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逢君
陆长亭什么时候来的?
那些话……他听了多少?
不偏不倚正好听见那句“我和陆总没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陆长亭压下心底的酸楚,神色淡淡的在他身边坐下,以一种强硬的态度闯入了这对父子的谈话:“程阿姨上次说过,公司的事小戾不会帮你,联姻的事你也别想——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找上小戾,嗯?”
“陆总!”沈正清被他的话彻底点燃了怒火,“你和小戾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介入我的家事?”
陆长亭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暂时没什么关系。”
他又说:“我还在单方面的追求他。”
沈正清被他一身的气势压得几乎接不上话,变得底气不足起来:“既然你们还没有在一起,那你就没有立场过问我们父子之间的家事。”
“可你让他很困扰。”陆长亭沉着嗓音,认真道,“为心上人排忧解难可是不可多得的挣表现的机会。”
沈戾眼里的错愕更盛。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信了陆长亭的话。
可他又不敢信。
只是为了帮他解围吧……
陆长亭可真会骗人啊,撒谎都不眨眼睛,前天还带着相亲对象来酒吧约会,今天就坐在他身边说要“追求他”。
可他的心却因为这么一句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像是一阵又急又快的鼓点,一声高过一声,压过了酒吧里的音乐,也压过了旁人的笑闹,只剩下陆长亭那句,心上人。
沈正清突然反应过来了事情的转机,他又笑了起来,语气和方才充满怒意的诘问判若两人:“陆总您看,我是小戾的父亲,我公司的事情,也同样让小戾很困扰。”
陆长亭看着他,很轻的皱起眉头:“那你为什么要拿公司的事情为难小戾,那是你的公司,不是他的。”
他掌管陆氏的时间不算长,也没遇到过这么无耻且难缠的人,耐着性子跟他周旋,全当是长见识了。
沈正清被他问得要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到底,陆总就是不愿意帮忙。”
陆长亭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沈正清冷笑了一声,撕破了脸上的伪善笑容,有些气急败坏:“好,你可以不帮,我也可以反对你们在一起。”
“这是你的自由。”陆长亭语气淡淡,“同样的,小戾和谁在一起,也是他的自由。”
“你这是强词夺理!简直不可理喻!”
他们这边的争吵引得好几桌客人看了过来,沈戾一言不发的听到现在,只觉得心灰意冷,半句话都不想听沈正清多说。
“闹够了吗。”沈戾沉声打断他,“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
“我最多给你三百万,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沈正清仍不知足:“才,才三百万,怎么够。”
“你给情人置办的房、车,卖了凑一凑,一两百万还是有吧。”沈戾冷冷的看着他,“公司都亏空成这样了,情人就别养了,阿姨跟了你这么多年,替你生养了儿子,也不容易。”
沈正清脸色难看至极:“你胡说什么,什么情人。”
沈戾语气冷然:“你换了多少个,又私下置办了多少房产,要我数给你听?”
“这是最后一次。”沈戾的语气更加冷漠,“还有——陆家不是你能招惹的。”
沈正清还想再说什么,被沈戾冰冷的眼神给镇住了,又不敢真得罪陆长亭,只好勉强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三百万,总好过一分钱都没有。
至于沈戾说什么最后一次,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反正沈戾总是会心软,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对象也解决了,柜也出了,高高兴兴的去追求心上人去了
然后啪嗒一声——柜门被心上人给关上了
陆长亭:我心里苦。
第二十二章
“你太容易心软了。”陆长亭看向他,有些不赞同,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沈戾靠坐在沙发上,语气疲累:“我妈妈是在我初一那年跟他离婚的。”
“弟弟今年也十二岁。”沈戾低声说,“他上小学那天,我去学校偷偷的看过他一眼。”
“他和我当年很像。”
所以他不想让沈安也和他一样,被迫的成长起来。
他曾经也过着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日子,然后一朝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父亲在外面养着情人,一醉酒就动手打母亲……那天程昭放学来接他,却没有带他回家,而是把他带到了新租的小公寓,撩起袖子给他看手臂上的伤。
他当时真的觉得天都塌了。
程昭问他跟谁。
他只能抱着妈妈哭,怪自己年纪小,怪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他现在成熟了,有能力了,遇事想得也多了。如果沈正清公司破产了,这个年纪的沈安又能做什么呢……
沈戾不想继续谈论关于沈正清的糟心事,揉了揉眉心,道:“谢谢你替我解围。”
他心里还存着别的疑问:“沈正清说的那天在望江楼,是怎么回事?你见过他?”
不然为什么第一句开口就是,又见面了。
还有沈正清为什么会说他和陆长亭在谈恋爱……
“上个月底,见过一次。”陆长亭说,“在望江楼,阿姨和他起了争执,我正好遇见,出面调解了几句。”
“难怪我妈会请你到家里吃饭……”沈戾抿了抿唇,低声道,“今天的事,可以替我保密吗?”
瞒着程昭,三百万他还是能拿出来的,更多就瞒不住了。
上次他给了沈正清一百万,程昭知道以后一个月没回家,也不接他电话,足足跟他置了一个月的气,这次如果程昭知道他给了沈正清三百万,肯定会更生气的……
陆长亭很轻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为难:“阿姨会很生气的。”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回答,沈戾抬眼看向他,怔愣道:“望江楼的事,你都替她瞒着我。”
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
陆长亭忍着笑意道:“阿姨请我吃饭了,吃人嘴短啊。”
沈戾沉默着抽完一支烟,在烟灰缸里摁着烟头来回碾动了几下。
陆长亭的话在情在理,可他听着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还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多正常啊,陆长亭竟也好意思要“封口费”。
“我开玩笑的。”陆长亭见他情绪低落起来,便知道他是当真了,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收场。
怎么这么不禁逗。
沈戾松开手,不再拿可怜的烟头泄气了。
“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的。”
沈戾在心里补充道,所以不要开玩笑,不要让他误会,不要让他心存希望……
陆长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我也是真的想讨要些好处。”
沈戾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得心跳失控,下意识的就想躲。可他忍住了,他安慰自己,这没什么,陆长亭可能就是顺手摸了摸他的头而已,直男都比较大意,他要是反应过度,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喉结紧张的滚动了一下,他低声问:“什么好处?”
“一盒巧克力,或者一顿饭?”陆长亭的语气是真的为难,毕竟他两样都挺想要的。
“没有好处也没关系。”他嗓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失落,“我不会告诉阿姨的,我舍不得让你为难。”
沈戾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大概是陆长亭相亲的事情叫他心里太过烦闷,以至于和陆长亭相处的他失了分寸。
“请你吃饭吧。”他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想在外面吃,还是家里吃?”
真的很容易心软啊。
陆长亭看着他,浅浅的勾起了嘴角:“之前听长叙哥说你也是一中的,和我同级,还是十六班的?”
沈戾掐了掐手心,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嗯”了一声。
陆长亭感叹了一句“真巧”,他说,“那去‘阿婆私房菜’吧。”
他顿了顿,又说:“好些年没回过学校了,也不知道学校附近那家‘阿婆私房菜’还在不在。”
沈戾的心跳又开始乱了,他不敢看陆长亭,只眉眼低垂的应了声:“还在。”
陆长亭说:“那周末一起去吧。”
“阿婆私房菜”藏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小菜馆里只有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阿婆每天在厨房里忙碌,老爷子就招待客人、算账收钱。时隔多年,沈戾仍旧清楚的记得夏天冰镇糖水的味道,煮软的海带和绿豆,红糖的颜色全融进了水里,拿青白色的瓷碗装上满满的一碗,排队的学生清一色的白色校服,店里位置不够,就躲在屋檐的阴凉下一边喝着糖水一边和同伴说话。
偶尔有走街串巷推着水果摊的小贩,买上一捧新鲜的乌梅,阳光下色泽发亮,像是漂亮的黑宝石,咬上一口,满嘴的酸甜,生津止渴。
但陆长亭不爱吃酸,他从来都不买,同伴买了问他要不要他也只是摇头,然后笑着去买一碗糖水。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沈戾语气复杂的应了句“好”。
怕陆长亭问起高中的事,沈戾装作不经意的把话题给岔开了:“对了,你感冒好些了吗?”
他问完才想起自己那晚调的那杯不知道倒了多少柠檬汁的Last Kiss,顿时又是心虚,又是懊恼。
陆长亭也想起了那杯Last Kiss,但他故意不提,只说:“好多了,谢谢你的药。”
沈戾摸了摸手心那道红痕,上次翻墙划伤的地方结的痂已经掉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大概还要过些日子才会消。
“那晚那位小姐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吧。”他说,“她很漂亮。”
“现在不是了。”陆长亭不动声色的解释,“觉得不合适,所以就没再往来了。”
沈戾心里有点高兴,但他又觉得自己不该高兴,更不敢表现出来,他只是低声道:“……以后,会遇到合适的人的。”
“嗯。”陆长亭在心里补充道,已经遇到了。
服务员收拾了沈正清的酒杯,擦了桌子,又重新端来了酒。
陆长亭似是闲聊般的问起:“听长叙哥说,乐意跟你表白了?”
事实上陆长叙什么都没说,只发了一张让人误会的照片给他,叫他的心不上不下的,光是想要怎么问沈戾和乐意的关系就想得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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