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你叫什么?”
这个问题常曼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构思了,甚至还百度了好几种怎样快速又迎合对方口味地介绍自己的方法,就等褚雁罗来问他。
于是常曼一边揉,一边柔声说:“我叫常曼,常年的常,身姿曼妙的曼。”
褚雁罗:“……”
褚雁罗觉得自己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他转移话题道:“你力气挺大。”
“不不不我力气很小的。”常曼内心卧槽了好几声,连忙否认,“我平时连饮料瓶的瓶盖都拧不开,今天也是见到您,太兴奋了一点……”
褚雁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不打算再说什么,等常曼按摩完毕之后,放下衣服坐起身来,歪头看了眼身边的位置,对常曼道:“过来坐。”
常曼的五官狰狞地聚在一起,“腿腿腿……我腿麻了……”
“……”褚雁罗无语地看了他几秒,随后一只手拉着常曼,一手虚虚地搂住他的腰。
常曼借力坐到沙发上,完全没留意刚才的小动作。
褚雁罗收回手,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文嫂不在?”
“谁?”常曼正拍着自己的腿,闻言好奇地看向他。
褚雁罗道:“保姆。本来有些事是该她告诉你,不过由我跟你说也一样。第一,柳玉既然把你带到了这里,你就在这里安分地待着,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但晚上八点前必须回来。”
武馆的训练七点就能结束,加上他已经给老爸留了字条,说最近一段时间晚上要跟朋友一起住,恰好时间不会冲突。常曼点点头。
褚雁罗继续说:“第二,你的活动范围只有一楼,二楼禁止。”
常曼表示完全可以,毕竟这是他家又不是自己家,该住哪该咋办都得听房主人的。
“第三,不该做的事情……”褚雁罗眼神一凝,“不要做。”
这个时候提起“不该做的事情”基本上是那档子事没跑了,常曼脑子里蹦出之前在小区门口登记时看到的册子名单,忽然恍然大悟。
也是,这两年来跑到这屋子的人整整有五页半纸的名额!每张纸按十个人来算,四舍五入就是五十个人,两年啊!两年五十个!这日子过得堪比皇帝有没有?可怜呐,看着也就二十多岁,年纪轻轻腰不好肾衰老,常曼都想在褚雁罗身上刻个惨字了。
褚雁罗看见常曼脸上写着“懂,大家都懂”几个大字,眼角狠狠一抽。这表情简直跟他哥当初说这话的表情一模一样!为了不在常曼口中听到什么能让他呛到的语句,褚雁罗干脆无视了他的表情,自顾自说道:“除了这三点之外,你想做什么随便你。我中午不会回来,文嫂每天十点多会来这边,晚上九点离开,有什么事,可以跟她说。”
“哦,好。”
“你的房间是左手边那间,右手边是文嫂的房间,别走错了。”褚雁罗交代完这些琐事后,象征性地又尬聊了两句,抬头看了眼钟表,道,“不早了,早点休息。”
尬聊的过程常曼也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等到褚雁罗准备离开,常曼勉强忍下了嘴角放松之后默默抬起的弧度,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准备踏上二楼的褚雁罗,“二当家,您等等!”
褚雁罗停下脚步,右手搭在栏杆上一言不发。
只见常曼快步跑进厨房,在里面捣鼓一阵,再出来时手上已经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他走到褚雁罗面前,把牛奶递给他道:“柳哥说您早晚会喝杯牛奶,我刚刚下面给自己的时候顺便倒了一杯放在那了,二当家,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